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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頁 鄭妍 「這件事王府中只有少數人知道，二十年了，沒有人敢談論這件事，這事是個禁忌。話說二十年前，那時的王爺和現在的小王爺一樣，都是個風流種，王爺不管家中已妻妾成群，還在外面到處留情，就這樣終於出了亂子。 有一個妓女挺著大肚子找到王府來，說她懷了王爺的孩子，我還記得當時還沒為王爺生下一男半女的王妃就這樣給氣暈了過去。 那名妓女凶得很，她威脅王爺如果不想要孩子的話，她就要把事情鬧大，如果王爺想要她閉嘴，就要依她的條件給她一筆天文數字的銀兩。當時整個王府被這個女人鬧得雞犬不寧，最後王爺沒有辦法，只好留下她，讓她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那女人生下一個男孩，就是小王爺。王爺看小王爺的相貌氣質都和小時候的自己相似，再加上時間的推斷上無誤，就認了這個孩子。他給了小王爺的母親她要的銀兩之後。本來就無意要小孩的她很乾脆地離開，這件風波才告平息。 小王爺就這樣被留在王府。從小到大，前年才過世的王妃視他為眼中釘，還有王府那些小妾，因為她們生不出兒子，所以對小王爺總是冷冷淡淡的，有時候還會對他冷嘲熱諷，嘲笑他是來路不明的孩子，嘲笑他的母親是個眼中只有錢的妓女。 也真難為小王爺了，在沒有母親的照顧下，受盡人情的冷暖長大成人。不過當他長大之後，從王爺那裡得知了他生母的事，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將妓女視為玩物，妓院成了他第二個家，我想，他這麼做是在報復那個棄他於不顧的母親吧，他會對妓女深惡痛絕，應該也是這個原因。」 聽完王嫂說的話，水柔所受的震撼是相當大的。王嫂說的可能是對的，因為邗玉有個讓他引以為恥的母親，讓他有個不光彩的出身，覺得大家都瞧不起他這個妓女所生的兒子，因為移情作用，所以他恨妓女、輕視妓女，他把所有的妓女都當成是他那個不負責任的母親一樣的痛恨！ 如果她和王嫂想的是真的，那她該如何是好呢？萬一讓他知道她做過妓女，他會原諒她嗎？ 她不敢想下去了，她好害怕，怕邗玉不能接受自己的過去，她不敢想像若是自己不再屬於他，她會變成什麼樣子？本來，她以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幸福，沒想到，這竟是一場鏡花水月。 「水柔姑娘，你怎麼啦？」看水柔不發一語，秀氣的眉皺得死緊，王嫂以為水柔是在介意邗玉過去的那些荒唐事。 「水柔姑娘，其實你大可不用擔心的。不是我幫自己人說話，小王爺過去是荒唐了些，不過男人不風流才是奇怪的事。現在我看他對你這樣好，我從來沒看過他對一個女人這麼認真過，你大可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他，王嫂跟你保證，小王爺他不會是負心的人，你們小倆口一定可以恩恩愛愛過日子的。」 水柔虛弱她笑著。「王嫂，我和你一樣相信邗玉，只是……」她搖搖頭，不再多說。 「只是什麼啊？」話聽到一半的王嫂好奇的追問。 水柔又是虛弱的一笑，她怎麼能告訴王嫂她想說的是：只是我不相信自己能得到邗玉的原諒，我怕他不會要我！ 她好彷徨啊！她到底該不該讓邗玉知道她的過去呢？她無從預測邗玉會有什麼反應，可是她知道一味的逃避下去不是辦法，瞞著邗玉一天，她的心就一天不能安，長久下來，她一定會崩潰的。 再說，如果讓邗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娶她為妻，事後邗玉知道了，他若反悔的話，那她豈不是罪孽深重？邗玉是她的愛人、她的恩人，她怎能這樣對他呢？ 不，她不能傷害邗玉，她會變成怎樣都沒關係，就是不能傷害邗玉。 看來，她只有一條路好走了！ ※ ※ ※ 經過幾番的掙扎、思考，水柔終於下定決心要對邗玉坦自自己過去的一切。 可她萬萬沒想到，在她對邗玉坦誠一切之前，有人已先她一步識破她的身份，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以前在花影樓老愛糾纏小紅和子翎的朱大爺。 水柔怎麼也想不到朱大爺和邗玉的父親居然有交情。 這一晚，朱大爺突然來訪，邗玉就代替尚未返家的父親設宴款待朱大爺。 其實，邗玉很不喜歡這個滿身銅臭的朱大爺，要不是看在他和自己的父親還有點交情、又是長輩的份上，他才懶得理他呢！ 