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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林如是    


  好亮……殷若然緩緩睜開眼。眼裡所見,是一床雲青的布幔,金雕玉飾,華麗又輝煌。猶帶一絲溫燙的夕陽,正由西邊的窗台偷照進來,穿過紗帳,映照在她臉龐上。

  「你醒了?小姐。」一道清脆聲音靠近臥榻,撩繫起紗帳;紅潤臉頰上漾著兩個淺淺的梨渦,笑看著她。

  殷若然先是失神地看著她,心頭驀然掠過一道人影,突然怔醒,坐起身,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奶娘跟小紅呢?」

  「這裡是紫堇府,你不記得了嗎?小姐。皇上吩咐要好生侍候你,我看你睡得很熟,沒敢吵醒你。來,我替你更衣梳妝。」

  紫堇府?殷若然心中一寬,幸好沒有被帶到宮裡。

  她望一眼窗台。日色已昏,一抹一抹紅霞正在偷染。沒想到自己竟昏睡了一日。她微微搖頭,忽然心中一凜,掙扎著想起身。「你怎麼了?小姐。」

  「我要離開這裡,莫愁姐還在等我——」

  「小姐……」侍女連忙阻止,說道:「這裡雖然不比宮中戒備森嚴,但也不是等閒可以進出的,你是哪兒也去不得的。來,我來幫你更衣梳妝,皇上馬上就會駕到。」

  殷若然聽得一呆,一時不知該如何,亦不肯讓侍女為她更衣梳妝。

  「醒了?」龍天運走進來。

  他揮開了侍女,凝目看著她。她擁著翡翠絲被,衣衫未整,發散鬢亂,幾抹雲絲拂遮在臉龐,猶帶著幾分呆愣,彷是未醒的傭懶睡態,裸露的脖頸,襯出纖纖細緻的身形,雖則方醒,眼目仍顯惺忪,然流光已溢,且有一股暗香襲人。

  龍天運走到臥榻旁,若有所思地看著。是因為那盎然的生氣?抑或流光似的神采?既乏誘人的媚態,寐醒的慵懶也不撩人,比諸宮中妃嬪的濃麗艷色,稱不上多有嬌艷。

  那麼,為什麼?他竟想要,想將捉摸不住的流光握在掌中?是因為那多年來一直在他心中繚繞的、那昏暗山間裡讓少年心初動的相會?

  第6章(2)

  「你……你將奶娘跟小紅帶到哪裡去了?對了,還有莫愁姐——莫愁姐呢?」殷若然連連問道,想起身,隨即意識到衣衫不整,趕緊擁緊絲被。

  龍天運又近一步。「不要過來!」殷若然下意識叫喊。

  龍天運冷顏不動,未曾波動。「你明白你在跟誰說話嗎?」

  這話提醒了她。她下意識瑟縮一下,沉默不語。

  「你不必擔心,你的奶娘與婢女皆平安無事。至於殷莫愁,還好好地待在姚府。」負手走到窗台。日已盡,夜色早沉,簾幕也低垂。

  「你……打算怎麼樣?」殷若然稍微寬心。

  「我打算怎麼樣?那就要看你了,殷若然——還是,我該叫你殷莫愁??」殷若然吃了一驚,倏然抬頭。

  「你怎麼知——」立即打住。「我怎麼知道?」龍天運轉身,拿起燭火對她照了又照。殷若然抓緊了絲被,藏著些許不安,蹙眉看著他。

  那容顏傲冷少情,眼裡泛著冷中帶熾的光芒。他愈逼愈近,傾身向著她,伸手探向她頰臉,五指在半空一抓,而後看著自己手掌,像似在確認什麼似。

  「奇怪,你的身影一直在我腦中,怎麼也揮不去……」在山頭茶棚,他第一眼先與她對上,但原先吸引他注意的,明明是殷莫愁那空靈脫俗的氣韻與美色。

  啊,不——早在多年前就已經糾纏住的,唇齒之間留著有那……「你……不記得了嗎……」

  這就是為什麼他想要鎖進宮的不是殷莫愁吧。一直有道紅色狐影在他眼簾竄閃,一直有股流動的光芒讓他掌握不住。

  「不要過來——」他愈傾愈近,殷若然不斷後退,直抵著牆。

  他對她的不安視若無睹,整個人傾身靠向她,將她擁入懷裡。她原就不整的衣衫,更加的凌亂;蒼冷的肌膚印著一處處灼燙的唇熱。

  是的,不管是不是在天書裡已經寫定了,他看上了,想要,就要。不過如此。沒必要有為什麼。就只是想要。

  「住手!」她用力推開他,睜大眼瞪著他。

  「你!」龍天運劍眉斜豎,似是愕然,又像是憤怒,更多是沒意料到。

  有多少宮人妃嬪等著他駕臨、期待他的臨幸?只要他眼神一轉,沒有一個窈窕姣柔的佳人不曲意迎合,再美的女子無不對他順服'百依百順,無不唾手可得,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抗拒他,敢這樣違逆他。

  冷眸直逼著她。

  「你可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女子渴望朕的寵幸而不可得?」

  朕?

