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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綠光    


  「公公何出此言?」他瞧也不瞧他一眼。

  「咱家也是為了舒爺好,才斗膽向舒爺說出這些的。」

  舒仲尹橫晚他一眼。「公公想說什麼?」

  「咱家是想提醒你,鬼輔大人毒如蛇蠍,會自薦嫁入舒家,定有內情。」

  「此話怎說?」他耐著性子問道。

  「不知道舒爺還記不記得去年,春日國和南盛邊境發生戰事,那時舒爺的馬隊正好經過。」

  「是有這麼一件事。」

  「原本女帝要出兵護衛舒爺回西引,但是聽說,鬼輔大人阻止陛下這麼做,由此可見,鬼輔大人分明是想置舒爺於死地而不顧。」他說時不住掩嘴,像在防範隔牆有耳。

  舒仲尹微揚起眉。他身為西引皇商,只要持有舒家大印,便能夠通行諸國,就算過上戰亂,不管是哪方陣營,都必須對他以禮相待,否則便形同向西引宣戰,要是那時西引出兵,反而容易招來意欲趁火打劫的誤會,屆時,他才難逃死路。

  所以,抱恩的判斷是對的,只是她沒向他人分析利害關係罷了。

  「舒爺,鬼輔大人分明有心加害你,如今嫁入舒府,你不可不防。」張順福苦口婆心的說,就怕他不信。

  舒仲尹看著他,疲憊地閉了閉眼。「多謝公公關心。」說到底,就是要將他捲入朝中的鬥爭?

  張公公八成是哪個派系下的一員,特地前來,不足為採買單,而是要讓抱恩在舒府難以生存吧。

  「咱家還聽說,有人在宮裡嚼舌根,被她知曉,竟然馬上要人捉他到刑部嚴刑逼供。舒爺,你說,這女人未免太殘虐無道吧?」

  「那人道了誰的是非?」他揚眉問著。

  「還不就是那鬼將……」話到一半,張順福突地閉上嘴。

  舒仲尹己猜出答案。

  說搖光的不是,分明是自找死路,他該誇抱恩做得好。

  「還有事?」舒仲尹面無表情地問,表示他的耐性己經告罄。

  「也沒什麼事,只是要舒爺多加提防鬼輔大人和朝侍衛,大家都說他們之間不清不楚,肯定……」話未說完,一見他眸色冷凜,張順福嚇得嗓口,趕緊藉口還有要事,溜之大吉。

  舒仲尹斂眉沉思。一個朝夕相處的朝夕明,十來個內閣群輔……她佟抱恩好大的魅力,竟能跟這麼多男人攪和在一塊!

  當年搖光似乎也是如此,但那是因為她身為武將,而抱恩說過她以搖光為榜樣……這是什麼榜樣?!

  「難道她就不能學些像樣的嗎?」回想當初,他並不在意搖光和軍中同袍的相處,但為何如今,他卻難以忍受抱恩身旁的眾多男人?

  他垂睫尋思,直到東方傾城從廳外走進。「爺兒,人帶到了。」

  舒仲尹抬眼,瞬間摒除雜思,沉聲道:「押到暗房。」

  暗房裡,有三個人被五花大綁,而歐陽璿則站在一旁守著他們,直到暗房的門被打開。

  「爺兒。」他回頭望去,恭聲喊道。

  舒仲尹緩步走進,審視著被綁的三個人,確定不曾見過後,才沉聲問:「是誰要你們劫我送往春日的貨?」

  這批送往春日的貨真是命運多鮮,先是農糧出了問題,他奔波半日備妥,出貨幾天,又在邊關驛站過上打劫,雖說犯人全都逮到,但突雜在農糧裡最重要的一塊泉珍寶玉卻弄丟了。

  那塊玉是要贈給春日國裡家的,寶玉弄丟,教他也出不了貨。

  很好,膽敢再三挑戰他的脾氣,他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搞鬼。

  但那三人卻像是啞巴般,面對他的詰問,全都三緘其口。

  「爺兒,咱們早盤問過多回,但他們不說就是不說。」跟在他身後的東方傾城低聲道。

  舒仲尹看著三人半晌,突地命令,「歐陽,把中間這個男人拖到外頭,砍下他的雙手。」

  那被點名的男人不禁一愣。

  歐陽璿也微詫,但一看主子的眸色,他立刻意會,動手拖著那男人走。

  不過就在那男人經過身邊時,舒仲尹驀地回頭。「慢著。」

  「爺兒?」歐陽璿不解地看著他。

  他知道爺兒只是想嚇人而己,但另外兩個都還沒有動靜,這會就喊停,實在是太早了吧。

  看著那男人,舒仲尹低下身嗅聞他頸間的氣味,突地伸手往對方胯下一探。

  歐陽璿和東方傾城詫異的對看一眼,難以理解主子到底是何時改了興趣。就算那男人長得頗為清秀,但終究是個男人呀!

