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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攸齊 有些意外聽到私校裡竟有這種家庭背景的孩子,梁秀辰目光移到女孩身上,她已轉過身背對司令台,正在指揮同學唱歌。那樣挺著肩胸、站得直挺,清秀小臉上滿是自信驕傲的神色,竟有著那樣晦暗的家庭? 「我對這個女孩印象這麼深是因為她常從我手裡接過獎狀。本來這學期不念了,說要休學,班導師開會時跟我提了他們班上同學想辦募款幫助她,我當下就決定成立一個『安定就學獎助學金』幫助一些特殊境遇的學生解決學費問題,等學生有能力了再歸還,她因為這個資助學金才有辦法留下來。」 校長看著女孩背影,搖了搖頭。「有時想想,這世間其實存在很多不公平。有的孩子一帆風順,結果一遇上一點挫折就怨天尤人,甚至鬧自殺。應該叫他們來看看我們的曼曼,她再怎麼苦,還不是過得那麼快樂、那麼可愛?」 再怎麼苦還不是過得那麼快樂、那麼可愛? 梁秀辰靜深的黑眸隨著那充滿活力的身影移動——那女孩,是如何保有那種小草鑽縫迎陽的生命力的? 第3章(1) 停在二樓回轉處,楊特助喘了口氣。「梁總,我能不能先去上個廁所?」 汗水不斷淌下,他目光略往右方移動。越過欄杆,他望向操場上那一大片半黃半綠的草皮,不懂這本該涼爽的十一月怎麼會熱成這樣。 「好。」聽不出情緒的男人聲音低低傳來,稍頓,又聽男人問:「很累嗎?」 楊特助一愣。老闆是在關心他? 老實說是很累啊,憋著一肚子水陪同校長和老闆檢查客房教室,本來以為最多十來分鐘就可以解決的事,料不到老闆求好心切,對客房教室裡的擺設有諸多意見,甚至直接脫了西裝外套,挽起袖子就開始移動那些床具衣櫃等等的。 老闆的意思是:雖然是實習客房教室,但他仍希望能將教室佈置得就如一般飯店客房那般;他要學生們一進到客房教室,就像置身在飯店客房,抱著為客人服務的心態上實習課。 老闆都親力親為了,他這個特助豈有閒在一旁觀看的道理?當然也就挽起袖子和老闆合力將教室裡的床具床墊,還有一些傢俱等等的,來場乾坤大挪移。這麼一折騰,結束後又一路從五樓下來,他怎會不累?又熱又憋著尿,實在委屈。 「這樣吧,我先下樓,你慢慢來。」還來不及反應,又聽聞老闆開口。老闆的音色是好聽的,偏偏沒什麼起伏,像是對什麼都不上心,但更像是看淡世態,以淡漠的態度處世待人似的。 楊特助轉身,看著梁秀辰。「是,梁總,我上完馬上就下去。」檢視完教室,校長已回校長室,而他們正打算離開學校,返回飯店。 梁秀辰似有若無地低應了聲,隨即轉身打算下樓。 看著梁秀辰瘦削挺拔、兩肩微沉的背影,楊特助不明白他那樣的生活究竟有何意義?根本是冷冰冰的機器人。同情地瞟了他背影一眼,細目卻倏然瞠大——真要命!那個從女孩子手裡飛出去砸在老闆額頭上的是粉撲沒錯吧?上頭沾的是什麼?蜜粉還是痱子粉? 梁秀辰料不到才不過一回身,竟有一道高舉手臂的身影從前頭幾步距離的教室門跑了出來,那速度之快,眨眼間已撲上他身,相隔不過半秒鐘,額面立即被什麼物品輕輕碰上,然後就見那物品自他眼前掉落,半斂的黑眸隨即落入一陣細微白煙,他大掌下意識一探,托住對方手肘,穩住對方身子。 和同學嬉鬧追逐的女孩一跑出實習教室門口,便撞上了什麼,她「噢」了聲。 眼一睜,見到的是筆挺的西服,深色的布料上沾了點點白末,這才驚覺自己撞了人,隨即感覺手肘被對方握住,減低了她身子反彈的力道,她一個鞠躬,滿懷歉意地開口:「對不起!對不起!」 抬臉,覷見對方左額沾了粉末,輕垂在他額前的劉海也被粉末覆住發尾,高挺的鼻樑一側亦有一片點點瑩白,左睫上方還能看見細微白末,情況有點慘。 她輕吐舌尖,心下暗自叫糟後,再度出聲補上歉意:「對不起,我幫你把臉擦……」眼簾微揚,迎上一又幽深黑眸時,她猶張著嘴,卻再無聲。 