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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惜之 我不早說了,當太子有什麼好、當皇帝有什麼好,偏偏人人都愛爭,弄得手足失和、讒言纏身。他要是肯聽聽我這個現代人的意見,哪會替自己惹來這麼多禍害? 「這些,不都早在他的估料之中?」我話中帶了聲幾不可辨的歎息。 「前日我收到兩封飛鴿傳書,一封是靖睿王爺送來的,王爺要常瑄放棄尋找姑娘,趕至關州助殿下一臂之力。同時間,我也收到殿下的信,他要我繼續留在南國,直到找到姑娘為止。」 「關州?什麼意思,為什麼阿朔不待在京城,要跑去那裡?」 「端裕王快馬回報朝廷,關州大遼人趁冬季舉兵來襲。大遼人半生在馬背上討生活,他們驍勇善戰、不畏嚴寒,因為突襲,關州兵馬死傷逾半,端裕王請旨,要皇帝增派士兵救援。」 「即使如此,也不必非派阿朔出馬,難道大周舉朝上下找不到一個能用的將軍?」 心急透,我知花美男心思敏捷,若非真的感覺到危險,絕不會讓常瑄放棄尋我,至關州相助阿朔。 「殿下立功在沙場,他運籌帷幄、足智多謀,這是舉朝皆知的事。所以,皇上才會要太子殿下領兵五萬,進軍關州,攻稽城、破大遼。」 常瑄說起阿朔,臉上不自覺流露出得意,可現下不是得意的時候呀! 「用五萬兵馬對付突襲的大遼人,很困難嗎?」我抓住他的衣袖。 我對戰爭不熟,不知道兩軍的戰力有多懸殊,可既是突襲,表示不是大軍壓境、不是有計劃的攻城略地吧! 「大遼人春夏季節需要放牧,儲存糧食,只有趁著冬季不需放牧時,才會聚集十百人,快馬而至、搶奪邊關百姓。這種事年年都有,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但一口氣讓關州兵馬死傷逾半?」他搖頭。 「這樣子是不對的嗎?」我偏頭想了想。「是不對,十百人怎麼就會讓關州兵馬死傷逾半? 關州兵馬是紙糊的嗎?關州的常備軍有多少?」 「不多,常備軍三千,多數是民兵,平時回家耕種,冬季來臨,才集合起來對付大遼。」 「還是不對。死了一千五百個常備軍……那得多大的兵力,十百個馬上英雄根本辦不到。」 「所以有兩種可能。第一,那不是普通的掠奪,而是各部族間有計劃的聯盟進攻。來人可能成千上萬,他們要的不是金銀、牲畜或食物,而是國土。第二……」話至此,他皺起眉頭,目光冷肅。 「說啊!那個『第二』是什麼?」我推著他的手,不准他停下來。 「第二是陷阱。」 「陷阱……我不懂,關州……」 當我再重複這兩個字時,猛地想起,關州是端裕王的領地,有他的兵馬、他的百姓,如果真的是陷阱,那阿朔踏進關州,不正是明知山有虎,卻不得不向虎山行? 端裕王有大遼作借口,而戰死沙場,是皇太子不能推卸的責任…… 翻開中國幾千年的歷史,上位者的「野心」讓多少無辜百姓失去性命,哪個新王朝不是用人命堆棧起來的?季世民都能弒手足、逼父親,如果端裕王真有野心,那麼殲滅五萬大兵換得一個皇位,在他心底,是划算的吧。 成為王,敗為寇,我用富貴險中求這話說服橘兒,而權勢又何嘗不是險中得? 「內有對手外有敵,若是大遼和端裕王合作,殿下此次領兵出征,太危險。」他把話說齊,轉眼看我。 聽過這些,誰能不慌?我急急拽起常瑄的衣袖,將他往外推。「那你還在這裡做什麼?快去關州啊!阿朔需要你助他一臂之力。」 我推不動他,他定定站在門口,澀然開言:「殿下命令常瑄,以性命護姑娘周全。」 「什麼當頭了還在管命令!」我對他吼叫。 可他不動如山,由著我鬧。 好,我知道他有多固執。用力吸氣,我把兩手攤開,比了比自己,一面叫、一面跳,失控得厲害── 「你都看到了,我很周全,最危險的那關我已經歷過,現在後宮裡有一個比我美貌十倍的凊沂公主,沒人會來找我的麻煩。在南國,我只是個普通的平民百姓,安分守己過日子,我會好好的。」 他沒說話,只是用為難表情看我。 