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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喬容    


  翠兒發現了他們兩人的身影,有些訝異竟在少爺身旁見到上回在萬佛寺遇到的那位公子。少爺與他是熟識嗎?怎會這麼巧!

  「少爺,你來見夫人嗎?」

  「我娘呢?」屋內屋外都未見娘的身影。

  「夫人一大早就去了東廂房陪老爺下棋,順便跟老爺商討少爺的婚事。」

  自夫人從萬佛寺回來後,不知為了什麼緣故,整個人改變了許多,回來的當天不但主動找了老爺,兩人相談了一夜,談了些什麼她並不清楚,但是從那一夜之後,夫人不再將自己閉鎖在南廂房裡,只要一有空,不是陪著老爺下棋、聊天,就是與二夫人一起研究織繡,她已經好多年沒見過夫人這麼開心了。

  蘇璽善也察覺了娘親的改變,雖然不知道讓她改變的原因是什麼,但對於她終於願意敞開心房重新接納爹,心裡感到十分開心。

  「對了,夫人與這位公子曾在萬佛寺見過,沒想到他是少爺的朋友。」

  「你見過我娘?」他們還真是有緣,兩人不但在路上巧遇,連一向鮮少出門的娘也遇到了他。

  鐵福英笑著點頭,沒有多說些什麼。

  「善兒。」

  聽見有人喊他,蘇璽善回過頭,原來是娘回到了南廂房,於是偕同鐵福英迎向她。

  薛蓉襄見到站在自己兒子身旁的鐵福英,臉帶驚喜。自從萬佛寺一別,她還時常想起他,沒想到竟會在自宅再見到他。

  「夫人,幾日不見,你的氣色看起來真好。」見到她的臉色比先前在萬佛寺見到時更加紅潤,鐵福英真心為她感到開心,真是太好了!

  「難道你就是善兒說的一見如故的朋友?」

  「娘,正是他。」

  薛蓉襄見自己兒子與鐵福英並立在眼前,心裡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這個年輕人身上帶有一種奇特的影響力,能為自己帶來平靜,再次見到他後,這種感覺更形強烈。

  如果能將他留在身邊該有多好!她心裡如是想,本來打算將自己的外甥女嫁給他,結為親家,再想辦法將他留在京城,只可惜他目前沒有娶妻的念頭。

  「夫人,你要我整理的東西都已經整理好了。」

  一個又一個木箱被搬了出來擺放在院子裡,數量之多,幾乎把整個院子都佔滿了。

  「娘,這些箱子裡都裝了些什麼?」

  薛蓉襄隨手打開箱子,箱子內裝滿了各式各樣女孩兒的衣飾,有夏衫、冬衣、繡花鞋、手絹,什麼年紀穿的都有,一箱又一箱保存得相當完好,完全沒有受潮,可見一定是有人很用心地定時整理這些衣物。

  箱子一打開,蘇璽善便知這些是什麼,這是娘每年為無緣的女兒親手縫製的衣衫。明知道這些衣衫根本送不到思念的人手上,明知道這麼做實在是傻得不得了,但她就是停不了手。他勸過她好幾回,後來他放棄了,因為他發現唯有讓她繼續做下去,她才能抱持著希望活下去,只是他從來不知道數量竟有這麼多。

  「這些衣物我打算拿去送人了。」摸著一件又一件衣衫,彷彿這些衣衫的主人曾穿過似的。

  娘一直這麼用心地保存著,真的捨得送人嗎?

  「怎會突然有這樣的念頭?」

  他不反對娘這個決定,反而覺得這樣也好,與其留著這些根本不會有人穿的衣飾,倒不如送給用得著的人,只是不曉得為何娘突然之間好像豁然開朗,不再那麼執著於將思念女兒的心情寄托在這些東西上頭。

  「我只是想,與其把這些東西鎖在箱子裡,倒不如送給窮苦人家的小孩,就當作是在替自己的女兒行善,幫她積一些福德。」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儘是慈愛。

  「這些衣物原是為誰準備的嗎?」鐵福英看著一院子的木箱,有些傻眼,怎會有這麼多女孩家穿用的東西?

  「是我娘為家姊準備的。我有個孿生姊姊,但是從出生就分開,至今一直未曾見過彼此。」將分離的原因約略提了一下。

  蘇璽善心中有些感慨。雙生子不是同生同命嗎?為何他平安的長大,而自己的雙生姊姊卻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呢?

  「若有一日你見著了她,你能一眼就認得出她來嗎?」傳言中雙生子不是能夠心靈相通嗎?如果真是如此,他是不是感受到了什麼?

