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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七巧    


  楔子

  日本,北海道。

  白雪皓皓,覆蓋一片銀白世界,冷冽,純淨。

  一棟氣派的度假木屋別墅內,六十多歲的長者,一頭灰白短髮梳理整齊,一絲不苟,身著黑灰色和服,腰桿直挺,負手站立在落地窗玻璃前,布上些許皺紋的面容,威嚴冷峻,一雙炯亮黑眸,凝望著窗外白茫茫雪景。

  靠近門口這方,模樣秀麗嫻靜的年輕婦人,牽著年僅九歲的小男孩,態度卑微地向他低聲懇求。

  「辦不到。」沉穩冷然的聲音,一口否絕她的請求。

  威嚴長者轉過身,一雙黑眸僅淡掃一眼女子身旁的孩子,冷冽視線隨即落在女子身上。

  「當年,我既無法接受你進門,現在更不可能答應讓你的兒子冠上伊籐家的姓氏。」

  穿著樸素的嫻靜女子,麗容顯得難堪,但為兒子著想,她只能厚顏乞求對方憐憫。

  她屈膝,向對方叩首跪拜,眼眶含淚,聲音輕哽道:「我不是要請您接納我,只懇求您認他……這孩子……身上確實流著伊籐家的血脈,您若懷疑,可以做親子鑒定……」

  「不需要。」伊籐信雄面容一凜,再度一口否絕。「就算他身上有一半伊籐家的血脈,對我而言,只不過是『雜種』!我不可能認他。」口氣冷絕且鄙夷。

  當年,兒子為了想娶已有身孕的她,跟他大起爭執,最後終究反抗不了他的權威,聽命他的聯姻安排,娶了與伊籐家門當戶對的大和撫子千金女入門,而今雖兩人尚無孩子,他也絕不可能認這個身上僅有一半日本血統的混血雜種做孫子。

  那孩子不僅母親身份低微,更是外國人,對思想古板,重視本家血統的他而言,完全不能接納。

  女子聞言,心口狠狠一抽扯,原就略顯蒼白的麗容,此刻更失血色。

  自己受辱便罷,她的寶貝兒子竟也被親生祖父棄若敝屣,令她更難堪心痛。

  當初,她便知不該僭越身份,跟背景懸殊的他相戀相愛,儘管他曾承諾會為她和那時未出生的孩子向家族、向父親遊說爭取,然而兩人終究被硬生生拆散。

  對於這早料及的結果,她並沒怨怪他,也遵守他父親當年的承諾,不再與他見面聯絡。

  她雖仍留在日本,卻遠離他所在的東京,一個人將孩子生下來,這些年獨自撫養孩子,雖苦卻是甘之如飴。

  沒想到,這陣子因身體疲憊出狀況,一就醫檢查竟被宣判重症。

  她擔心生命所剩無幾,害怕年幼的孩子將無人照顧,只能鼓起勇氣,帶著孩子來見伊籐家的權力領導者,希冀他願意認這孫子,日後她即使離世,也能安心無牽掛。

  「當年,是你求我讓你留下孩子,你保證這孩子跟伊籐家無牽扯,會憑一己之力養育他。」

  伊籐信雄冷著一張臉,沉聲提醒。

  當年,得知她有孕,他找人跟她談判,要她拿掉孩子,拿筆錢了事,沒想到她居然跑來跪求他,再三保證會跟他兒子斷絕往來,她不要任何補償,只求別傷害她腹中胎兒。

  他勉強同意她的要求,她也確實遵守承諾,不料竟在數年後,帶著孩子來求他認回去,令他非常惱火不快。

  「我……如果可以,我絕不會來求您,我只是怕……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您願意扶養他……我絕不是要他跟伊籐家正室所出的孩子爭家產,只希望您讓他父親代我照顧他長大成人……」

  她顫聲說著,眼眶濕濡,心口再度抽扯。

  如果不是無路可走,她怎捨得與骨肉至親分離?