「你用腦子想想,相較起來,你的太子殿下比我要危險十倍,這種時候,你該待在他身邊,而不是跟著我在這裡吃喝拉撒睡。」 「常瑄承諾以性命守護姑娘,姑娘在哪裡,常瑄必在哪裡。」 「命令、命令,命令有這麼重要嗎?阿朔的命不比那個鬼命令重要?如果阿朔被端裕王害了呢?如果那個大遼把他的軍隊全數殲滅呢?如果皇上聽信謠言降罪於他呢?他是你的主子,這個時候,孰輕孰重你竟分辨不出來!」我用手指頭猛戳他的胸口,他沒反應,我卻痛得快要骨折。 他還是看著我,一言不發。 「命令……好,你非要命令是吧?我命令你,你馬上出發到關州保護太子殿下,若有差池,我唯你是問。」 他緊抿雙唇,不與我爭。 我氣到跳腳,沒見過哪個男人比他更固執。「好、好,我知道我不是你的主子,命令不了你。說!要怎麼樣你才肯去幫阿朔?」 他點頭,終於開口:「姑娘在哪裡,常瑄就在哪裡。」 他怎老說同樣的話,這個不懂變通的男人……等等!他說…… 我抬頭,瞠目結舌。是那個意思嗎? 他讀懂我的目光,微點頭。 「你要我跟你去關州?」我的音調拉高八度。 「姑娘在哪裡,常瑄就在哪裡。」他再次篤定說道。 懂了,他想要幫阿朔,卻不能違反承諾與命令,只好逼我違反自己的原則,跟他去關州。 我能去嗎?再見面會是什麼光景?我有本事放開他一次,有沒有本事再放手第二回?如果我不去呢?要是阿朔有個萬一,我會不會遺憾,常瑄會不會痛心疾首? 他在給我出難題,在用我的良心來逼迫我自己。可惡! 如果我的歷史讀得好一點,如果我知道阿朔會當上皇帝,如果我確定他不會死於關州、死於手足兄弟或大遼國手裡,那麼我什麼都不必做,只要在心底對自己說歷史不會因為我而改變,就能輕鬆置身事外。 問題是我不懂歷史,不知道接下來阿朔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只知道,倘若什麼都不做,任情況在眼前壞轉,我會讓自己的遺憾活活逼死。 可我應該待在這裡,等待阿煜替我送來救命解藥,它可以讓我活過一個半年、兩個半年、很多個半年啊…… 但萬一阿朔死去,我活那麼多個半年做什麼?這個時代裡沒有阿朔可以想、可以探聽,活著與死去,又有什麼差異? 換個角度想,說不定死去反而是更好的選擇,說不定死去後,我就能回家,這是多好的事啊!何必計較能賺到幾個半年? 除非,我留戀花美男、鏞晉、阿煜的友情?可這些比不上親情,我愛爸媽姊妹弟弟和老奶奶,他們都是我的至親。 難道,我尚且留戀和阿朔間未竟的愛情?不,他有了妻妾、有了自己的命運,就算曾經交集,畢竟已是曾經。 既然如此,我幹嘛在意還有多久的性命?我幹嘛擔心阿煜能不能及時為我送來解藥? 答案終於出爐,為了不教自己遺憾,這趟路,非走不可。 「姑娘。」 常瑄的聲音拉回我的心思,凝盼住他,我不由自主問:「從這裡到關州,需要幾天路程?」 話出口,我發覺自己毫不後悔猶豫。或許,在理解常瑄那句「姑娘在哪裡常瑄就在哪裡」同時,我的心就已作下決定。 「我們從南國境內北上,一路不休息、日夜兼程,換馬直奔關州,二十日可到。但坐馬車的話……」 「不坐馬車,我們共騎一乘。」 我的騎馬技術只到達緩步不摔的境界,速度若加快幾分,就不知道能不能安安穩穩待在馬背上了,而搭馬車只會拖延更多時間……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和常瑄同乘,他絕不會讓我摔馬。 他臉上閃過讚許,匆匆拋下話:「我去準備。」 準備什麼呢?我只要隨身帶上阿煜給的藥丸就成。不過常瑄這麼說,我還是進房裡作準備。 我留了信給方煜,要小敏轉交,然後帶上兩套換洗衣服,再把銀票抽出一半,連同房契交給小敏,讓她操持家務,並且告訴她,若一年之內我回不來,房子和銀票就歸她。這段時間,我讓她把家人接過來同住、互相照顧。 她不理解我突如其來的決定,追著我問原因,我沒告訴她實話,而是謊稱義父生病,要趕回家照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