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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唐歡    


  婢女提醒道:「夫人,公子來了。」

  杜夫人冷著臉開口,「我雖然老了,卻還沒瞎。」頓了頓,她又道:「你先退下吧。」

  婢女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是」。

  杜夫人又道:「出去的時候把門關上。」

  婢女依照吩咐垂首離去。

  杜阡陌將茶點擱在桌上,緩緩上前給杜夫人請安,而後笑道:「母親近來描的花樣子越發鮮活了。」

  她瞥他一眼,「這裡沒有外人,你也不必一口一個母親,還是喚我姨媽吧。」

  他卻道:「養母為大,在孩兒眼裡,您就是我的母親。」

  她毫不領情,「你的母親是我那高貴美麗的姊姊,我哪裡配做你的母親呢。」

  杜阡陌眉間雖掠過一絲尷尬之色,但依舊好聲好氣地道:「兒子知道是兒子沒出息,今兒在藍玉堂讓母親失了顏面。」

  「你以為我真在乎那對羊脂玉?」杜夫人抬頭盯著他,「你也不必拿好話來哄我,我知道你心裡從來沒把我當過親娘。」

  「怎麼會?」他一怔,「母親這樣說,孩兒真的覺得委屈了……」

  「那我說的話,你為什麼不肯聽呢?」她皺著眉頭,「我叫你不要再到尚服局去,你可聽我的了?」

  杜阡陌沉默了好一陣子方辯解道:「那院落荒廢已久,有時候孩兒路過那裡,只是想去打掃打掃……」

  杜夫人焦急地道:「可你這樣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她揚高聲音,又道:「我叫你不要再跟崎國的使臣見面,你又可曾聽過我的?」

  「孩兒……」杜阡陌似乎一時間無言以對。

  「你若是真的鐵了心當我的兒子,就該拋去過往!」杜夫人瞪著他,「我養你到這麼大,不是要你去白白送死!」

  「但兒子的身體裡的的確確流著崎國的血……」他頓了頓,落寞地道:「我騙了所有的人,卻不能欺騙自己。」

  杜夫人怨道:「這都是姊姊年輕時惹出來的風流禍事!好端端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嫁了,豈不是能一生平安?

  她偏偏仗著自己美貌,以為能當上崎國王妃,誰知道被人始亂終棄,生下了你又不敢認你,將你扔給我,還妄想入宮能做一番大事,結果終究是死於非命!」

  「娘親她……」杜阡陌抿了抿唇,「她……也沒料到宮中如此險惡……」

  「她沒料到?」她挑眉,「她本想以繡了金鳳的禮服陷害宋婕妤,挑起宮中爭鬥,誰料引火燒身。呵,這就是你的親生母親,一個從來不肯安分的女人。」

  杜阡陌低下頭,胸前起伏不定,然而終究還是強抑住情緒,波瀾不興。

  「你還要繼續跟崎國使臣見面嗎?」她道:「雖然你是我養大的,可我不瞭解你,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你總是一副孝順聽話的模樣,不過我知道你從不曾聽過我的話。」

  他露出略帶苦澀的笑容,「兒子在母親的眼前,真是如此嗎?」

  「我只怕自己最終養了個禍害。」她緊盯著他,「你若執意與崎國的人來往,以後就不必再叫我母親,我還想安享晚年,不願有朝一日東窗事發,受你們母子拖累,不得善終。」

  他肯定地道:「母親放心,兒子再怎麼樣也會把一切處理妥當,絕不會連累母親。」

  「說到底,你還是忘不了自己崎國皇子的身份,可人家崎國承認你嗎?你與那使臣見了這麼多次面,他除了想利用你對付我蕭國,何曾給過你什麼?」杜夫人一臉恨鐵不成鋼。

  他沉默片刻後才道:「孩兒並非想得到什麼好處,也並非想做崎國皇子,只是上次與崎國使節見面時,不巧被夏和公主撞見了……」

  「什麼?」杜夫人一驚,「夏和公主?你和那使臣上次不是在京郊見面嗎,怎麼會撞見她?」

  杜阡陌語氣有些遲疑,「上次不知怎麼著,她出宮遊玩,正巧撞見我與崎國使節見面,好像是聽見了我們的談話才驚馬摔傷……」

  「那她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杜夫人立刻坐立不安,臉色難看。

  「夏和公主自從上次墜馬之後就失了記憶,太醫說,好多事情她都想不起來了。」

  她繼續追問,「那她可還記得這件事?」

  「她病癒後,兒子在御學堂與她見過一次面,對答之中,她似乎確實不記得。」杜阡陌不能肯定,「不過也難說。」

  「這位夏和公主可不好惹……」杜夫人思忖後道:「上次你娘親就是栽在她的手裡,萬一她知曉了你的真實身份,豈會放過你。」

  「母親放心,」他道:「兒子會暗中觀察,步步為營,不會讓她有機會道出真相……」

  「你要如何?」她緊盯著他,「她若真想起了一切,你要將她如何?」

  杜阡陌答道:「兒子……暫時還沒想到。」

  杜夫人的眼神中有三分擔憂,更有七分恐懼,害怕他到時候真的會心狠手辣,為了自保不擇手段。

  他會嗎?