  身為台灣人的她,在十三歲那年便跟再婚的母親來到日本與繼父生活,幾年過後,母親病逝,那時已成年的她,選擇搬出去獨立,之後漸漸地與原就感情不深的繼父完全沒往來。

  她在這裡沒有親人,即使回台灣,也沒有能托付養育兒子的至親親屬,她只能求孩子的祖父同情。

  「你的身體狀況與我無關,這孩子更與我無關,你走吧!」伊籐信雄毫無半點同情心,不耐煩驅趕。

  對他而言,她和那孩子是個麻煩。

  他不僅嫌棄對方的出身,更顧慮媳婦及其娘家的感受,無論如何,他不會接納這個血統不純正的孫子。

  「媽媽,起來,不要跪了。」一直沉默的孩子,終於忍不住開口,伸手要將久跪的母親拉起。

  「我已經長大,會照顧自己,也會照顧你,不會讓你被人欺負。」孩子一副小大人口吻,對母親承諾,硬是將母親拉起身。

  因他的話,讓原本幾乎漠視他的伊籐信雄,不免驚愕了下,這才仔細注目個頭小小的孩子。

  孩子仰高一張小臉和他視線相對上,張大一雙憤恨且無懼的眼,瞪視高大且冷酷的他。

  「就算他答應,我也不會認他。」孩子憤憤道。

  身旁的母親一聽,神色慌亂,怕得向伊籐信雄低頭道歉,表示孩子不懂事亂說話,邊要孩子也向長輩鞠躬認錯。

  「我才不稀罕你的姓氏,更不想要你的財產!」不理會母親勸告,孩子站得直挺,眸光更炯亮,替母親抱不平而反擊對方。

  直到前幾日,母親才一臉憂傷的告知他的身世,且坦承她生了重病,怕以後無法繼續照顧他,要他跟她來求他祖父接納,讓他將來能生活無虞,否則若她有個萬一,他很可能被送到育幼院。

  他雖不願與母親分開,更對從未見過面的父親、祖父沒感情,只因母親一再流淚說服他,他才有些不甘不願地答應跟母親同行。

  不料祖父一見到他,不僅對他冷淡無視,更對母親惡言相向,令他忍無可忍,氣憤難平。

  他絕不要跟母親分開,跟這冷漠高傲毫無感情的祖父相處,就算將來會被送去育幼院,他也不會害怕。

  「我就算以後要去育幼院,也比被你認養還能得到更多溫暖。」他直接替自己的人生做選擇,不要母親再卑微流淚地求對方收留他。

  伊籐信雄因孩子的幾句話,感到無比錯愕。

  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如此跟他說話的,就連他兒子都不敢,而今竟被個小小孩子教訓!

  他攏起眉心,眉心那道皺折加深,原就嚴肅的臉容,隱含怒火和威脅。

  孩子絲毫沒在畏懼,依然抬高下巴,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一瞬不瞬的狠瞪著對方。

  他一雙小手緊緊拉著母親手臂,儼然要保護母親的姿態。

  他個頭不過才及嬌小母親的肩下,可他的眼神很有力,緊抿的小嘴,神情勇敢且倔強。

  這畫面,教伊籐信雄往後一直難以忘懷。

  這孩子有一雙難得的好眼神,小小年紀的他,已擁有一股天生霸氣,是屬於領導者的魄力。

  有一瞬間,伊籐信雄不禁心生動搖,差點想開口喊住已將母親推拉離他視線的那孩子。

  他終究沒心軟,只能隱隱藏著那抹遺憾——如果,那孩子是兒子與明媒正娶的媳婦所生,多好。

  第1章(1)

  煩!

  美麗的女子拿起桌上兩三張紙張,一鼓作氣撕碎,揉成團,拋向一旁垃圾桶。

  失手,紙團彈落地板。

  「可惡!」她霎時更惱,煩躁地捉扯一頭細心保養的柔亮髮絲。

  她起身,繞出工作桌,沒將地上紙團拾起,而是走近落地窗玻璃前,望著玻璃被雨痕打亂的不規則痕跡交錯,心情更紊亂。

  春天的雨,綿綿密密,斷斷續續已下了好幾日,她的心情也被染得濕漉漉。

  「想不出來,江郎才盡了。」她氣惱又沮喪地喃喃。

  現年二十六歲的齊舒妤,身材姣好、臉蛋姣好,更有閃亮亮的身世——台灣連鎖百貨公司名揚集團總裁齊廣揚的掌上明珠。

  身為齊家獨生女,除了受父母呵寵外,上有兩名兄長疼愛,她從小養尊處優,儼然是不知民間疾苦的嬌嬌女。

  過去的她,生平無大志,每天吃喝玩樂當個不事生產的名媛,將來父親會為她擇個門當戶對的好夫婿,讓她當少奶奶坐享清福。

  她的人生羨煞一干人,可對這樣太安逸享樂的生活,令她有時不免覺得人生空洞乏味,無論在外人或家人眼中,她似乎只是被保護的嬌貴花瓶。

  外界或親友每每提起名揚的兩位少東,常是津津樂道兩兄弟不分軒輊,不僅擁有出色外型,更是聰穎卓絕,年輕有為,而提到名揚的千金,卻只一句美麗的浮華形容。

  兩位兄長確實優秀,各自拿到美國數一數二名校商學碩士,歸國後皆進入自家集團擔任要職,而她就只勉強讀個二、三流私校,以興趣選讀科系,雖也拿到碩士文憑,卻形同廢紙,沒有任何實質應用之地。

  她對兩位兄長其實很崇拜,尤其跟二哥感情最好,兄長一直是疼愛包容她的。

  然而,她也因兩位兄長太過優秀,內心存有一抹不為人知的自卑,對毫無所長的自己,不免有些慚愧。

  未料幾個月前,二哥問及她的心願,她以玩笑口吻向二哥吐實,之後二哥竟向大哥提起,並意外得到大哥的認同,且要二哥協助她在名揚百貨公司總店先設一個專櫃,由她自創一個珠寶設計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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