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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白翎    


  她按下回覆鍵,正想再次輸入點什麼的時候——

  第7章(2)

  「這麼晚了,要打給誰?」

  許文娟突然上了車,坐到她旁邊,見她癡癡地對著手機微笑,不經意地隨口問了一句。

  「喔,沒有啦,」她下意識地否認,「跟朋友聊天而已。」

  「朋友?」許文娟微微擰眉,「誰?」

  同時,前座的司機發動了引擎,駛離了片廠。

  「就……你不認識的人。」

  「男的?女的?」

  韓思芳遲疑了一秒,立刻道:「女的。」

  「圈內人?」

  簡直就像是在偵訊犯人一樣。

  韓思芳吁了口氣,反正都已經扯謊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不是,是圈外人,我國中時候的同學。」

  這樣的回答倒是很有效,許文娟不再追問了,卻反過來叮嚀她,「記得你自己的身份,沒必要說的事情就不要提,你永遠都不知道哪些人會出賣你。」

  「知道啦。」她忍不住小小翻了個白眼,暫且將手機收回口袋裡。

  這時她發現窗外的街景似乎不太一樣,這並不是往她家的方向,她愣了下,回頭看了許文娟一眼。

  「等一下還有工作?」她不可能會記錯才是,為了陳士誠,她今天早上還特地三番兩次確認了自己的時程表。

  「不能算是正式的工作。」許文娟語焉不詳的說。

  聞言,她皺起眉頭,「不是正式的工作?什麼意思?」

  許文娟先是不語,然後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才道:「安葦婕,你應該知道她是誰吧?」

  她聽過這個名字,那是經紀公司剛簽進來的新人,其實也不能算是新人,對方雖然只有十八歲,可她在平面Model領域已經活躍一陣子了,是因為最近跟前東家的合約期滿,才會跳槽到這裡來。

  公司相當看好那個小女生,打算把她塑造成新一代宅男女神,可說是砸了重金在宣傳上面。

  只不過,不論於公於私,她們兩個從來就沒有任何交集。

  「我知道她。」韓思芳毫無頭緒,「怎麼了嗎?」

  「她前天在墾丁開趴,被記者拍到了一些……很難看的照片。」許文娟的表情也跟著變得很難看。

  「所以?」這與她又有何干?

  又是一陣靜默,半晌,許文娟才緩緩將細框眼鏡戴了回去,歎息道:「咱們老闆去關說過了,希望對方可以不要刊登出來,畢竟遭一陣子公司很努力在包裝葦婕,不希望前功盡棄。不過對方表示要——」接下來的話,她沒說出來。

  瞬間,韓思芳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要犧牲我去保她嗎?」她主動接話。

  「不用說得這麼直白。」許文娟重重地吁了口氣,「對方只是望拿你的新聞來交換安葦婕的而已。」

  「那還不是一樣的意思。」她呿了聲,癱倒在椅背上,「所以呢?現在要我怎麼替她收拾爛攤子?」

  「去高智崗家。」

  她一愣。「為什麼要去他家?」有沒有搞錯?

  「姚允妃和高智崗在同一個屋簷下共度了一整夜,這樣的八卦夠讓他們多賣好幾千本了。」

  「這什麼跟什麼!」韓思芳頭一抬坐起身,克制著自己不要抓狂,不耐煩地道:「我可以拒絕嗎?為什麼我要為了一個跟我毫無關聯的新人,把自己搞得好像一點節操也沒有?」

  「沒辦法,我也抗議過,可是Samantha已經跟到方喬好了。」Samantha是經紀公司的老闆,標準的女強人,年紀五十好幾了,看起來卻還像四十出頭。

  「她覺得你已經有固定的支持群眾,八卦到你的傷害相對比較小。」許文娟繼續解釋,神情也有些無奈。

  韓思芳無意識地搖了搖頭,歎口氣。這是什麼歪理?

  但就算生氣,她也無可奈何。套一句老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明白許文娟只是聽命行事罷了,對她發脾氣也於事無補。

  若在昨日之前,她其實不太介意這種事情,反正大家都在同一條船上,你幫我、我幫你是人之常情;只不過今天她本來可以去找士誠哥的,卻莫名其妙在路上殺出個程咬金,讓她感到不悅。

  但是冷靜下來之後她又想,公司已經花了上千萬在安葦婕身上,如果敗在第一步,那可真的是血本無歸;再說,反正她和高智崗本來就為了宣傳電影鬧出假緋聞,所以就算「夜宿他家」也還算過得去吧?