只是來者是客，如果他不招待人家，好像有點說不過去，所以即使話不投機，他也捺著性子陪朱大爺喝酒聊天。 幾杯水酒過後，朱大爺咧開他的大嘴笑著說：「小王爺，朱某聽到一個好消全，聽說小王爺的好事近了，是不是啊？」 「不知道朱伯伯的消息是打哪兒聽來的？」朱大爺消息靈通得讓邗玉有點意外。 「呵呵，既然是好事，當然是好事傳千里囉！」朱大爺笑呵呵的說。「老夫還聽說這位准王妃有著花容月貌，乃人間絕色，老夫這趟是慕名而來，不知小王爺能否讓老夫一睹准王妃的廬山真面目呢？」 自從花影樓燒成灰燼之後，朱大爺的色心就很難被滿足。這段時間他找遍揚州所有的妓院，就是找不到像花影樓四朵花那樣的絕色，這次他無意間聽到這個消息，就馬上趕到邗王府來，為的就是想要看看邗玉的這個準新娘比起他見過的四朵花來得如何？是比她們美還是比她們丑？那四朵花已是天底下難有的大美人兒，要是這位準新娘還要勝過那四朵花，呵呵，他就可以一飽眼福了啊！ 好一個色鬼！邗玉面無表情的看著朱大爺色迷迷的嘴臉，他心裡面一萬個不願意讓水柔在這種色鬼面前露面，但他也知道沒有滿足朱大爺的yu\望的話，他還會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五次、六次，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為了一勞永逸，他也只好委屈水柔這一次。 他無奈的吩咐下人去把水柔請到大廳來，當水柔娉婷的身影甫一現身，他看到朱大爺霍然站起，用高八度的聲音嚷著： 「咦，你不是水柔嗎？」 「朱大爺？」乍見到未大爺，水柔的臉色一白，腳步不穩地向後退了二步。 天啊，真的是朱大爺！他怎麼會在這裡？水柔的腦中一團亂，朱大爺的出現讓她整顆心亂成一團。 「水柔？」邗玉驚訝的看看臉色蒼白的水柔，再看看面露喜色的朱大爺，「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認識嗎？」他問水柔。 「我……」 「認識，當然認識。」朱大爺搶在水柔的前面說。「小王爺你不知道嗎？現在在你眼前的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揚州四大名妓之一的水柔啊！這花影樓有四朵花，分別是紅梅、牡丹、薔薇和百合，想不到小王爺這麼有眼光，人人都知道這花影樓給燒了，卻無人得知這唯一的一朵百合花落何處，原來是讓小王爺給摘走了，真是羨煞老夫也！」 「水柔，他說的都是真的嗎？」邗玉的臉色鐵青，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他最美最清純的愛人。 「邗玉……」水柔淚水盈眶，她乞求地對邗玉喊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 對不起？這麼說朱大爺說的都是真的囉？邗玉牙咬得死緊，脖子上青筋畢露，他的胸口悶得厲害，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 天啊，這就是他全心全意愛著的人？她居然騙了他，她竟然是個妓女，是他最恨最瞧不起的妓女！這是老天爺在捉弄他嗎？為什麼他誰都不愛，偏偏要愛上一個下賤的妓女，他真是瞎了眼！ 「朱大爺，抱歉不留你了，來人啊，替我送朱大爺出府。」即使在盛怒下，邗玉仍沒有失去理智。他還記得「家醜不可外揚」這句話。 朱大爺摸摸鼻子，人家都擺明了要他走，他總不好意思賴在這裡不走吧！依依不捨的看了水柔一眼，朱大爺悻悻然的跟著下人離開。 朱大爺走後，瀰漫在兩人之間的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沉窒氣氛。 水柔怯怯的看了不說話的邗玉一眼，他此刻的表情是她頭一回在他臉上見到的。他的臉色好難看，投射在她身上的視線就像幾百根針刺在她身上一樣，她知道他不只在生她的氣，他還恨她，恨她居然是妓女，恨她居然騙了他。 水柔從頭到腳都是冰涼的，她好害怕，全身禁不住發抖著，她覺得自己就像個等候聆聽最後判決的罪犯一樣，是生是死，全憑邗玉的一句話。 「水柔。」 邗玉平板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這讓全身緊繃的水柔緊張得心都痛了。 「邗、邗玉？」 「為什麼要騙我？」邗玉的眼神好冷，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