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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簡薰    


  吼,真的是……

  才出來兩次,就醉了兩次,張可栗忍不住在心中圈圈叉叉,她又不是她男朋友,為什麼老是得送她回家啊……

  看得出來寧真心情不好,但是她再怎麼心情不好,也不會有她張可栗那麼衰吧……天,寧真居然在哭了,她才是最想哭的人好不好……

  「他為什麼不喜歡我……嗚嗚嗚……」

  「因為他有眼無珠啊。」梅子一面拍她的背,一面安慰她。

  寧真口齒不清的說,「你……你懂我在說什麼嗎……」

  梅子對張可栗做出一個「誰懂啊」的表情,一面拍一面說,「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十七樓的小報馬,什麼都知道。」

  「什麼都知道?」寧真一臉醉醺醺的說,「那為什麼?」

  「我不是講了嗎?因為他有眼無珠啊,而且你們兩人是兩條平行線,交會的就只有這一點,是沒有未來的,勉強只會增加彼此的痛苦,現在的關係,就是最合適你們的關係,懂了嗎?」

  張可栗終於忍不住笑出來,梅子太壞了,這樣欺負酒醉人。

  梅子用口形說:我不是耍她,我怕她發酒瘋,她剛才跳舞的樣子你也看到,嚇死人了,我不想我們以後被列為不受歡迎客人。

  一如梅子大師預言,酒醉人開始盧,「我真的是……第一次因為喜歡一個人而這麼努力……想得到他的肯定,希望在他跟中我是與眾不同的……想辦法知道他的嗜好,想辦法投其所好,可是他好像沒感覺……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約他,他卻跟我說,只能把我當同事……你說,這是為什麼?」

  張可栗突然興奮了——大消息。

  上輩子是殺手所以這輩子殺氣重重的向寧真主動跟人告白,那個人還是同事?

  太勁爆了,這世界的八卦為何來得如此容易?

  張可栗雙手合十,心想,寧真,謝謝你自爆情事,被喜歡的男人拒絕,痛苦指數應該跟前夫共事不相上下,簡單來說,她平衡了。

  她不再是十七樓的孤獨痛苦人,她有一個靈魂伴侶,以後她們兩人可以一起吃午飯,互相鼓勵,互相開導。

  寧真還在哭哭啼啼,而且因為哭泣,講話開始變得不清不楚,啪啦啪啦的一大串沒人聽得懂,半個小時後,終於因為疲累跟酒醉而睡去。

  梅子伸了個懶腰,「下次去哪裡我都不要讓她跟了,有夠累。」

  「心情不好嘛。」

  「張可栗我沒聽錯吧,你居然幫她說話?你明明昨天還說她是討厭鬼的。」

  「她真的很可憐啊,跟同辦公室的人有感情牽扯,真的很尷尬啦。」那種尷尬她張可栗最瞭解了,「不過話說回來,她到底喜歡上誰啊。」

  「朱經理啊。」

  「噗——」

  「張可栗!」梅子嫌惡的看著張可栗噴出來的酒漬,「你幹麼那麼驚訝啊?」

  「我……我……」我的媽啊,居然是朱天郡。

  他什麼時候跟寧真勾搭上了?寧真這個人是絕對不可能自作多情的,朱天郡一定做了什麼讓她小鹿亂撞的事情……真是,張可栗拿出紙巾一邊擦裙子一邊想,那兩條平行線有一條搭到她這邊來了,她怎麼可能不驚訝。

  「你確定是朱天郡?」她忍不住又問。

  「當然,十七樓的人都知道啊。」

  什麼?十七樓的人「都」知道?她這個十七樓的人怎麼連一點風聲都沒聽過?

  她的桌子還離朱天郡的辦公室牆只有一公尺。

  大概是看出她真的很詫異,梅子說,「每次朱經理進來,她就一臉閃亮的看著人家,還會站起來走到他旁邊說話,「朱經理,昨天睡得還好嗎」  ,「朱經理,你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啊,應該是遇到好事了吧」這類的屁話,每天如此,你居然沒發現?你是騙我的吧?「

  張可栗虛弱的回說,「我沒騙你。」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朱天郡一進來她就低頭裝忙,而且因為有點緊張,所以完全沒去管週遭發生的事情,沒想到……

  他居然同時讓十七樓的兩個女人坐立難安,看來,她應該跟寧真結拜了,唉。

  第5章(1)

  「嘎嘎屋拉拉,拉拉屋拉拉……」

  張可栗皺起眉,女神卡卡正在呼喚她起床,可惡,她好想睡,哪個不要命的傢伙好膽在星期六早上……呃,快十一點的時候打人家的手機?