  但那個男人卻因他這個動作而面如死灰。

  只見舒仲尹一碰隨即縮手,難以置信地瞪著那男人,半晌,扯唇低笑著。

  「爺兒?」兩人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這男人是宮裡的武太監。」舒仲尹公佈答案。「武太監在淨身時,會使用一種特殊香料,那香料會熨在皮膚裡永遠不散……我還以為自己聞錯了,豈料……」

  歐陽璿和東方傾城面面相覷。這意謂著,行劫的主謀是——女帝!

  第6章(1)

  晌午時分,舒仲尹進宮求見女帝,不一會,宮人便領著他前往宣天殿後方的東暖閣。

  一見他來,玄芸摒退伺候的所有宮人,笑道:「仲尹,朕正好要用膳,你吃了沒?一道吃吧。」

  「我吃不下。」他掀袍坐在她對面。

  「這是怎麼著?」她替他倒酒,促狹地看著他。「朕聽說,你近來和佟卿相處得不錯,敢情是消息有誤?所以你心情煩悶,想找朕主持公道?」

  舒仲尹垂眼看著她斟的酒,似笑非笑地說:「確實是有事想找陛下討個公道,不過倒是和抱恩無關。」

  「哦?」她笑瞇眼。「什麼事?」

  「陛下為何派人打劫我的馬隊?」他也不囉唆,開門見山地道明來意。

  玄芸先是一怔,一抹惱怒快速掠過粉顏後,她無奈歎口氣,「唉,原來還是被逮著了,那傳回的密信,讓朕以為一切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呢。」

  「讓人傳回密信,是為了不打草驚蛇。」舒仲尹低喃著,「而眼下,我想知道的是,陛下為何這麼做?」

  為了將對方一網打盡,所以當邊關驛站發生打劫一事時,他要馬隊和驛官封鎖消息,不動聲色地讓犯人傳回訊息。

  只是,他沒料到幕後指使者竟會是女帝。

  玄芸拿起酒杯淺啜,看著他好半晌才道:「仲尹,記不記得你成親之前,朕邀你一聚,那時朕說了什麼?」

  「陛下說,要清理門戶。」他笑問:「難道,要清的是我?」

  「清你做什麼?要清除你,朕何必要佟卿嫁給你?」玄芸有些沒好氣。「我們是幾年的交情?難不成你信不過朕?」

  「我當然相信陛下,只是不解罷了。」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正因為在他成親之前她說過那些話,所以他原以為她是要將秦家千金指給他,但不知為何抱恩卻跳出來湊熱鬧……他驀地一頓,想起朝夕明說的幫他、佟抱恩夢吃時說的保護。難道是她和玄芸合議了什麼?

  「如果朕要你稍安勿躁,你等得了嗎?」

  「如果是陛下的命令,我又怎能不等?」如今,他也只能等著看戲了,是不?

  「那就請你再等等吧,暫且別把心思擱在商務上,多分點心給佟卿,她呀……對你死心眼極了。」

  「死心眼?」舒仲尹哼笑著。

  他相信抱恩對他必定十分看重,可她嘴上不肯說,他自然不會逼問。

  「怎麼,你不信朕的話?」

  他揚眉瞅著她半晌,突道:「是陛下故意派那幾個內閣面首到我府裡走動,企圖惹惱我?」

  玄芸一愣,隨即放聲大笑。「內閣群輔,竟被你說成內閣面首……」她笑得極為開懷,好一會才停歇,直問:「可就算是面首好了,又怎會惹惱你?」

  他一時啞口。

  「仲尹啊仲尹,別再犯同樣的過錯,別再等到失去時才驚覺,原來你的心早己深陷。」

  舒仲尹擰起濃眉,自然知道她指的是當年他和玄搖光之間的事。

  「朕想念搖光,可找不到人聊她,直到三年前,朕在宮裡瞧見還是內閣監生的佟卿,怒罵著禮部尚書,只因禮部尚書說搖光是鬼怪……所以,朕就把佟卿收在身邊,這一收,才知道她和搖光之間的淵源,而朕則找到了一塊寶。」

  舒仲尹沒搭腔,只是靜靜聆聽。

  他可以體會玄芸的感受,因為他也想找個人聊搖光,但始終找不到一個可以分享的對象,以致當知道抱恩就是小恩兒時,他瞬間對她卸下所有防備,一個不經意便讓她堂而皇之地走進他心裡。

  「記住,別惹惱了佟卿,她可是會記仇,而且是君子報仇,十年都不嫌晚的狠角色。」玄芸低笑著。「知道禮部尚書後來的下場嗎?」

  「聽說他貪污勾結春日將軍,所以依律滿門抄斬。」

  「那就是惹火佟卿的下場,她絕不會心軟,要要狠時,她比朕還狠。」

  「怎麼,她想謀殺親夫嗎?」他撇唇。

  「那就看你怎麼做嘍。」玄芸點到為止。「對了,你要回府前,去看看佟卿,幫朕盯著她,就說三天後的宮宴,讓她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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