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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頁 於晴 所以,眼前兩人肯合作是為了那個崔舜華嗎?戚遇明一時無語。 北瑭天下,真的已經反了,是吧。 3.不是四季 緊緊賴在她身邊的女子一轉醒,伊人也跟著醒了過來,可能是長年不怎麼信任人的關係,只要有人在,她不易睡熟。 伊人掀動眼皮,覷向那燭光下的修長背影,崔舜華下了床,走路尚是搖搖晃晃,在桌前猛灌了幾口水後,走到衣櫃前取過她的西玄衣物,壓在她的衣物上是另一套北瑭女裝,那是之前讓人放的,她那一身西玄衣物全是酒味,還帶點女子香汗氣味,伊人不得不承認她天天沐浴,與她共睡一床時並無任何異味,反而她膚上帶著皂球的花香味,好聞得很。 伊人見她開始換上那套北瑭女裝,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到崔舜華時,她感到莫大的敵意。 如果北瑭京城名門富戶裡有誰會弄死她的話,崔舜華準是第一個,這是身為女人的直覺,是以她處處接受崔舜華的討好,防著她,堵著她……直到崔舜華撞了頭。 換上北瑭女裝的崔舜華走到鏡前照了下,伊人還是不得不承認崔舜華確實是個美人胚子,身著西玄深衣與眾不同,勾勒出她那幾乎十全十美的女子嬌軀,但穿上北瑭女裝,崔舜華行止增了幾分不自然,因為她十分在乎她胸小。 伊人嘴角勾起笑,崔舜華也有她在乎的事,北瑭女裝上衣布料偏薄,腰身一束,胸線明顯,除非崔舜華時時穿著那短外衣,否則站在她這個嬌小可人的伊人身邊,那簡直是可笑的小孩跟大人,就算是生得美艷又如何?就算有經商手腕,背景能帶給丈夫利益又如何?終究也有輸她伊人的地方。 崔舜華走到床前,伊人闔上眼,感覺那目光打量著她,撞了頭的崔舜華,已經不會弄死她了,這種感覺她一直有,如今崔舜華與尉遲恭有了利益結盟,自是不會再與遇明有所糾葛,但她想,她還是要防著…… 門被打開,伊人張開眼,看見床幔被崔舜華放下了,怕她著涼嗎?近日北瑭京城偏冷些,尤其入夜更是寒涼,因而人人入睡前都會喝上一碗溫酒取暖。 她下了床,站在窗邊的陰影裡,往外看去,崔舜華正坐在廊上欄杆上,她得說,崔舜華天生就有其他女人所沒有的瀟灑,哪怕學個乞丐坐著,明眼人也能一眼自污穢的石堆裡看見她這塊名玉。 前廳傳來絲竹之音,圓月銀輝落在崔舜華身上,她斜坐在欄上,足勾著低欄,長裙曳到地,長髮掩去她大半容光,細細撫著手裡的扇面,嘴角似乎在揚著。 伊人想,如果自己是畫工,定將此刻與月色爭輝的美人給繪出來,前年萬獸節的聚會被畫工記錄下來,名門富戶間都有一份,有時戚遇明會拿那張圖出來,看了便是發笑。 她知道他是在笑崔舜華在那一次聚會裡扮了大兔姑娘。 現時哪來可愛的大兔子,沉靜若水,少了幾分囂張,沒有以前那樣張揚的瀟灑,卻覺得眼前這崔舜華比起撞頭前更加……更加…… 迴廊上有了動靜,藉著月光,伊人看見連璧走到她的身邊。 伊人不動聲色靜靜聽著他們交談,連璧今晚一塊陪著崔舜華而來,先前只怕都在前廳代主子與其他商人周旋,崔舜華語氣皆是帶笑平靜,不復以往的銳氣。 伊人心頭直跳,一時難以拿捏這樣的人,這麼好的家世,若是肯回頭找遇明,她還有沒有勝算? 她又聽得幾句,兩人已談到商事,提及連西玄大魏的烏家商人也來了,烏家商人?她聽過,是唯一足跨各國的商家,他們的商隊到過每一個國家甚至部落,完全不似北瑭名門富戶因律法所限,足跡無法擴充太遠。 每個商人心裡都有一個夢想,讓自己名下的商行遍及天下,遇明也不例外,是以今時他格外看重烏家商人的到訪。 崔舜華呢?一個女人也有這種夢想嗎?她心跳略快,仔細聽著崔舜華吩咐的每一件事,每一步棋。 「啊,可別又跟絮氏撞上才好。」崔舜華有點苦惱。 連璧想了又想,笑道:「據連璧所知,當年絮氏金商沒有留下如何成為金商的記載,除了幾件耳熟能詳的金商手腕外,其餘一概已隨歷史消失,上回太后娘娘提及當家手法有幾件仿自絮氏,純是巧合,當家不用太在意。」 