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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芃羽 「打電話給王醫生,我要預約看診時間。」他不給他問話的機會。 「總經理……」 「好了,你可以走了。」他說罷推開車門,拉著童煦和下車。 江秘書瞥了畏縮在唐則安身旁的童煦和一眼,臉皺成一團,暗暗歎一口氣,乖乖地閉上嘴,把車開走。 隨後,唐則安領著童煦和搭電梯上樓;從沒搭過電梯的童煦和在電梯上升時嚇了一大跳,緊抓著把手不放。 唐則安看她一臉新奇又緊張,心裡一陣無言的喟然。 十八樓只有一間住家,唐則安打開門鎖,對她說:「進來吧,以後這就是你的家。」 她怯怯地跟進屋內,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房子整個內部裝潢充滿了簡潔的時尚感,每一個地方都光燦明亮,一塵不染,簡直就像她在舊雜誌裡看到的豪宅的翻版! 她渾身不自在地杵在玄關,不敢跨入。 「怎麼不進來?」唐則安轉頭問。 「我……怕把你的房子弄髒……」這裡太亮了,亮得讓她自慚形穢。 唐則安的眉微微揪擰,不悅地道:「別胡說了,你又不髒。」 她呆了呆,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心,猛地熱抽了一下。 小時候,村裡的人都避著她,嫌惡的眼神,曾讓她一天洗了十次澡,以為自己污穢。 是修女告訴她,她只是相貌受了傷,那並不表示她骯髒,而是那些看她的人心中不夠乾淨。 可是修女的話雖然讓她釋然,卻阻止不了她自卑。 「快進來。」他輕暍。 她這才大膽地踏進客廳,不自在地拚命拉扯自己的頭髮遮住右臉。 「坐吧。」 她小心地在那好像很高級的黑色皮沙發上坐下。 「從今天起,你就和我一起住在這裡。」他在她對面坐下。 「要和……你一起住?」她不安地騷動著。雖然她和他差了十歲,但……但一想到要和他共住在一個屋簷下,她就打心裡恐慌起來。 「放心,過幾天會有個管家來幫忙家務,而我平常忙,在家的時間也不多,你的生活起居,會由管家照料。」他看出她的憂慮,隨口又道。 「那……我必須和你住到什麼時候?」她不安地問。 「住到你滿二十歲。我的監護權就只有三年,時間很快就會過去,你就忍耐一點吧。」他拉開領口的領帶,放鬆自己。 「這三年……我要做什麼?」三年怎麼會短?她有時會覺得連一天都很難熬,更別說得常常面對他這個陌生人。 「你要做的事,就是學會如何過正常人的生活。」 「什麼意思?」正常人的生活? 「我會幫你安排上學,你得在三年內把你欠缺的課業和學歷補上。」 「上學?不,我不要……」她驚呼,她這種模樣怎麼能出去見人? 他盯著她,知道她在怕什麼;十年前的火不只燒傷她的臉,也把她所有的自信燒光了,要她出去見人,等於要她的命。 「別擔心,在讓你上學之前,我要為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說著,他起身走向她,對著她的臉伸出手。 她嚇得直往後退,背脊貼住沙發椅背,驚瞪著他。 他的手定在半空,幾秒後,悄然收回,表情沉凝而認真,接著道:「就是治好你的臉。」 她一怔,呼吸呆滯了好幾秒,才囁囁嚅嚅地問:「我的臉……能治得好嗎?」 「一定可以,不論用任何方法,我都會把你原來的容貌還給你。」他低聲說著,轉身走開。 清楚地聽見他用那個「還」字,她有些困惑。 從他出現在教堂,到現在,她一直感覺到他找上她好像是因著某種「責任」,某種……不得不償還的債…… 真的是太奇怪了!他到底欠了她什麼? 「來吧,煦和,這是你的房間。」他站在一扇門前,自然地喊著她的名。 她心顫了一下,呆呆地望著他,眼瞳在瞬間泛起了薄霧。 過去十年,只有修女會這樣叫她,但自從修女死後,這三年來,沒有人這樣親切地呼喚過她的名宇,那種孤單,有如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樣,再也沒人記得她。 但現在,這個陌生人用陌生的聲音叫她,就像在黑暗裡,為她帶來一線曙光。 他見她沒動靜,轉頭看她。「怎麼了?」 