  殷若然不由得顫動一下。原一直相對的「我」一下子變成了「朕」,這一聲,一下子溝開他與她的距離,提醒了一種差距,裂開無形的鴻溝。她抿緊唇,紅潤唇印傷著幾許血紫的齒痕。

  「你是屬於朕的。」如宣詔,面色冷漠,威冷不可輕犯,隱隱有一絲威脅。皇朝江山、普天之下所有東西都是屬於他的。

  殷若然腦裡轟然一響,呆了片刻,慢慢地,感覺回來了,思緒飛快地打轉。為什麼不是莫愁姐?呃,不是她想將莫愁姐賣了,而是,莫愁姐清麗脫俗、靜雅出塵,即使她身為女子,也讚歎莫愁姐那美色。

  「皇……皇上……」清醒了。

  冷眸逸出一絲訝異,隨即隱去。

  「皇上,若然只是一介粗鄙無知的百姓,身份低下,不配皇上的垂、垂愛。」

  「前翰林大學士殷重煜之女怎會是粗鄙無知的百姓?」

  「皇上誤會了,若然非,非……」那無情逼視下,將否認之詞咽吞下去。心一橫,說道:「皇上,關於賜婚一事,若然斗膽請求,請皇上作罷。」

  「為什麼?」龍天運裝作不懂。「姚謙貴為吏部尚書,位高權重,門庭高貴,多少人想攀附而不可得。殷莫愁身為商賈之後,身份不高,能攀得這門親是其之幸,你為什麼要阻攔?」

  「我……呃……」殷若然被問得一時語塞。「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水目轉了轉。「因為姚少爺與相府千金情投意合,莫愁姐不欲妨礙人佳緣。」

  「哼,姚文進連相國千金一面都未曾見過,何來情投意合。」龍天運冷哼一聲。「倒是姚文進,傳聞一向喜愛美色,哪有捨棄殷莫愁這少見的美色之理。」

  「皇上所言極是。」原來皇帝也認為莫愁姐是少見的美色。那麼,為什麼?暗暗搖頭。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既然如此,你為何請求朕別賜婚,破壞殷莫愁的姻緣?」龍天運傾身逼近。

  殷若然忍住沒動。「因為皇上是英明的君主。」曲意奉承迎合。

  「英明?」又冷哼一聲。

  看來想含混過去、不說清楚是不行了。「想必皇上已明瞭,姚大人有意與相府聯姻,莫愁姐非其所欲。再者,莫愁姐並不喜歡姚少爺——」

  「哦?」語氣多有質詰,竟似不滿。「殷莫愁不喜歡姚文進,那麼,誰喜歡?你?你喜歡姚文進,所以才想阻擾這件婚事。」

  殷若然一呆。她想都沒有想過。這誤會可大了,但或許可利用,將錯就錯。然倘若弄巧成拙,反而將她賜婚予姚文進,該當如何?心思千回百轉,沉吟難定。

  「怎麼不說話?」果真如此!眼眸冷縮起來。

  她猶豫又猶豫,打不定主意。

  龍天運沉下臉,劍眉絞鎖,誤會她的沉吟猶豫,又冷哼一聲,吐著冰冷的氣息說道:「殷若然,你聽好,那姚文進,你是別想了,朕要你隨朕入宮。」

  「不!」殷若然大驚失色,脫口叫出來。

  龍天運瞳眸又冷縮,盯著她,眼神冷冷,卻是燃著冰焰。「由不得你說不,這是皇命。」

  「皇上萬萬不可!」

  「你這是在命令朕?」瞳眸裡的火焰慢慢斂成一個點。

  「若然不敢。若然只是、只是……」腦裡一團紛亂。

  「只是如何?」

  快點!什麼藉口都好。「若然只是一介平凡百姓,比不得大家千金,配不上皇上。」

  「這件事方纔已經提過。你是前翰林大學士殷重煜的獨生女,出身清雅,才色兼備,大有資格人宮。」

  「不,若然喜談生計,計較營生,鄙俗得很,不配皇宮高雅清幽之境。」

  「你既然計較營生,隨朕入宮,錦衣玉食,不愁吃穿,豈不正好?」後宮三千佳麗,哪名妃嬪能若這般與他談天說地?

  他竟不覺厭倦,反生異樣感覺。

  「皇上後宮佳人無數,有沒有若然都一樣——」

  「怎麼會一樣。」不禁執起她的手。

  殷若然縮回手,下意識往牆內縮靠。他一怔,緊緊盯著她,眼裡又燃起忿炙的火簇。

  真要入了宮,倘若她曲意迎合,溫柔侍候,或許能得到皇帝的寵愛,深宮上苑同度晨昏,富貴榮華不盡。怎麼算,都是合算的買賣,打哪找到比帝王家更顯貴的人家?

  但是……她搖搖頭。

  像她爹娘那樣,真情真性許見白頭,對感情不求多,只求深,一生世只要愛那麼一個人,只等候一次的邂逅,傾付所有的感情,而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地老天荒,此生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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