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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湛露    


  「誰和你是夫妻。」她揪起他怒道:「別裝死!說,去哪裡了,為什麼連個宇條都不留。」

  「你這古墓裡沒有筆墨紙硯,也沒有食物和藥材,所以我趕著出去買了點回來。」他揉著肩膀,「昨天晚上我的肋骨疼了一宿,實在睡不好,一早就趕出門去,來的時候我看附近的縣城裡好像有市集,想趕早點去還有便宜菜買。你看你看,這把青菜多新鮮,老闆和我要八文,我討到六文錢買下來的;這生薑,要四文錢,我討到三文錢;還有這豬肉……」

  她的聲音在幽墓中迴響,簡直是森冷逼人,「你就為了這些不值幾文錢的東西,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我沒有要丟下你的意思,我只是怕你肚子餓,怕你……」他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我娘說,女人第一夜之後身子會有些不舒服,大夫也說你要好好補身體,所以我買了些姜和紅糖,又買了只烏骨雞,想燉給你吃。」

  她呆愣愣地看著他,隔了半晌,眼眶忽然一熱,彷彿有什麼東西要滾落下來,她連忙抬起頭,冷冷地說:「廢話真多,既然要做去做,如果你做壞了,就自己都吃下去。」

  但他並沒有立刻走掉,只是站在她對面細細地望著她的眼,她的臉,小聲問:「言蘿,你是不是有一點點的感動,否則我怎麼覺得你的眼睛水汪汪的。」

  「鬼才會感動。」她開始躲閃他的視線。

  他捧起她的臉,溫柔細膩的黑眸捕捉她臉上最細微的變化,「我娘說,要是一個男人肯為女人洗衣做飯,那個女人一定會感激涕零,以身相許,我想……」

  「你真是你娘的乖兒子。」她冷嘲道,「你爹大概就是這麼一個男人吧!」

  「是啊,你怎麼知道,我家的活向來都是我爹在做,我娘可幸福了。」官一洲興匆匆地回答。

  言蘿實在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你身為大男人不覺得這樣很丟臉?」

  「不會啊,為喜歡的女人做事,我很開心。」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同時,他又有點不放心地追問道:「言蘿,要是以後有別的男人像我這樣對你好,你會不會……」

  「會什麼?會什麼?」她瞪起眼睛,踢了他的腳踝一下,「先去做紅糖水,然後做飯!」

  「得令!」雖然沒有聽到她的回答,但他還是歡天喜地地跑掉。

  「這個傻瓜……」終於剩她一人時,她低歎出聲。

  難道他以為她是可以輕易和男子共枕眠的豪放女人嗎?原本發誓終生不嫁的,但昨天也不知道怎麼就迷了心竅,主動獻身,讓他「勉為其難」地佔了便宜。

  這也沒什麼,她雖然貴為公主,但是向來沒有把貞節看得比天還大,然而能讓她心動到甘願將清白身子送出的人,今生今世只有他一個。

  他問她是不是感動,她當然死也不會承認。

  不承認在飛龍鏢局門口被他抱住的瞬間是感動。

  不承認遠避宮斗只帶他這個外人回到古墓的原因是感動。

  不承認和他天雷地火纏綿一夕的歡悅滿足是感動。

  不承認當他帶著一大堆的藥材食物回來時,那些喋喋不休的話語不再讓她煩躁生氣是感動。

  她只是不怎麼討厭他了而已。

  她只是習慣了他的聒噪而已。

  她只是喜歡被人順從地伺候而已。

  她只是……只是……只是漸漸地放不下這個人,只是開始喜歡看他的笑臉,只是有點依賴子他的懷抱,讓她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真心地在乎她,喜歡她,把她看作最最重要的人,願意一生一世賴在她身邊,為她放下男人的尊嚴,洗衣煮飯,只為博她一笑,畫盡她的笑顏。

  官一洲,大概也就只有他可以無條件地忍受她的壞脾氣,不是因為她是皇宮內的公主,也不是因為她是恨生宮的宮主,只因為她是言蘿,一個平平凡凡、有血有肉有感情,也需要愛人和被愛的女孩子。

  悄悄地她走到他身後,環住他的腰,將冰涼的臉頰貼在他修長寬厚的後背上。

  暖,好暖。

  他靜等了一會兒,悠悠說道:」言蘿,我真的很喜歡你,不是騙你的鬼話,你一定要信我。」

  原來他還在擔心她對他不信任。

  她扳過他的身體,再度主動吻上他的唇,一改她冰涼的唇溫,火熱得撩撥著他的唇舌,讓他的呼吸紊亂,心跳加速。

  她不需要多說一個字,就已經安撫了他的心。

  第九章

  她依然不喜歡喝紅糖水,或者說,她依然不喜歡喝這些湯湯水水的東西。但是他托著臉乞憐地看著她,像是生怕她辜負了他的一番心意,不得已,她只好閉上眼睛,將那些糖水一飲而盡。

