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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夏霓    


  「你在意的是那個看不見的女人,還是你的自己?」

  面對他的冷諷,墨兒既心酸,卻又痛恨他的無情,他永遠懂得如何傷害她。

  「無論如何,你是裴府最盡責的總管,也是我最有力的幫手。」。

  「拿著那頂鳳冠離開我的視線,兩天之後,它會戴在該擁有它的人身上。」冷聲斥退她,他不想再討論些無謂的瑣事。

  墨兒帶著鳳冠傷心地離開書齋,茫然站在雪地裡許久,直至天際又飄起飛雪,現下的她,已經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今晚,已停歇好幾日的風雪,又開始呼呼吹起,那綿柔的霜雪,凜冽浩繁。

  第四章

  為什麼這幾日的雪,總是下個不停呢?

  墨兒獨坐房內,再過一個時辰,就是全京城內最隆重盛大的婚禮。

  雖然所有迎娶事宜已打點完畢,可大家都不知道新娘人選究竟是誰,不過裴府上下仍是洋溢著歡欣鼓舞的氣氛。

  墨兒絲毫未感染到這份快樂,只是靜靜聽著門外鑼鼓喧天,充滿笑鬧聲,心頭紛亂猶如窗外飛雪。

  為了迎接這場婚事,她為他點了最華麗的琉璃錦燈,好祝賀他的新婚;為他佈置最喜氣的新房;還去廟裡拜佛,祈禱他在往後日子裡能平安喜樂……

  墨兒坐在窗前,眼底寫滿絕望,她並沒大方到願意看見別的女人依偎在他懷抱裡,然後再扯出虛偽的笑容,客套的祝賀新人白頭偕老,因此,她沒勇氣離開房間。

  門外傳來匆匆腳步聲,裴弁進門,意外見到她的淚水。

  「你又在哭什麼?」

  「沒有,是雪融化在我臉上。」墨兒抹去面頰上的水痕,收起多餘的情緒,從容應對。

  裴弁冷冷凝視她,薄唇抿緊,似在質疑她話裡的真實性究竟有幾分。

  「怎麼了?你還沒換上喜服呢!」見他身後跟了兩名丫鬟,手裡捧著大紅嫁衣和鳳冠,她覺得意外。「莫非是新娘子的嫁衣不合身嗎?」

  「沒有!」他答道,順勢抬手將殘留在她臉上的細雪撫去,不悅那張嬌俏的小臉凍得紅透。

  「你們還不趕快拿去給新娘子換上,若耽擱了,會誤了良辰吉時。」她吩咐著那兩個丫鬟,哪知她們動也不動。「快點!再拖拖拉拉下去,真的會誤事。」

  「東西放著,你們出去吧!」他抬手趕人,丫鬟們不敢怠慢,全退了出去。

  「你……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墨兒疑惑地望著他,掙扎著要離開他。

  見她急於離開他,裴弁也不甚在意,只是將窗子關緊以免她受寒。

  「那我該待的地方,又在哪裡?」他回過頭來問她。

  「當然是你的新房。」她脫口而出,可心底卻抽痛了下。

  他難得見她把話說得這般冷絕,好似急於在今日跟他撇清關係。

  「我見過你佈置的新房,我很喜歡。」他眸光深邃,慢慢說道。

  「若新娘子也喜歡的話,墨兒會更高興的。」她言不由衷地道。

  裴弁邁近一步,見她始終和他保持距離,那雙鷹眼也瞇了起來。

  「沒有新娘在的屋子,就不能算是新房。」

  「新娘子馬上到了,大當家您稍安勿躁。」

  「我會如你所願。穿上!」他將桌上那套嫁衣、鳳冠推到她面前。

  「你說什麼?」她瞠大眼,他到底把她當什麼了?

  「我說穿上!你聽不懂嗎?」她質疑的模樣惹惱他了,她最好能識相點,別讓他大動肝火。

  「我不要!」她推開衣服向後退一步,只想離開這無理取鬧的男人越遠越好。

  裴弁將她拖進懷裡,也顧不得是否會弄痛她。

  「你待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你當真以為還有人敢要你?」誰敢跟他搶人!

  她若不是將其它男人看得太有膽量,就是太輕視他的佔有慾。

  她注定與他糾纏不休,一輩子待在他身邊,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這些日子,她的強顏歡笑,他全都看在眼裡。打從答應成親,他心底的對象就只有她,不告訴她,只是想試探她是否會在乎他迎娶別的女人。

  「我從未如此癡心妄想過。」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她卻無半分喜悅,有的只是驚愕。

  「是誰說每個女人都渴望有人愛的?別告訴我那不包括你。」他瞇起眼,在她唇邊低問。

  面對他咄咄逼人的態度,墨兒很想逃卻無處可躲,只能慌張的看著他,彷彿心事全遭他洞悉。

  「離開我,你能去哪裡?你又能走多遠?是天涯,還是海角?」他笑得冷酷,擒住她的力道又重一分。「無論你的人身在何處,我都會找到你。」

  「你為什麼總不放過我?」難道見到她傷心,他就會感到快樂嗎?

