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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沙沙 「這個真的很重要。那天和一位朋友聊起,他說你以前跑社會新聞時,非常吃得開。」 「意思是說我像瘋狗一隻吧。」他以前連黑道都敢挖,只要有獨家;火爆脾氣還讓他挨過一刀。 優年口氣懇切:「我不知道還能問誰,都是我走偏了,造成現在的問題。我……在專訪前曾經找人調查牧洛亭和襄知。」 「你什麼?!」房凌光跳起身,一掌打在桌上,花瓶翻倒了,還好裡面沒花也沒水。 優年沒去理會花瓶。「我不是要勒索或想做什麼,那時很氣牧洛亭,又對襄知好奇,我……」其後的動機終究難以啟齒。 「你渾帳!沒想做什麼還查?!你究竟想幹什麼?!」 優年別過眼去,房凌光嗤道:「做得出卻說不出口嗎?我會替你說,這事你別想瞞著小牧!」 「你怎麼罵都行,但請你一定要幫我。」 「虧你還講得出『幫』字!你到底還想怎樣?」 「我找的人……很難控制。我後來後悔了,叫他把找來的資料都銷毀避免外流,他一口拒絕了,說他會存檔備用當作保險。」 「媽的!這年頭怎麼到處都是人渣!」房凌光瞪著她的眼毫不客氣,一罵雙關。 優年深吸口氣,她最近好像老是被罵,但這是她自找的。 「還有,他也有我的把柄。」 「你還幹了什麼好事?」房凌光語氣毫不同情。 「上次爆出牧洛亭的同志緋聞,是我向一個狗仔博客主爆的料。」 「你——」房凌光氣得發抖,整個人繃在那裡,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能幫忙解決這件事嗎?」優年低聲問,「我知道你不會想幫我,但我希望你能看在牧洛亭和襄知的份上幫忙。我真的不希望我的錯愈滾愈大。」 房凌光瞪著她的眼光像能殺了她,好一會才擠出話:「當然不是幫你!但我會幫的。」 優年閉眼。「真的有辦法解決?」 房凌光眼中厲光一閃。「愈是人渣我愈有辦法。」 優年心中忐忑。「房凌光,事情不能鬧大——」 「廢話!我是脾氣大,不是腦子笨!你太小看我了。」看優年仍然緊繃的臉,他挑眉,「其實我最談得來的就是道上的朋友,不會滿口仁義道德。對付邱益光就是要用陰的,不然你也不會技窮,不是嗎?」 優年低頭。房凌光走到門口,一頓。「姓優的,如果不是因為你有種認錯,我一定也會教你好看。不過事關小不點跟小牧,我暫時放過你,希望你終於學乖了,我會盯著你的。」 門關上,優年緩緩坐下,心臟彷彿剛被狠狠踩過。 她怎麼那麼愚蠢又那麼自戀!別人看扁她,她就視作別人欠了她什麼似。原來世上最讓人難受的眼光,就是被你所敬重的人譴責、輕蔑。 本來最值得交的三個朋友,就這樣被她的惡意劃下結界。她……還能補救嗎? 第10章(1) 襄知看到優年進來教室時,臉上沒有意外的表情,倒是牧洛亭臉色立即沉下。優年顯然沒預料到牧洛亭會在,不覺腳步一頓。 「優年,今天沒有練習。」小男孩山山一本正經地說。 優年低下身,對山山微笑。「我知道。我來找你們小知老師的。」 牧洛亭狐疑地看向孩子,然後轉向襄知,她朝他微微一笑。「時間差不多了,你帶孩子先出去吧,我們有事聊。」 牧洛亭明顯不肯,但仍舊二話不說點頭,領著孩子離去,優年不禁睜大眼。她以為牧洛亭保護欲那麼重,甚至不惜在全世界人前護衛襄知,基於對她的敵意和戒備,絕不會讓襄知一人面對她,沒想到她錯了。 牧洛亭對於襄知,竟是如此尊重和……信任,優年心中又是重重一擊。 牧洛亭臨走前給優年的一瞥,可以讓人寒到骨髓裡去,她面無表情地目送他離開。 襄知又微笑。「需要到外頭說嗎?」 優年看了孩子一眼,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不需要。這也需要孩子們同意。」 襄知等她繼續,她歎口氣。「上次我沒有對你……鄭重道歉。」 襄知搖頭。優年知道那表示不需要,她又歎口氣。 「我想彌補,但也是想為孩子們做點什麼。我知道我簽了切結書,知道你不希望孩子們或『安心』曝光,但有沒有辦法……讓我做一個什麼節目,讓觀眾多瞭解像『安心』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孩子?」 