男人眼眸如深潭,墨邃清冷;他眉色濃淡適中,看似平展於眼皮上,可他眉心間幾道淺淺的褶痕,似是透露出這男人的心思是深斂的,他應該經常皺眉。 他唇薄,抿著一道冷淡卻優美的弧線;他下顎略尖,兩頰瘦削,整張面龐甚是清俊好看。光的分子在他發上流動,她眼神微微一晃,才發覺他的髮色竟是黑黑中參雜白絲,一半黑一半白,在光的躍動下,他發上流動一片銀光。是刻意染的?還是天生的? 早上比賽時,在台下瞧見他,還以為他有了年紀才會頂著一頭灰白髮色,但現在近距離一瞧,才發現他年紀約莫三十上下,髮色也不是灰白,是黑中藏白,閃動間,流成一片銀。 她好奇探出軟手,輕撥了下他額前髮絲,發尾沾上的粉末掉落後,她還能見著其中有幾根銀白;她突然笑了聲,輕啟那張甚誘人的櫻桃小嘴。 「我知道你,早上軍歌比賽有看到你坐在司令台上,就坐在校長旁邊,好像是……下學年要開設的新科系老師對不對?」這節是實習課,老師臨時有事,通知班長要大家自行練習。老師不在,整班又處於方啟用的新實習大樓,整棟樓就只有他們這一班,哪能多安分? 有的同學安分練舞,有幾個聚在一起聊天,而她的死黨拿出新買的蜜粉說要拿她試色,她哪可能乖乖被畫,當然是搶過蜜粉就跑啊,怎知就撞了人,還可能是新老師。 「雖然比賽前我滿緊張的,不過我有認真聽校長介紹你。那我應該稱呼你一聲老師嗎?」也許因為對方還不是正式老師,刀子的態度有些俏皮。 「其實啊,這樣和你的髮色很搭呢。」她指指他額上、面頰上的粉末。 話音方落,卻有抽氣聲響起,她大眼困惑地望向音源處。 原來男人身後約五步遠距離,有另一西裝筆挺的男子;那男子年紀應與眼前這位差不多,只是體態較壯;兩人氣質也有落差,眼前這男子清冷俊雅,而發出抽氣聲的男子神情有些滑稽,看起來應該是跟班之類的。 楊特助像看見什麼外星球生物般看著鍾曼情。這同學也太大膽了,撞了他老闆,灑了老闆一臉粉末,還說這樣和老闆的髮色很搭? 梁秀辰輕垂深眸,看著她。她長得娟秀,一雙大眼盈盈秋水般,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眨動間流轉這年紀才有的俏皮;她說話時,明眸映光,猶似有螢火小蟲在她眼裡嬉鬧,眼睛一閃一閃的。 她兩腮許是與同學追逐所致,兩團暈紅浮染在瑩白頰畔,猶似桃李;一襲細肩帶純白芭蕾連身舞衣柔軟地服帖在她身上,帶出她曼妙身段;她梳了個典型的髮髻,盤在腦後,珍珠髮箍固定她的劉海,看上去是那樣可愛。 不經意間,他瞧見她右耳下流爍粉紫燦光。他微微瞇眼,發現那是枚單鑽耳環,目光移到左耳垂,卻空空的,是刻意戴單耳? 視線回到她臉上,他淡淡開口。「叫什麼名字?」語音方落,他意外自己竟是這樣迫切想要知道她的名字。 鍾曼情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他。「問我嗎?」 見他點頭,她乖乖回答:「我叫鍾曼情。鍾愛的鐘,曼谷的曼,心情的情。」 他問她名字做什麼?她瞅著他瞧不出情緒的面孔,輕問:「你要報告教官我撞了你嗎?不要啦,我是不小心的,那我先幫你把臉上的粉擦掉,你別去打小報告好不好?這樣教官就會知道我們班都在玩,我會害同學被處罰的。」 一張小嘴張張合合說個不停,梁秀辰不經意望向她的唇,眸色微微轉深。 這張桃色小嘴嘗起來是否也如同她的人一般充滿熱情活力?念頭方起,他訝然自己這刻不正當的心思,匆匆將目光從她唇上移走。 鍾曼情摸摸身上,才想起自己這會兒穿的可是舞衣,不是有口袋的裙子,她身上沒有手帕和面紙……她抬臉尷尬地看著他。「老師,我身上現在沒有手帕和面紙,所以……」眼眸繞轉了圈,她微踮足尖,然後採出手心,輕輕抹過他寬額。 「你看,這樣就可以了。」見他額上的細白粉末已被她抹淨,她略有得意神色,大眼笑得彎彎的。她審視他臉龐,蔥白般的纖指又滑過他鼻樑,擦去上頭沾上的蜜粉,然後是他的西裝外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