  「我由衷希望那不是你的心聲。」薄唇貼在她的唇瓣上,裴弁低語威脅。「放過你?呵!我、辦、不、到!」

  他曾想過要放她自由,可一旦放手讓她飛走,只怕孤苦伶仃的她會再度淪為乞兒,回復當初可憐的模樣,既然如此,她要自由有何用?

  「你對我好殘忍。」她淚流滿面,因為他殘酷的對待。

  他低下頭狠狠地吻住她,不同以往的親吻,而是帶有很憤怒的情緒。

  「你越是恨我,就越離不開我,別以為你能逃走,不會有人敢收留你,不會有人比我更瞭解你,更不會有人在你充滿絕望的時刻拉你一把!」

  她在他的狂吻中顫抖,面對他的狠絕,她無力抵抗,只能手足無措地待在原地默默承受,任憑他由她身上掠奪想要的一切。

  「你的淚簡直多到讓人心煩,可無論你流下多少眼淚,我都會不厭其煩地抹去它,直至你再也流不出淚為止。」

  自從十二年前那天起,他便肩負著抹去她淚水的重責大任,他絕歪讓人瞧見她落淚。她的傷心難過、無助脆弱,只能夠對他訴說。

  「我話說得夠明白嗎?」他用手托高她小巧的下巴,俯身輕咬住她的唇。「別再掙扎了,沒有新娘成什麼親?你比誰都明白裴家丟不起這個臉。」見她遲遲不肯動手換衣服,裴弁再度撂下重話。「要你為我穿上嫁衣很痛苦嗎?」

  她害怕見到他冷寂的面容,那是在僅僅面對她時才會有的殘酷,他是絕對不會就此打住的,她相信為了逼迫她,他什麼手段都做得出來。

  「你若再堅持、再抗拒下去,我也能找到別人成親,不過那個女人將會永遠生活在煉獄之中。我要讓你親眼瞧她嘗到比你更甚千百萬倍的苦頭。我會告訴她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誰,教你一輩子良心不安!」他威脅她。

  他不擇手段就是要得到她,讓她深感恐慌、無計可施。

  「你以為逃得了嗎?你注定逃不了!」他不在乎她怎麼想,她的命一開始就不屬於自己,打從相逢的那刻起,就緊緊捏在他掌心裡,而他的人生中,也不會有她之外的任何女人。

  「為什麼?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她問。

  「我不覺得這個選擇哪裡不好。」

  「我們的世界,是相當不同。」

  縱然她很不想去回顧自己低賤的出身,可那是事實呀!

  「不同?」他抬高眉,似笑非笑。「的確,你的美麗的確很與眾不同,我喜歡你待在我身旁的樣子。」她的一切,他比誰都喜愛,也比誰還想徹底佔有。

  「那不是你的真心!」所謂的愛情,不是同情!她見不到他眼底的感情,他將她比喻成一件喜愛的物品呀。

  「我的真心究竟在哪,那不重要,也不是你該管的事。我厭惡重新適應其它女人,更討厭別人待在我身邊,說你,就是你了!」

  「你能夠承受旁人的指指點點,說裴府的當家夫人是個出身卑賤的乞兒?」世人有多殘酷,她不是未曾見識過。

  「你又何苦讓小六他們因為你一時興起,陪你受罪。」

  「我從不在乎別人的目光,我也不是一時興起……你少拿身份這種可笑的理由來逃避。」

  「你別總不當成一回事。」這些年來,她盡心盡力維護整個裴府,說是私心也行,欲藉由這方式報答他也行,但他不能如此摧毀她多年來的辛苦。

  因為這座宅邸,不知從何時起已成為她唯一可棲息的歸所了。

  「我要你永永遠遠都留在這裡,這座大宅誰能撐起,我就交給誰。誰敢多話,我不會讓他好過的。」他將她緊緊擁在懷裡。「記住,我會言出必行。」

  ☆ ☆ ☆ ☆ ☆ ☆ ☆ ☆ ☆ ☆ ☆ ☆ ☆ ☆

  墨兒從沒想過這頂鳳冠最後會壓在自己頭上,它的重量是她無法負荷的沉重,她沒想過自己往後的人生,注定要和他糾葛不清。

  到現在她的掌心還留有他的餘溫,方才拜堂時,他不顧禮儀,將她的手握得好緊、好牢,像是怕她臨陣脫逃,她幾乎是在他的脅迫下被逼著拜堂。

  精緻的妝容藏在蓋頭之下,墨兒帶著淡淡倦意,好幾次都差點合上眼皮,打起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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