「沒什麼……」她趕緊低下頭,原本對唐則安的距離感,在這一瞬間消除了大半。 懂得她的心情,他卻沒多說什麼,打開房門,逕自道:「這是你的房間,進去休息吧。」 她一步步走進那個美麗的柔白色系房間,驚艷中,有著更多的忐忑。 被收養,有個新家,過好的生活,把臉變好看…… 好像她這十年來祈求的事全都將應驗,卻因為發生得太快了,以至於她開始懷疑,一切,會不會只是個虛像?或者,是她的幻想? 她,其實現在還在山上的教堂裡,做著白日夢? 「櫃子裡有很多衣服,你自己挑選著穿。明天我要帶你去見一個整型權威,接下來會很忙,所以今晚早點睡吧。」唐則安叮囑著。 在……這個房間睡覺?一想到屋子裡只有她和他,她就焦慮得雙手環抱住自己。 「如果不放心,你可以鎖門。」他補上一句,又看她一眼,才道:「晚安。」 說罷,他輕輕將門帶上。 她幾乎是立刻就衝過去將門鎖上,然後膽怯地抬頭看著整個被佈置得像公主的房間,心裡不停地問著已經去天堂的修女,這究竟是惡魔甜蜜的陷阱?還是上帝遲來的恩典? 這一夜,她不敢碰房間裡的任何東西,和衣縮在角落地板,徹夜難眠。 ☆ ☆ ☆ ☆ ☆ ☆ ☆ ☆ ☆ ☆ ☆ ☆ ☆ ☆ 他叫唐則安,今年二十七歲,是盛唐集團唐家第二代,目前在集團擔任總經理一職,總管旗下所有公司部門,聽說還兼任某個基金會的董事。 這種人,應該很忙,忙到沒時間去管一個與他毫不相干又顏面燒傷的女孩的死活,但他卻管了,而且還領養了她…… 童煦和是在第五天,從臨時管家陳嫂口中聽到一些有關唐則安的事。 陳嫂以為她是唐則安的表妹,從鄉下被接到台北,準備治療臉部的傷疤,因此在聊天時就毫不避諱對唐家家世的好奇與討論。 「唐先生是唐家這一代獨子,一出生就備受重視,這種人想必壓力很大吧。」陳嫂嘴裡念著,也不一定要她回答,因為打從第一天她就被告知,童煦和很安靜,不喜歡和人說話。 童煦和也的確很少應聲,她縮著腳窩在沙發一角,總是靜靜地聽陳嫂談唐則安。 「唐先生在商界的風評是很強悍的呢!大家叫他『唐獒』,你知道,獒是多兇猛的西藏犬哪!會用這種綽號,可見他是個厲害的狠角色……可是呢!親眼見到他之後,卻覺得他人滿好的嘛,雖然不是很親切的人,可是不會讓人覺得高傲,反而冷淡拘禮,很有貴公子的風範……還有,我看他對你這個表妹照顧得無微不至,就好感動……」陳嫂說著杵了一下,心想:這年頭像他這麼俊帥有錢又沉穩溫柔又年輕有為的好男人實在少之又少啊。 童煦和聽得眉心微蹙。 「唐獒」?這綽號取得還真貼切呢!陳嫂只看其一,不知其二,唐則安不但不親切,還很過分,他照顧她「無微不至」到幾乎可說是到了獨裁霸道的地步了。 前幾天,他見她一直蜷睡在地板,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為什麼不睡床?」他問。 「我……習慣睡地板……」 她的回答好像觸怒了他,他突然上前一把將她扛起,直接丟在床上,暍道:「別讓自己一直自卑可憐下去!你想活得像個正常人,最好趁早改掉這種老是沉溺在悲苦的壞習慣,你得學會看重自己,讓自己明白,你也有享樂舒服快樂的權利。」 那一剎那,她真的被他嚇壞了,當然,也被他的話震懾住了。 難道,她不自覺地一直讓自己處於自艾自憐的悲楚之中,不願、甚至害怕去改變嗎? 當晚,她雖然對他的態度有些埋怨,但還是乖乖地爬上床睡覺,在那柔軟得像棉絮的溫暖床被間,一覺到天亮。 除了強制要求她上床睡覺,唐則安也對她始終不願換上他為她準備的衣裳,而總是穿著原來那件尺寸過小的灰黑舊衣大發雷霆。 「換掉。」他冷冷地道。 「不要。」她不換,是因為這件衣裳是修女親手為她縫製,就像她的一層保護膜;然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另外的原因,是對他那種命令的口氣一種下意識的反抗。 他是收養了她,但不表示她什麼都得聽他的。 「你不換,我就幫你換。」他下警告。 她瞪大雙眼,不信他敢。 「給你一分鐘,把這身破衣換掉。」他說著真的開始計時。 「不要。」她也拗了,大聲怒道。 他二話不說,衝上前攫住她的手,將她拖進房間,打開櫥櫃,從一排新得還有折痕的漂亮衣服中隨手抓出一件,丟給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