  半晌,她抬起頭來,認命了。

  「高智崗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

  她一愣,簡直不敢置信。「要我就這樣跑去他家?而且是三更半夜?」

  「公司不想冒險讓他知道安葦婕幹了什麼好事。」

  「那我怎麼知道他會不會對我怎麼樣?」

  「放心吧,我已經先打電話知會過他了,只不過我沒說實話,我只說電影公司希望你們兩個能再多搶一點版面。」

  韓思芳呆愣在當場,突然覺得自己被經紀公司賣得真徹底。

  不,也許她更同情高智崗一些。

  到了目的地之後,按了門鈴,高智崗理所當然地來應門,雖然穿得很居家,但看得出來他還是刻意打扮了一下。

  她乾笑了一聲,佯裝和對方互親了臉頰。

  雖然不知道攝影師躲在哪,可她非常確定,此刻肯定有支炮管正在朝著他倆猛按快門。

  他們相繼進了門,她這才鬆懈了緊繃的神經,哀歎了聲。

  「不好意思,三更半夜還這樣麻煩你。」她回頭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往沙發的方向走去,毫無鬥志地癱了進去。

  那模樣讓高智崗忍不住揚起唇角,取笑道:「怎麼了?看你累得跟透抽一樣,今天的工作很多?」

  她抬起頭來。「什麼叫作跟透抽一樣?」

  「就是軟趴趴的意思。」

  她無言了兩秒,反問道:「請問你家的洗手間在哪裡?」

  突然變換了話題,高智崗有些錯愕,指了指某個方向,「在那裡,直走右轉上樓梯。」

  「喔,借我用一下。」

  語畢,不等對方回應,她倏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跑上樓。

  她把自己反鎖起來,第一件事情便是拿出手機,撥了陳士誠的號碼。

  「喂?」

  只響了兩聲,她就聽見了他那低沉溫潤的嗓音。

  她胸口一緊,臉一熱,想要立刻飛奔到他身邊的慾望幾乎快吞噬了她。她哽咽了下,覺得自己真日更有夠不爭氣。

  「那個……」她啟唇,吸了吸鼻子,「是我。」

  「我知道,怎麼了?」

  「我突然——」她頓了下,才繼績道:「我突然被叫去應付一件差事,臨時不能過去了。」

  然後彼端靜了兩秒。

  「沒關係,工作比較重要。」

  「才怪,你比較重要。」

  他似乎在另一端笑了出來,「小心被你經紀人聽見。」

  「沒關係,她不在這裡。」該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雖然沒有想太多,卻也順勢多問了一句。「那你現在在哪?」

  她征了下,該說實話?還是隨便馬虎過去?

  沒時間讓她考慮太久,她唇角生硬地勾了勾,道:「我今天一整個晚上都要留在一個男藝人的家裡……你應該知道他吧?那個叫高智崗的。」

  電話的另一端陷入沉默。

  韓思芳頓時心裡糾結,分不清楚他是不高興被放鴿子,還是不高興她和別的男人同處一室。

  她乾笑兩聲,急忙辯解,「啊、不過你別想太多啦,這只是工作,不是你想的那樣——」

  「什麼樣的工作需要你半夜到男人家裡去住?」他打斷了她的話。

  她微怔,沉默了。

  而此話一說出口,手機另一端的陳士誠立刻就後悔了。

  他坐在書桌前,發愣了幾秒才改口道:「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會擔心你的安全。」雖然他也不確定自己究竟有沒有說道種話的資格。

  半晌,耳邊傳來她輕細的笑聲。

  「我知道,我會自己多注意。」

  「……嗯。」也只能這樣了。

  他一手持著電話,一手拿著筆,低頭無意義地在紙上畫著奇形怪狀的符號,不知不覺寫下她的名字。

  或許是沉默的氣氛令兩個人都煎熬,他開口結束話題。

  「那你早點休息吧,我也差不多要上床了。」

  「嗯,好。」

  互道晚安後,兩人相繼斷了訊號。

  他的世界又回歸於慣有的寧靜,然而她的聲音卻像是烙在他腦中一樣,不停、不停地盤旋在耳邊。

  他胸口悶得難受,整個人如坐針氈。正因為都是男人,所以他才會如此放不下心,是男人就很難不對她產生瑕想,但卻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像他一般克制自己,除非那男人是Gay.

  想著想著,他煩躁地將原文書本啪的一聲闔上,乾脆關了檯燈,起身離開書房。

  深夜,睡夢中的陳士誠被陣陣手機鈴響給喚醒。

  他低吟了聲,只探出一隻手來,很床頭上摸到手機,便又縮回了溫暖的被窩裡。

  這種時候大概只有醫院會打來,八成是手術臨時需要支援,或是突然發生了什麼天災人禍,急診室裡送來了一票患者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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