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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惜之 「有了幼沂的好法子,攻下鄂圖城應是指日可待。」 「沒錯。」 「我在京裡聽人傳得沸沸嚷嚷,說軍裡來了個女諸葛,只用雪水和棉被便退了城下敵人,還用籐甲兵砍馬腿,用銀光鏡傷了數千騎,這些都是你的怪主意?」 「除了我還有誰會弄怪招?說,有沒有甘敗下風?」我還沒驕傲完畢,阿朔先冷透了臉。 他問:「這些事,從哪裡傳出去的?」 「裕王爺啊!太子妃不是說過……」我沒說完,阿朔就截斷我的話。 「不是他,不管他的打算是傷你或收你為己用,他都不會把這種事往上奏。」 「說的也是,被一個女人搶盡風頭,顏面上可不好看。可是這裡你最大,你不上奏,誰敢越級?」我還沒搞清楚情況有多危險,一心陶醉在得出破城妙法和花美男來到這兩件樂事裡。 「不必猜了,奏章是穆將軍寫的。」花美男說。 「該死!」阿朔一聲斥喝,讓我恍然大悟。 穆將軍沒道理這麼做,如果不提到我,他大可攬下所有的功勞,除非……這道不居功的奏章能把我推到皇帝面前,屆時,原該在南國的凊沂公主出現在沙場,再大功勞都敵不過欺君大罪,自古以來,抗旨是唯一死罪。 我就說,穆可楠不會放過我的。 阿朔回頭,拍拍我的臉,認真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在疑心可楠。放心,她是個知進退、懂分寸的女人,就算她不滿意你,也不會冒險讓我生氣。」 所以我是那個不知進退、不懂分寸的女人?如果這個時候我再告訴他,穆可楠認得我是章幼沂,這個奏章是有所為而發,他肯定要認定我小心眼了。 算了,不想,想太多傷腦袋。 「是。」我噘嘴,心口不一。 花美男大笑。「你的口氣分明『不是』。」 阿朔扳過我的身子,鄭重道:「我已經告訴你,我和穆可楠、李鳳書之間的狀況了。如果你有一點點同情心,就該理解她們並不好受,太子妃這三個字,在明處是光鮮亮麗,在暗地裡代表的是傷心。所以你不該偏狹、嫉妒,同是女人,不該為難女人。懂嗎?」 是我偏狹,我在為難穆可楠?哪有啊…… 我想反駁,他又堵上我的話── 「往後,我希望你們要好好相處,以姊妹相稱、以禮相待。你要乖乖,知不知道?」他拍拍我的臉,走了。 反覆思索他的話後,我才猛然想起,不對不對,我沒說要這樣。 我是要留下,但沒要進太子府,我想在附近找一片綠草地結廬成居,他有空的時候來找我,我想他的時候,一封相思信傳入他手中。 我會待在他找得到的地方,我不再莫名其妙失蹤,我願意在他疲累的時候提供休憩,讓他敞開心胸、放下面具。 我想在小小的空間裡,埋下我的愛情,或許有一點自欺、或許有幾分蒙蔽,但在我的空間裡,我是他的獨一無二,他也是我的獨一無二。 我不想和這個妃、那個妃以姊妹相稱,以禮相待。是他弄錯了! 等我回神,阿朔已經不在營賬裡,舉目四望,我只找到花美男的笑臉。 「你答應四弟,要留在他身邊了?」他輕聲問。 「我是,可、可是他弄、弄錯我的意思。」我指著帳外,結結巴巴,老半天才說出完整話。 「他弄錯什麼?」 「我不是壞女人,同理心,我有。」 「我瞭解。」他點點頭,笑著的臉,卻在眉峰暈上鬱抑。 「我知道她們會傷心,可那不是我的錯,不是我娶她們,不是我把她們關在一邊,更不是我讓她們頂著光鮮亮麗的太子妃光環暗地傷心。」 「我知道,可這和你脫不了關係。換句話說,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亡。」 伯仁要亡,怎麼也要算到我頭上?「所以是我偏狹、嫉妒,是我罪大惡極?」膽汁咬破了,苦味漫至舌根。 「別告訴我,章大人沒教過你三從四德。傻丫頭,我以為你心甘情願留下,是因為想清楚、妥協了。」 我妥協了嗎?妥協於他的三妻四妾,不當他的唯一,只當他比較喜愛的那一個?這是阿朔對我的認知? 不,是我被情情愛愛弄昏頭,該說的話沒說清楚,讓他產生錯誤認知。