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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唐筠    


  楔子

  如果你有喜歡的人,而且明知道那個人活不過三十歲,你會是什麼心情?

  悲憤、難過、擔憂與不捨,恨不得能成為拯救他的救星,偏偏又做不到,因為那個人遠在古老的世界裡,看不到也觸碰不到,只能看書乾著急。

  某天於珊珊去逛舊書攤,被某本書的封面吸引住目光,上頭畫著一個額前有一撮白髮、身穿盔甲坐在馬背上的古代戰將,而這本書叫做《將軍令》。

  她莫名喜歡上書裡的男主角令玄戎將軍,而且喜歡得一塌糊塗,每天她都要把書看一遍,睡覺時一定會把書放在床的另一邊,再側著身子,看著封面的他入睡。

  她這種癡迷的程度,連她的好友都看不下去了。

  死黨林珈華用Line傳來一張冒火的貼圖,緊接著是一串文字——

  就跟你說,那是虛構人物!虛構人物!虛構人物!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說三次!

  於珊珊才正要回話,好友又傳來訊息了——

  你對一個虛構人物著迷到走火入魔的程度,蠢不蠢啊?故事看完就是要畫上休止符,小姐,面對現實,好不好?

  沒錯,令玄戎是個生活在虛構的古代世界裡的虛構人物,但是能怎麼辦?她就是好喜歡、好喜歡他。

  也許某一天她會突然冷靜下來,找回理智,但至少短時間內不太可能。

  擁抱著書,感覺就像擁抱著令玄戎,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在撲通撲通的用力跳著,活脫脫就是戀愛中的少女。

  林珈華:你真的無藥可救了,放著一個條件那麼好的學長不要,偏偏愛上一個虛構人物,有沒有搞錯啊?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於珊珊:你不懂啦!愛情靠的是感覺,感覺,你懂不懂?我對黎學長沒感覺嘛,要怎麼喜歡上他呢?

  她知道,在旁人看來,她這樣的行為趨近於病態,但是愛情講求的是要能觸動內心,她對黎明泰完全沒有心動的感覺。

  可是對現實派的林珈華來說,她就是活在夢幻世界裡的人,林珈華是不會懂她的感受的。

  為了不再讓好友繼續叨念,於珊珊趕緊傳了訊息過去——

  好啦,親愛的,晚安了,早點睡,我也要睡了。

  林珈華苦口婆心地叮嚀——

  林珈華:不要再抱著令玄戎睡覺!

  於珊珊:唉唷,你講得太露骨了,我哪有……

  好吧,她確實曾經抱著令玄戎睡覺,但是她還是得澄清一下——

  不就是一本書,也不算太肉慾吧,人家不是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她的書中,有個令玄戎,不過就是這樣而已。

  林珈華馬上又是一個歎息的貼圖飛來,接著是狠狠撞牆的貼圖——

  敗給你了,好吧,我祝福你,今夜令玄戎來入夢。

  於珊珊回了一個啾咪飛吻,她也希望令玄戎能來入夢,他畢竟是虛構世界的人,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如此渴望吧。

  把手機隨手一放後,她把書擺在床的另一邊,側著臉看著封面畫像,喃喃地許願,「請你來入夢吧,我無論如何都想救你……」

  而後她像每個晚上那樣,看著令玄戎畫像進入夢鄉。

  第1章(1)

  啟陽城城門大開,一隊隊伍魚貫進入,坐在馬上的盔甲戰士,一個個威風凜凜,但就數最前頭身穿黃金盔甲的將軍最為英挺懾人。

  他是神威國的統軍元帥令玄戎,也是當今皇上的親外甥,深得皇上寵愛,他十五歲上戰場,二十歲即掌帥印,統軍十萬,如今二十七歲,是神威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人物。

  比起自己的兒子,皇上更寵信這個外甥,每每上朝,皇上總愛說:「有玄戎在,朕便可高枕無憂。」

  所以,不少朝臣想要討好令玄戎,就連幾個皇子也想拉攏他到自己的陣營,他們深信,只要得到令玄戎的支持,便可坐等江山到手。

  但偏偏令玄戎個性孤僻,他只與皇上和同袍親近,對於其他皇親國戚他都是愛理不理的,所以幾個皇子常在背地裡說他高傲得令人想掐死他。

  令玄戎當然知道別人是怎麼評論他的,但是他一點也不在乎。

  遠離那些人才能遠離是非,殺戮往往都是從爭權奪勢開始的,世界上的所有矛盾,皆來自於人類的貪婪。

  妄想爬上高位的人,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必然起而作亂,而太子想保有自己的位置,對於有所覬覦的人,必定會起而抗之,於是乎,殺戮便開始了。