  「這樣才好,你乖乖地睡一覺,肚子就不會疼了。」他哄她上床,一雙手乘機不規矩地扶在她的腰肢上。

  讓她反手打開,冷斥了聲,「別鬧。」

  一句喝斥之後,他立刻乖乖地退開,拿起碗碟準備去刷洗。

  然而石門外傳來的一陣紛亂的腳步聲,讓他們同時都停住了動作,彼此互看一眼。

  「就是這裡?」有個男人率先開口,聲音很低。

  另有一人回答,「沒錯,這方圓百里不可能再有這麼大的古墓石門了。」

  「那我們還等什麼,」第一個人急切地說:「看門口還有清晰的腳印,說不定那魔女就在裡面。」

  「千萬別著急,你難道忘了那魔女的朋友是妖女仇無垢了嗎?說不定這門上有毒。」似乎是有人阻攔住了第一個人。

  言蘿扯動了一下嘴角,站起身筆直地走向門口,官一洲急忙拉住她,低聲道:「他們若是故意來找你的麻煩,何必和他們過不去,不要理睬就好了。」

  「在江湖之中可不是你不理睬就能夠息事寧人的。」

  見她還要去開門,他強行把她拉進懷裡,急切地說:「我們兩個人現在身上都有傷,他們卻是來勢洶洶,難道你想為了這些人拚掉自己的性命嗎?」

  他熾熱的呼吸噴在她的頸後,弄得她渾身癢癢的,滿腔的怒意也慢慢地緩和下來。

  「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饒他們一次。」她不甘心地狠瞪了大門一眼,官一洲急忙扶她到裡問坐下。

  「我幫你運功,打通筋脈的各個穴位,好不好?」

  「不是師出同門,內功有別,恐怕對身體有害無益。」她閉著眼,已經開始自行運功。

  「那個……大夫說你的傷要養上一個月才能痊癒,我的肋骨就算恢復得再快也要等兩個月才能全好。所以,你可千萬別著急。」

  「我著急什麼?」

  「著急到外面去收拾那群人,我看得出來,你是這麼想的。」他慢聲說:「言蘿,這些人都是你多年殺人積怨下來的仇人,而且一定還受了別人的挑撥,否則也不會一起突然而至。」

  她倏然張開眼,定定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剛才我去鎮上買菜的時候聽到門口那兩個人說起來,你是不是去年殺過什麼『關西二虎』還殺過什麼『蛟龍四傑』?」

  「呸,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嗤之以鼻地罵道。

  「但是在人家親人眼裡,這些人即使是壞人,也是不該死的。」官一洲拉著她的手,「諄諄教誨」道:「我不是說惡人就不能殺,但是總要給對方留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就好像上次你殺那群強盜,人家都已經怕你,有悔改之意了,就不要趕盡殺絕,當日我就勸過你,你所殺的那些人都有親人朋友或者後人,倘若每個死者身邊有兩個人來為他報仇……」

  「我的江湖經驗比你多,這點道理不用你教我。」她堵上耳朵,「有本事你去把門口那群人說走,不要光來煩我。」

  「好,我試試看。」沒想到官一洲真的獨自走到門口,隔著門大聲道:「各位是來找人的?」

  「不是說恨生宮主是個女人,怎麼裡面說話的聲音卻是個男聲?」外面的人一陣竊竊私語。

  「小生是宮主的……僕人。」他在外人面前還是有所收斂,不敢亂說。

  但是外面那群人可不是善類,哈哈笑道:「什麼僕人還自稱『小生』聽說這恨生宮主艷如桃李、冷若冰霜,沒想到會在自己的地盤藏男人,哈哈哈!」

  官一洲緊張地回頭看,從他的角度看不到言蘿,但是這些男人的胡言亂語肯定會飄到言蘿的耳中。

  「各位來恨生宮有事嗎?」

  「你那個宮主呢,叫她出來!」

  「抱歉,我家宮主身體不適,正在休息,有事請和小生說。」

  「什麼身體不適,該不是昨天晚上和你在床上翻雲覆雨地累著了吧!」又是一陣狂肆的大笑聲。

  官一洲雖想反駁,但是對方的確是說中了實情,讓他頓時語塞。

  猛地,他後肩被人用力一拉,只見言蘿面色鐵青地站在他身邊。

  「言蘿,別去!」他要拉她,但這一次已經拉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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