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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綠光    


  秦文略睨她一眼。「因為許多人都以為本王是將來的儲君,趁這當頭替本王立個yin亂罪名,好讓本王與皇位絕了緣。」

  安羽不自覺地搖頭苦笑,直覺得這皇家真的不是尋常人能待的,老爸沒人性就算了,就連兄弟都是一個樣。

  「倒是你,你確定他們真的是認錯人了?」

  安羽回神,很虛地道:「應該是這樣,我又不識得他們。」末了,還補上一記很心虛的笑。

  「不管怎樣,今日還是多謝你了。」

  「哪兒的話,王爺幫過我那麼多回,我也該回報一次嘛。」

  「改日也得答謝應多聞才是。」他直睇著她,不著痕跡地道。

  「應該應該,應大人雖是寡言了些,但他真的是個好人。」瞧他待瀲灩的好,壓根沒嫌棄瀲灩的出身低,就知道這個人是可以交往的。

  「本王許久沒見到他了,不知道他這陣子是否瘦了些?」

  「嗯……應該沒有。」

  瞧她沒心眼地回應,秦文略緩緩地笑瞇眼。「也是,近來京中無大事,他除了偶爾操兵,倒也挺閒的。」

  「對呀,聽瀲灩說,應大人他……」安羽突地頓住。

  「怎麼了?瀲灩說了什麼?」

  安羽垂斂長睫,一會才笑道:「應大人他似乎對瀲灩有意思,不過瀲灩因為身份不敢委身於他。」

  這傢伙,竟然偷偷套她話!應多聞非但是京衛指揮同知,更是七王爺府的侍衛長,他會很久沒見到他才有鬼咧!問她應多聞是不是瘦了……不就是擺明了他懷疑她的身份,藉此作對比,畢竟她之前就見過應多聞了。

  「也是,照雲樓的花魁屬妓籍,想進應家的門,頂多只能用妓的身份,連個侍妾都構不上,反倒是有人出身不差,卻逃出了王府的門,寧可拋頭露面,你說,那人是在想什麼?」

  秦文略似笑非笑地問。

  安羽眼神飄忽著,隨口道:「當然是人各有志,出了一道門,必能走進另一道門,至於什麼門,只要是門,有地方窩就成了。」就算他認出來又怎樣,她就不承認,難不成他能硬逼她承認,啐。

  「好個人各有志,可她卻忘了誓言,你說,這筆帳該怎麼跟她算?」雖說他並不清楚為何府裡還有個談瑞眉,但他唯一能擇定的,她確實是他所識得的那個談瑞眉,又也許該說,她名喚談瑞秋。

  「這我就不知道了。」安羽笑得一臉無辜,正想找個脫身之計,突地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她起身到門口一看,竟是瀲灩。「瀲灩,你怎麼回來了?」

  還不到三更天,照雲樓還沒打烊吧。

  「聽說前院那裡鬧了點事,我擔心與你有關便回來探探你,但應該是我想多了。」瀲灩鬆了口氣地道。

  安羽笑了笑,沒打算把小丫鬟的事道出,畢竟那應該都是談家買通的,代表這裡也不適合她再待下去了,而眼前——「瀲灩,出事的不是我,而是我房裡的貴客,不知道他能不能在這裡暫住一宿?」

  「誰?」

  「七王爺。」

  翌日一早,應多聞將秦文略接回了王府,而安羽則是托瀲灩幫她帶話給李叔昂,表明她非常想回去工作的決心。

  當天,李叔昂就特地來接她,還外帶了一套絲綢繡月季的袍子讓她換上。

  她想過了,大白天的,談家派來的殺手再怎麼誇張也不可能動手,所以白天時,她大可以在牙行裡走動,只要避開落單的機會,入了夜,她的小院外頭,二爺還特地派了兩名護院站崗,讓她倍感窩心,真的只能說她運氣好,遇到一個雖有怪癖好,但十分保護她的好老闆。

  只是——

  「本王要吃桂圓粥。」

  安羽冷冷地瞪著發話的人,隨即擺出營業用的笑容,指著街尾。「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在街尾那兒有家食樓,應該也有賣桂圓粥。」

  「本王要吃你煮的桂圓粥。」

  「……抱歉,安羽是個牙郎,不是賣粥的。」別鬧了,再打擾她做生意,小心她翻臉!