正是如此,她聽遇明提過這兩年崔舜華手法與以往不大相同,目前還看不出好壞,但宮裡有關係的人脈傳出,崔舜華的這番手法與昔日絮氏金商相同……怎麼可能呢?其他名門富戶都沒有想到的,崔舜華為何一次次跟絮氏金商撞上?白起與尉遲恭都不動聲色,遇明自也沒有動靜,可是,她知道他一直想成為天下金商的。 如果把才纔崔舜華吩咐的商事故作不經意透露給他知情……甚至,讓她再撞一次頭,回到那個喜歡他的崔舜華……遇明不就懷著這心思嗎?他沒說出口,但她一直明白的,她可以為他做的,就是如此。 連璧奉命要離去時,忽道:「連璧左思右想,這幾年還是想待在京城,暫時無法幫忙京城外的崔家商行。」 崔舜華聞言眼兒遽亮,「太好了,連璧,往後真要再辛苦你了。」 伊人看著連璧仍是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但他眼裡已有些溫暖,她隱隱覺得不對勁,卻一時捅不到那個點。 連璧才離開一會兒,天上烏雲便遮住月亮,陰影攏去崔舜華的身影,她知道崔舜華還在想事,並且仍在心憐地撫著那把扇面。 那把扇面是尉遲恭給的吧?崔舜華撫扇的神情,與她得到遇明送的玉墜時的表情是一模一樣的。 幾名女婢走來,交談著,「那書真是這樣寫?」 「是啊,真真難看至極,我實在不懂為什麼她還敢留在戚府呢?難道她不知道咱們大少要娶她是很難了。」 「根本門不當戶不對,那圖連她臀上的痣都畫上了,身上壓的那男人擺明是畫大少,大少不覺得丟臉嗎?」 「另一本《京城四季》第七集也出來了,雖然提白少那部分好看,但我翻了好幾遍,沒看見那插圖,也沒提到她跟大少的一句話,該不是假貨吧?」 烏雲散去,欄杆上坐了一個人。 婢女嚇得鬆了手上臉盆,掩嘴發出悶叫,「崔當家。」 崔舜華看看她們與門口的距離,看了老半天,溫聲道:「裡頭還有人睡呢,別吵著。」 「是。」婢女相互推著,使著眼色,最後較大膽的婢女上前輕聲道:「崔當家,咱們不是說你,您老人家切莫誤會。」 「我?你是指假貨《京城四季》嗎?」 「那也不假,一個大姑娘住在名門家裡,沒名份地一住就是幾年,自然惹人閒話,虧得這畫工畫得仔細,把她嬌小的特徵畫出來,要不,畫上沒指名道性,讓人栽在崔當家頭上可就不妥了。」 伊人看著崔舜華,等著她的見縫插針,崔舜華聲音仍是溫溫的:「我酒還沒醒呢,你們話多我一時吃不下,先下去吧。」 婢女福身要離去,崔舜華又想了想道:「剛才的話別再嚼出去了,到時你們的大少背上貪慕女色之名,嘿嘿,他要身敗名裂,我也不會放過你們。」 伊人靜靜地看著她們面色驚惶地離去,靜靜地看著崔舜華發著呆,最後,崔舜華看向她這方向,輕聲道:「伊人姑娘,以前我跟不同姓但親若兄長的男子共住一陣過,那時要聽見有人這麼說,我一定難受得要死,所幸,大家心地純良沒往壞處想,但,現在仔細想想,也許早有傳言,只是教他全部給封口了。」 伊人沒有吭聲。 崔舜華又摸了摸扇柄,道:「既然能守護你的人封不了口,你要不要來我府裡住上兩天呢?不必替誰想,不必想著自己的未來,就這麼發著呆住上幾天,也許分開幾天是好事,對了,你放心,把利益擺首位而想與我合親的男人,我萬萬是不會要他的。」 窗內沒有任何聲音,舜華只得閉嘴不再說,她只是想,在她能力所及,幫點小忙,她看見那張圖時,心裡駭然想著怎會有人畫出這種暗示性的圖,這已經不是讓人放鬆打趣的閒話書,而是刻意的揭醜聞了,她第一眼鬆口氣,因為圖裡不是自己,第二眼卻是在想,原來是戚遇明惹的禍。 如果不是久不表態,在外人眼裡又怎會將伊人看成不知羞恥的女子呢? 她坐在那裡良久,久到她已經徹底清醒了,準備跳下地到前廳時,聽得窗內女子帶些哽咽的沙啞聲音:「我臀上沒有痣。」 「……嗯,我信。」 「你告訴我,現在在我眼前的女子是誰?你怎麼可能是崔舜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