可不是,該說的話我老是忘記說,比方七日散,比方在御花園碰見穆可楠,比方我雖然讓了步,可還是想要專一…… 等等,我在想什麼啊?不對!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外有敵、內有憂,我該想的是遼人和裕王爺,而不是這些幫不了阿朔的閒雜瑣事。 阿朔已經把兩個如花美妻晾在那裡,已經用行動對我表示專一,我再計較的話,未免過分。何況,他說的沒錯,穆可楠的確知進退、懂分寸,這段日子,她再難受,也沒挑釁過我。阿朔是對的,太子妃這三個字,在明處是光鮮亮麗,在暗地裡代表的是傷心。 我已經處處占利了,的確不該讓小心眼冒出頭。 是,不怕,等戰事過後,找個時間同阿朔把話說說,他就會明白,我要的是什麼,他擔心的那些事不會發生。我深信,女人不聚在一起,就演不了紅樓夢。 「三爺。」鬆開心情,我把阿朔的話拋諸腦後。 「怎樣?」 「你真的很懂得如何把人的情緒弄得低落。」我試著幽默。 他沒被我的幽默逗笑,勾起我的下巴,眼底帶著同情。 「幼沂,不要對四弟要求太多,他身處高位,俯瞰云云眾生,豈可為一處美景再三留連?而你,明明知道高處不勝寒,怎樣的繁華必定伴隨著怎樣的寂寞孤單,還要心存幻念,自然要苦痛傷懷。」 「你在提醒我,一對一是幻念?」 「在四弟身上,是的。」他連一點轉圜空間都不給。 是我要的東西太難理解? 也對,在我來的世界,一對一是守則、常規,在這裡卻是幻覺。算了,所有人都弄錯了也沒關係,只要我自己不搞錯就行。 搖搖頭,我開玩笑地問:「我可不可以後悔?」 「後悔什麼?」 「我不要阿朔了,從頭來過,我要愛上三爺。」 「真的嗎?好,從頭來過。」他在我眼前一彈指,問:「你愛上我了嗎?」 凝視著他風流俊俏的臉,我輕輕笑著。分明他比阿朔更加俊朗不凡,比阿朔更風度翩翩,我怎麼就不能愛上他呢? 搖頭,我說老實話:「沒愛上。」 「是了,你連自己都勉強不了,怎麼能勉強國家體制、勉強朝野百姓觀念、勉強一個帝君為了愛情放下他應負的責任?」 花美男還是搞錯,他不知道我讓步又讓步了。 我同意國家體制裡,帝王有後有妃有嬪,我只是不想去佔位。我不介意當「外面的野女人」,不在乎百姓怎麼看待我的身份。 何況,他忘了嗎?是我為太子之位在皇帝面前說話,是我義無反顧為他吞下毒茶,是我在這裡幫他,日日夜夜想著破城計劃,我從來、從來都沒有要求阿朔為我放下應負責任。 他給我扣的帽子,好大。 心酸,因為懂我的花美男,不再懂我。 「是啊,想來女諸葛也沒什麼了不起。」我自嘲。 「你很好。我只是希望你記住,有捨才能得。」 所以我該捨棄原則,得一個掌控不了的愛情?這筆生意,划算不划算啊? 「那麼……要不要聽聽好消息?」他換話題。 「好啊。」我順著他的意。 「依我對阿朔的瞭解,等他登上皇位,他一定會排除萬難,讓你當皇后,這是他愛女人的方式──把最好的東西捧到心愛的女人面前。」 這是安慰?真的不必,我寧願要他的瞭解。 「可惜,我對後座並沒有那麼垂涎。」 「這點,我就愛莫能助了。」 可不,連我都助不了自己,能期待誰來助我? 撇開,先不想這個,排隊在前頭等著我煩惱的事兒還多著呢!這層,留待以後再說,眼前攻下鄂圖城是第一要務,不管是為阿朔還是為自己。 攻城計劃奏效,城裡發生暴動,無數的居民打開城門到大周營前領解藥。因此,阿朔的士兵輕易地俘虜了守城將軍,以及中了毒、毫無招架之力的士兵萬餘人。 遼將把端裕王聯合遼國的事招了出來,端裕王在靖睿王前去擒人之前,率先帶領一隊死士先行逃離了王府。 讓人傷心的是,他並沒有帶走王妃溫雪華,目前一干家眷暫時被押在關州衙府裡,等待聖旨裁決。 當初口口聲聲的情深義重、鶼鰈情深,這時竟成大笑話。 我後來才曉得,早在森林之行前,阿朔已經抓到埋伏在軍中的細作,一路押往京城,因此皇上早就得知端裕王叛國,花美男也是為此才會領旨到關州抓人,沒想到,端裕王動作更快一步。 這一去,他成了亡命之徒,高高在上的王爺頓時成欽命要犯。何苦來哉,知命認分不好?好好地當個受人崇仰的王爺不成?偏要癡心妄想,害人卻害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