  他不選邊站,並非因為害怕,而是不屑與那些貪婪之人為伍,他保疆衛土可不是為了那些紈褲的皇子們,他只希望神威國可以富足民安。

  不過話說回來,打仗也是十分累人的,所以當二皇子表示他是代表聖上前來迎接凱旋歸來的他們進宮晉見時,他並沒有馬上接旨,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弟兄們風塵僕僕歸來,讓大夥兒回家和親人團聚,好好梳洗乾淨,再進宮面見聖上也不遲。」

  「令將軍這番話的意思是,回家見親人比面見聖上還重要,是嗎?」二皇子呂允庸不免來氣,講話的音調也不自覺上揚幾分。

  「二皇子言重了,軍中將士們長年在外打仗,常常幾日盔甲不卸,身上汗濕了干、干了又濕,梳洗之後再進宮面聖也是種禮數,皇上是明君,定能體恤。」

  呂允庸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他為了拉攏令玄戎,靠令玄戎幫他登上儲君之位,特地不請自來地跑來城門迎接,沒想到兩年不見,令玄戎剛硬的脾氣依然沒有改變,甚至比以前更討人厭。

  也對,令玄戎連皇上都不怕了,又怎麼可能會怕他區區一個二皇子?

  呂允庸只好讓路,眼睜睜看著令玄戎以及他的軍隊大搖大擺地穿街過巷,接受黎民百姓的歡呼簇擁。

  「二皇子,您對令玄戎實在太寬容了,您特地前來迎接,他竟然那樣藐視您,實在太過分了!」一旁的跟班郭順向來就是個狗仗人勢的狗腿子,平常他便常在二皇子耳邊數落他人的不是,這會兒看令玄戎那麼盛氣凌人,連他家主子都不放在眼裡,他自然少不了謾罵幾句。

  「要不是他還大有用處,我怎可能讓他這般囂張!」呂允庸眉宇擰起,手握成拳,努力壓抑著滿腔的憤怒。

  馬兒走了一段路,把呂允庸一行人遠遠拋在身後,與令玄戎並騎的副將侯靖軒才開口說道:「你今日得罪他,來日他必報今日之仇。」

  「怕了?」

  「若明著來,自然是無所畏懼,就怕暗箭難防。」

  「不用想太多,會來的還是會來,既然閃躲不了,就見招拆招。」

  侯靖軒是令玄戎姑母的長子,從小就相當崇拜令玄戎,一入仕途,便向皇上自薦,願追隨令玄戎馳騁沙場,保衛家園。

  令玄戎一開始並不贊成侯靖軒也成為武將,他深知那種打打殺殺的日子有多折騰人,他是皇上的親外甥,故不能推卸責任,但侯靖軒不同,他大可以走比較平坦的仕途,謀個文官當當就可以。

  偏偏侯靖軒這小子就像塊牛皮糖,他走到哪兒就跟到哪兒,最後為了保侯靖軒平安,他只好把他帶在身邊,親自傳授用兵之道,如今倒也能替他分擔些許重責大任。

  他的個性剛硬,侯靖軒卻凡事小心翼翼,侯靖軒總是提醒他,一日在朝,就得步步為營。

  點兵派將,用兵如神,他是統帥,善於打仗,沙場上也如後宮一般,必要時也是需要耍耍計謀,他又怎可能不知道,這宮闈之內,是個是非之地。

  就是太清楚了,所以他故意長年逗留邊關不肯回京城,主要自然是保衛國土,但也有部分是不想和那些勾心鬥角耍權謀的人打交道。

  這天下,是君主之天下,是呂氏一族的天下,二皇子不是善類,可太子背後的那幾隻推手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兩者,誰成了未來君主,都非百姓之福。

  他一己之力,又能做多少?只能期盼,在他還有能力掌握兵權時,能有個愛民如己的仁君出現。

  走著走著,馬兒在一戶宅院門口停了下來,門前站著幾個人,門匾寫著「鎮國將軍府」五個大字。

  真是識途老馬啊!離開那麼久,依然認得回家的路。

  摸摸馬兒的頭,稱讚馬兒是好孩子,令玄戎一躍下馬,把馬兒交給站在門前的其中一人,他是鎮國將軍府負責照料馬匹的馬伕李大石。

  令玄戎對一直尾隨在他身後的將士說道:「都散去吧,回家和親人好好吃一頓飯,明日早朝跟我進宮面聖。」

  「是!」

  即便長途跋涉,即便在外征戰多年,眾人的嗓音依然整齊劃一,鏗鏘有力。

  梳洗一番後,令玄戎獨自策馬奔馳,他要前往郊外的靜心庵向母親問安。

  他長年累月在外打仗,母親長寧長公主為了祈求上蒼庇佑,便住進了靜心庵,每天茹素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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