  還不想起床,張可栗把手機按掉,翻了個身繼續躺——沒有宿醉,但昨天聽完向寧真的告白之後,整個頭很痛,痛到她作了討厭的夢。

  夢中的自己還在紐約,朱天郡的媽媽來找她,很八點檔的跪著哭求她離開自己的寶貝兒子。

  雖然一開始她覺得很荒謬,而且被那突如其來的下跪嚇得不知所措,但後來卻答應了。

  因為朱夫人說的一點都沒錯——只要她在他身邊,只要她還這樣愛著他,一出生就是少爺的他就永遠學不會負責任跟長大。

  她說,丈夫以前曾有過一次短暫的外遇,那個外遇的孩子出現了,驗過DNA,確實是朱家的骨血,兩兄弟只差幾個月,不同的是朱天郡無心家業,一心想當畫家,而弟弟卻因為艱辛的童年跟少年生活,對朱氏的傢俱王國野心勃勃。

  那晚,她聽見丈夫跟秘書說,如果天郡真的不回來,就得考慮讓天海接班。

  朱天郡之所以能活得這麼唯我獨尊,父親百般讓步,那是因為他是朱家的獨子——但現在不同了。

  他有個只差幾個月的兄弟,弟弟努力學習關於經營的一切,拓展人脈,也不忘努力討父親歡喜。

  朱夫人說,丈夫剛開始雖然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兒子不是很喜歡,但最近有軟化的趨勢,開始能說能笑,言談之間也親密許多,漸漸的像父子。她很清楚,一旦朱氏交給了弟弟,那麼,天郡會一無所有。

  「現在他也許不在乎,但等過了幾年,他依然開不成畫展,卻因為失去傢俱王國而沒有退路的時候……你能想像那樣的天郡嗎?

  「有設計的才華卻無處發展,有翅膀卻不能飛,也許你會覺得只要兩人能在一起就好,但是我要提醒你,天郡已經被寵壞了,他喜歡吃好的穿好的,西裝要手工訂做,鞋子要穿義大利進口,將來當你們的薪水要負擔房租水電的時候,你覺得他能繼續穿設計師款的衣服,還是得到平價賣場挑衣服?」

  當下張可栗完全說不出話來。

  跟朱天郡同居兩年,她很瞭解他的生活習慣,所有的東西都要符合他的品味生活。

  她沒辦法想像他為錢煩惱的模樣。

  她也不想看到他為了幾百塊美金煩惱的模樣。

  她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一個尊貴的王子,她希望他能永遠那樣舒服的過日子。

  張可栗知道,朱天郡把時間花在繪畫上有很大的原因是為了跟父親賭氣——因為父親喜歡替他安排,而他討厭被安排。

  他故意不去做,但不代表他做不來。

  家裡有一些他隨手畫的傢俱設計稿,雖然只是很粗略的線條,但她看得出來他是有天分的,不管是對於設計,還是時尚、色彩、光線,他的眼光都很精準,如果他回到朱氏,絕對可以一展長才。

  他會因為工作而獲得成就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畫廊的負責人總說他的畫雖然好看但缺少靈魂,他嘴上沒說,但是沮喪難免。

  她想看到他閃閃發亮的樣子,一如相識之初,而不是在油畫的世界不斷的撞牆,然後慢慢磨掉自信與光亮。

  回到家,張可栗特意繞去平價熟食館買了便宜的中菜當晚餐,朱天郡只吃了幾口就說,這家的菜不好,以後不要去買,轉身拿起外套讓她也別吃了,說還是去小餐館吧。

  小餐館一人份的晚餐要二十美金。

  大部分的人只有在慶祝或者犒賞自己的時候會花二十美金吃一頓飯,但對朱天郡來說,那只是可以入口的東西,跟美食扯不上邊,只是填飽肚子。

  不願意回去當王子,就只能當平民,跟柴米油鹽做妥協,可是,他是用王子的身份養大的,普通的菜,普通的棉衫,這些對她來說再正常不過的東西,對他來說卻是不能接受的。

  朱夫人那句「你離開,他才會回來」在她腦海中不斷盤旋,想了幾日,她終於決定離開。

  接下來那段時間,就是冗長而細緻的分手作戰。

  張可栗知道,如果她突然消失,他會天涯海角的找,她得有個完美理由,讓他知道她為什麼離開,讓他不會去找,讓他心甘情願回到朱氏……

  朱夫人找了一個演藝學院碩士班的學生,跟她演了一場長達兩個月的戲。

  碩士生教她如何讓對方發現蛛絲馬跡但又不至於太明顯,就像所有的外遇,隱諱中隱藏不住的曖曖昧昧,碩士生還幫她搭配新的衣服,新的化妝跟髮型,教她什麼時候該發出什麼簡訊。

  一場精心指導的戲演了兩個月,大家都得到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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