襄知沉默,似在深思,半晌才問:「譬如?」明顯知道優年必然是有備而來。 優年心中感激。襄知根本沒理由相信她,但自從認識這女孩以來,如果她學到了任何事,那就是世上真有像襄知這樣智慧超越年齡、胸懷大度的人,舉止有時雖然怪異,但其中卻有一抹真正美好的靈魂,愈挖掘就愈驚艷。 「嗯,我在想……如果可能的話,錄製一個像上次一樣的練習,然後再作孩子專訪。我有戲劇部的化妝師,可以讓孩子稍作打扮或打馬賽克,聲音也做處理,連熟識的人都沒辦法輕易認出。這樣……你覺得怎麼樣?」 襄知頓了頓。「上次讓你看到他們的天分,是希望你能更快接受他們;但我終歸是希望大眾如同接受一般孩子一樣看他們,而不是把他們看成天才。」 優年沉吟了。她其實沒想過這一點。當然有特殊天性或需要的孩子們並不一定就有特殊天分,那並不表示他們就該受不同待遇,甚而被歧視。 每一個孩子都是特殊的,每一個孩子也都是正常的,沒有一個孩子該受差別待遇,無論是優待還是冷眼。 「襄知,我沒有想到這麼深層。」優年歎道:「你……很了不起。」 襄知搖頭,好像在說她是因為天天跟這些孩子在一起,才能有更多的體悟。 「但……我還是想做點什麼……」優年喃道。 「這樣吧,我們以往志工及贊助人中,有些在童年時也曾被視為特殊兒童,現在有的成為大人物,有的就跟一般人一樣生活;訪問孩子後,就加上成人的訪問吧。」 優年佩服地點頭。「很好,就這麼做。那表演呢?」 「應該可以展現一兩項,不需要太刻意。」 優年起身。「襄知,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襄知清澄的大眼回看她。 「有的時候,你侃侃而談,口才比我還好,但絕大多數時候,你什麼話都不說……」 襄知微笑。「有話才說。」 「那……你原諒我了嗎?」 襄知又微笑,優年才想起剛才的道歉,襄知已經表示不需要。優年歎口氣,現在很想問自己有沒有機會成為她的朋友,但心底明白,這樣表面的問題,對於襄知這樣內涵深的人,應該顯得很隨便吧。 朋友,深交才有意義,而她有太多需要彌補,只能重新開始,慢慢證明自己。 優年看著眼前的女子,仍舊一身男裝,簡單隨意,雲淡風輕,凌亂的發半遮美麗的大眼。這是她選擇的面貌,也是她的技能之一,可以從令人驚為天人的美瞬間轉變為毫不起眼,如同蝴蝶回返蛹中,讓世人無從辨識。 多少人想要鶴立雞群、出類拔萃、睥睨天下,這個絕美又聰慧的女孩卻偏偏只想淡出;但即便是心性如此,仍盡力幫助弱小,無懼世人眼色,不惜與全世界對抗。 反觀自己,一心只想成功、成名,曾經連踩在這群孩子頭上都不足惜,她比襄知還虛長兩歲,到底活到哪裡去了? 優年靜靜地離開,心中有了新的決心。她會做好這個特別報導,比進這一行以來任何專案都要認真。 *** 公車上,牧洛亭聽完優年的事後問襄知:「真的可以信任那女人嗎?」他對那蛇蠍女的氣還沒消。 襄知點頭,然後微笑。「不過,我更相信孩子們。」 「孩子們?」 「他們能融化任何人的心。」 牧洛亭笑了。「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原來你不相信我的判斷?」 襄知的問題讓牧洛亭一愣。看到襄知嘴邊興味的笑意,他心咚了一下。小知……又開他玩笑了?這樣的時刻似乎愈來愈頻繁。他笑起來,非常開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我哪敢?一切都聽我的小知大人兼夫人的!」 這下輪到襄知眨眼,小臉有些紅,牧洛亭歎口氣轉開眼又轉回。 「怎麼了?」 「想吻你,又不敢。」他對她耳語。 襄知嬌嗔的樣子太珍貴,所以他每次都會很崩潰。為什麼從來不是發生在兩人獨處的時候,而是像現在好死不死杵在滿是人的公車上? 襄知轉開頭,紅紅的嫩頰如同彩霞,他真的很想、很想一口咬下去。這種衝動也來得驚人頻繁,大概跟她在一起每十秒就會產生一次吧。 「你真的要把案子交給我們嗎?」 他的聰明小知,知道及時轉開話題,拯救他於大大「變身」而嚇壞四周老弱婦孺的丟臉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