  他也不知道,或許可以,但也有可能擦身而過,仍不知是血親。

  「我只是隨口說說,你不需想得如此認真。」笑笑地拍拍蘇璽善的肩。

  在他們閒聊的同時,翠兒在蘇夫人的吩咐下,又請了壯丁將這些箱子搬至府外等候的馬車上,將這些衣物送去給需要的人。

  「翠兒,準備一些茶點,別怠慢了客人。」忙完了這些雜事,才想起一直未招呼客人用點心呢,真是太失禮了。

  「進房再聊吧。」薛蓉襄領著他們進了屋裡的偏廳,三人無話不談地閒聊起來。

  西廂房。

  自蘇家少爺領著他家少爺去見蘇夫人後,衛公子好像一直在沉思當中,不知在想著些什麼,想得十分入神,小喜一個人無聊地坐在亭內打起盹。

  過了將近一個時辰,突然有人坐到小喜身旁的石椅上,小喜微睜著眼,偏頭看了一下,是衛公子。

  他倒了一杯茶放在小喜面前,也替自己倒了一杯,似乎有什麼話想問的樣子。

  「衛某有些事想請教小喜,不知你是否方便解答我的疑問?」

  衛公子應該是要問有關於少爺的事吧?如果真是要問少爺的事,找他小喜就對了,還有什麼人比他更瞭解少爺的?但他可不是隨便什麼人問都會回答哦,是衛公子想知道他才說的。

  「衛公子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家少爺從小到大沒有一件事是我不清楚的,只要是衛公子想知道的,小喜絕不隱瞞。」

  「你家少爺此趟來京城是為了何事?」這是個很關鍵的問題,若此疑問能解開,便能證實他的猜想。

  糗了!虧他還自誇是最瞭解少爺的人,才第一個問題他就答不出來了。先前他也問過少爺很多次,但是少爺一直沒有告訴他來京城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

  小喜有些抱歉地回道:「其它事我都知道,唯獨這件事少爺什麼也沒對我提,你問別的,別的問題我一定答得出來。」一定要挽回顏面才行,下一個問題非答出來不可。

  連小喜也不知道嗎?衛子商想了一會又問:「你跟著你家少爺多少年了?你家少爺可有兄弟姊妹?」連問了兩個問題。

  這個問題太簡單了。「我娘是少爺的奶娘,少爺比我大三歲,我從一出生就跟少爺睡同張床長大的。至於少爺有沒有兄弟姊妹,答案是沒有,我家少爺是獨子。」就說嘛,其他問題他一定答得出來的,還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是什麼原因造成你家少爺小時候身體狀況欠佳?」

  其實在小喜還沒告知他,他家少爺小時候身體不好之前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上回帶著他去把脈之時,他那位友人就診出她曾經心肺受過重創,至於是如何受創的,大夫當然沒有神准到連這種事都診斷得出來。

  唔……這個,這個他也不知道。他從沒有想過要問少爺這個問題,在珠崖時也沒聽老爺夫人提起過。從他有記憶以來,就知道少爺身子有些問題,一直都在調養,就像活著就要呼吸一樣,少爺身體不好要服藥已經是一種習以為常的事,從未想過去探究原因。

  真是丟臉!好不容易才稍稍扳回一些顏面,他還真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跟衛公子說他不知道。

  看到小喜的表情,衛子商也猜得出他不清楚原因。

  他好像什麼忙都沒幫上,衛公子問了他四個問題,結果他只答得出兩個。現在他才發現原來他對少爺還真的不完全瞭解。不行,這種事一定要問清楚才行,今晚回客棧說什麼都要少爺給個答案。

  「衛公子好像很關心我家少爺?」

  其實少爺被黑衣人挾持受傷外宿的那兩夜,他心裡非常不安。少爺的身份並非如外表所見的,不知少爺與衛公子那兩夜是否發生了什麼事,他總覺得衛公子好像早就察覺少爺其實不是男子的事。

  衛子商沒有回答他,反而又問了他一個問題。「你覺得蘇家少爺生得如何?是否讓人感到似曾相識?」

  小喜內心驚跳了一下,想起少爺交代的話,喝了口水以掩飾自己的不安。

  「怎麼會?我跟少爺都是第一次來京城,是來到京城之後才遇見蘇公子的,並不覺得有什麼似曾相識的感覺。」有些心虛地又喝了一口茶。

  但經衛子商這麼一問,小喜聯想起,少爺此次來京城該不會與蘇家少爺有關吧?一定是這樣沒錯!

  衛子商將小喜的心虛都看在眼裡,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只是他不明白為何他不肯對自己坦言,他心裡在顧忌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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