  或許連杜阡陌自己也無法給出答案,只能像他方才說的,走一步算一步,事態究竟會發展到怎樣的程度,要看上蒼是否眷顧,還要看他到時候的心境。

  說實話,他並不討厭夏和公主,在他眼中,她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任性女孩罷了,他並不想因為親生母親的死而遷怒於她,畢竟宮中風雲詭譎,人人都只是為了自保而已,但他也不能確定若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自己會不會與蛇蠍為伍……

  只盼那女孩永遠不要恢復記憶吧……只盼她是真的失憶。

  東宮,端泊容與楚音若的居所,宮裡最繁華的地方,每日來往的朝臣無數,甚至比蕭皇的養心殿還熱鬧,畢竟太子是未來的君王,懂得奉承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利害。

  天氣格外明朗,安夏坐在步輦上,抬頭看著那高高的殿門,正如她想像中一般氣勢恢宏。這是她第一次拜訪東宮,不過她拜訪的並非端泊容,而是楚音若。

  自從上次在聞遂公主府中,安夏察覺到楚音若「非同一般」的身份,她想著日後一定要多與這位皇嫂親近,因為她們可能是「同類人」。

  楚音若早得到通報,知道夏安要來,已在偏殿準備妥當,要留她一同用午膳。

  今日楚音若以女主人的身份待客,打扮得素雅許多,亦顯得好親近許多。她極震事之道,深知穿著用度如何才算適宜,人人都說這位太子妃極能幹,光憑這些小事即能看出來。

  「給皇嫂請安——」安夏踏入門檻,施了一禮。

  楚音若笑盈盈地主動上前,「妹妹來了,也不知妹妹愛吃什麼,所以我叫御膳房都備了一些,妹妹在我這裡不必拘束。」

  「皇嫂客氣。」安夏亦莞爾,「其實我方用過早膳沒多久,也吃不下什麼。」

  「那就先吃點果子。」楚音若道:「聽宋婕妤提過,妹妹愛吃荔枝,可巧也備了些荔枝冰。」

  「有勞皇嫂了。」安夏依著她坐到席前,眼見水晶盤子裡盛滿了夏季的水果,頓覺滿目清涼。

  楚音若為設宴助興,特意安排了絲竹絃樂,聽來卻不喧囂,反而頗有一絲悠遠清雅之意,風吹簾動之時,更顯韻味。

  第五章  少傅的秘密身份(2)

  安夏邊聽邊道:「聽聞皇嫂是修佛之人,這絲竹樂中的確有些禪意。」

  楚音若笑著說:「我不過是在水沁庵清修過一陣子,也談不上有什麼修為,養養心罷了。」

  傳言楚音若剛嫁給端泊容的時候不甚得寵,常與小妾爭風吃醋,被他勒令到水沁庵清修,沒想到回來以後像變了一個人,一舉奪回他的心,且東宮再無側室,說來很是奇怪。

  安夏猜測,在水沁庵的時候一定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假如楚音若真是與她來自同一時代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水沁庵的那陣子換了魂……

  「妹妹很羨慕皇嫂與皇兄能琴瑟和諧至此,」安夏趁機打探,「皇嫂可有什麼妙法子教教妹妹,日後出閣時也好有個準備。」

  楚音若打趣道:「怎麼,就想著嫁人了?是該跟你皇兄說說,請他為你張羅一門好親事了。」

  「皇嫂取笑人家……」安夏雙頰略添緋紅。

  「說到這夫妻相處之道嘛,」楚音若不再逗她,倒是換了正經顏色道:「別無其他,唯心而已。」

  唯心……而已?

  這話說來簡單,仔細想想,倒是萬般艱難,畢竟人心最是難測。

  安夏由衷稱讚道:「宮中細節多,東宮更是萬眾矚目之地,皇嫂這些年來不容易,著實厲害。」

  「妹妹過獎了。」楚音若淺笑,「不過心裡住著一個人,彷彿就有了支柱,再不容易,也有感到快樂的時候。」

  是嗎?喜歡一個人的力量真的會這麼強大?但她從前喜歡杜澈時,卻沒有這麼堅強……

  「對了,上次說過要送妹妹一顆粉紅鑽。」楚音若忽然憶起此事,吩咐一旁的宮女道:「雙寧,去把那個絲絨匣子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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