  「是嗎?昨兒個本王突然一時興起,找了本王的王妃問她是不是有個名喚談瑞秋的妹子,你道,她是什麼反應?」秦文略懶懶托腮,皮笑肉不笑地道。

  安羽臉色愀變,卻咬著牙不問。「王爺沒必要把家務事告訴我,我只是一個小小牙郎,得幹活才能養活自己。」既然都已經心知肚明了,又何必苦苦追問?反正到底是誰當他的正妃,之於他應該都無所謂才是。

  「談庸的膽子不小,竟敢李代桃僵,一旦本王揭露,你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安羽緊抓著襟口,佯裝一副很害怕的模樣,湊近他低語。「王爺如果打算揭露,就沒必要等到現在,不需要等我首肯,對不。」不敢說很瞭解他,但這麼點程度的認識,她還是有的。

  秦文略微揚起眉,直睇著她鮮活靈動的表情。原來,她就是長這個樣,在王府時,在那層脂粉底下,真實的表情竟如此惹人青睞,語氣竟如此尋釁大膽。

  「安羽,本王直到今日才知道你這般有本事,能演能唱。」

  「王爺,我也只能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說學逗唱,十八般武藝都得精通,才能自保平安。」

  「所以眼前的你才是真實的你?」

  「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之中又有什麼差別。」她在談府被磨了一年,磨得她都快忘了自個兒的本性。

  「你說,本王該拿你如何是好?」

  「王爺也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放過我也放過談家吧。」

  秦文略不快地瞇起眼。「你這話本王可就聽不懂了,什麼叫做放過你?當初進王府的人明明是你,你才是本王的妃,至於談家……談家原本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枚棋,不管本王動不動手,談家的結果本王早已預見。」

  他不需要見談瑞眉,只消派人查查談家,便猜得出談庸玩了什麼把戲,甚至於後頭的追殺,恐怕是談庸認為唯有死人才不會道出秘密,於是痛下殺手。

  安羽微抿了下唇。「談家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至於我的事……橫豎王爺也不想迎正妃,待談家出事後,就把談三送回談家,豈不是皆大歡喜?」她不是聖人,沒有多餘的惻隱之心替那些歹毒的人求恩典,只盼那些人別再苦苦相逼。

  「哪來的皆大歡喜?在談家尚未落敗之前,你認為談家會放過你?談家可以派人上牙行,甚至連照雲樓都堵得到你,你一個人能如何?要不是本王,你認為你還有命站在這裡與本王說話?」

  「我跟二爺說好了,二爺已經差人幫我找落腳地,找莊子,走得遠一點,他們就找不著了。」

  「要讓本王也找不著?」

  安羽愣了下。呃……怎麼她覺得他這種說法好像他有多在意她,甚至不能容忍找不到她似的……更可惡的是,她好像有點開心。

  可惡!她沒有出軌,不會出軌!誰來,她一樣八風不動!

  「王爺幹麼說得像是把我擱在心上似的,我要是不知情,可會以為王爺對我上心了呢。」她俏皮地逗他,就是要他把話吞回去。

  他不打算守身如玉,但她非常潔身自愛,不是她老公,她一律不接受。

  「……如果本王說是呢?」

  安羽呆住。對上他的眼神,沒有一絲尋釁,更不是試探,而是打自內心的期盼,彷彿在等她應允……這傢伙就不能專情一點嗎?!

  一個蘇芸娘,一個似錦,他還想招惹她,真去他的!

  她目光飄忽,適巧見有人入內,趕忙過去招呼。「狗子兄,上茶了,這位爺兒這邊請,不知道爺兒上牙行是想做什麼買賣?」

  豈料,男人卻越過了她,逕自往秦文略那桌坐下。

  她回頭望去,就見秦文略神色不變,不鹹不淡地喊了聲四哥。

  四王爺?!就是那個大難不死的四王爺?也就是傳說中那個行事很小人,擅長背地裡放暗箭的傢伙?她以往從沒聽秦文略提過他的手足,很直覺地判斷,他與手足之間根本沒有半點情分。

  原本想要偷聽一會兩人談論什麼,可偏偏真的有商旅上門了,她也只能迎了過去。「這位爺兒是打哪來的,上牙行是想做什麼買賣?」

  「我這兒有批黃籐想賣,不知道能不能幫我賣個好價錢?」

  「黃籐?是已經處理過的黃籐,還是……」

  「全都是已經切條曬乾的黃籐條,看是要做籐椅籐床都成,而且這批黃籐是打南方魯陽城來的,品質絕對上等。」

  安羽聞言,不由大喜。「這位爺兒能否先出示路引和商隊人數,還有欲賣的黃籐數量,再報個底價,小的再幫爺兒尋個好買主。」

  「當然、當然。」

  安羽動作飛快地抄寫他的路引和各種資料,確定他是打魯陽城來的,再跟他講解一些行規。

  秦文韜順著秦文略的目光睨了安羽一眼。「近來聽說七弟出入李家牙行頻繁,該不會是為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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