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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月光石    


  等球賽開始,傑斯又硬撐著醒了過來。葉羽寧在旁邊看了,只能搖頭歎氣。

  後來,球賽結束,傑斯自己乖乖回一樓睡覺。這期間,葉羽寧趁客人比較優少的空檔,上去看過他一次,餵他吃了一點清粥,餵他吃完藥,再回來顧店。

  接近凌晨一,兩點,葉羽寧有點累了,頻頻在吧檯內打呵欠。好不容易最後一個客人離開,沒等到凌晨三點,葉羽寧就先讓酒吧打烊。

  衝上一樓去看傑斯,坐在床邊摸他的額頭,發現他終於退燒,她鬆了一口氣,剛放下手,忽然被傑斯緊緊握住。以為他醒了,但他沒有完全睜開眼,囈語不清的說著話,葉羽寧正要出聲安撫他,他輕喃著:「子桐,你來了。」

  這句話說得很輕,但她還是聽到了。她連忙抽回手,怔了怔,感覺心微微刺痛。

  「你弄錯了,我不是梁子桐。」她凝視著他,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

  她走進浴室將毛巾弄濕之後又擰乾,擦拭他的臉,這期間,他睡得很熟,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今晚,葉羽寧沒有回去,走到之前住的那間臥室,調好鬧鐘,忙碌了一整天,覺得又累又倦,心卻起起伏伏,好像飄浮在半空中,始終不定。

  於是,她盤腿坐在床上拿出錄音筆和筆記本,把舊的歌塗塗改改幾段旋律和歌詞,心一下子感傷,一下子喜悅,直到清晨微光漸亮,她終於弄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

  休息了兩天,到了第三天,傑斯的感冒終於痊癒。

  雖然才不過兩天沒工作,他卻覺得自己躺在床上已快一輩子般那麼長,早晨起床後,就去沖個清爽的澡,換掉病氣很重的舊床單,丟進洗衣機清洗。

  然後,傑斯去敲另一間臥房的門,沒人回應,他還以為葉羽寧在睡覺,輕推開門,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她的筆記本和錄音筆都還丟在床上,一兩件睡衣換掉後隨意丟在枕頭邊,空氣裡飄浮著淡雅清香的味道。很像他頭上洗髮精剛沖掉的味道,她一定是早上衝完澡就出門了。

  出於一咱好奇,傑斯瞄了一下攤開的筆記本,看見一肉段抄寫塗改之後的音符,還是出於好奇,他戴上耳機,偷偷把錄音筆打開。

  剛聽一兩段,傑斯就愣住了,很像二十歲時第一次聽見木匠兄妹那種清澈的歌聲,或許這樣的形容還不夠貼切,因為葉羽寧是他很熟悉的朋友。她的聲音有種神奇特別的穿透力,彷彿陽光從雲層直接照射下來,情感細膩又濃烈,像是只對著他一個人唱歌。

  忽然聽見大門門鎖開啟的聲音,傑斯撥掉耳機,把錄音筆放回床上,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葉羽寧提著兩大袋食物站在玄關處,順手把鑰匙掛在牆壁的掛鉤上,正要把食物提到地下室,一樓的門卻開了——

  傑斯神清氣爽,單手撐在門框上,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看著她。她的長卷髮被戶外秋風微微吹亂,有縷髮絲落在頰邊,她順手把頭髮撥到肩後,笑容燦爛。

  「你起床了,有沒有好一點?」她問。

  傑斯沒回答她,反而問:「你為什麼一大早就出門?今天星期四,不是放假?」

  「我去買一些食物,你昨晚不是一直吵著不想吃那些湯湯水水的東西?我想煮飯,作一點菜。」

  「我哪有?」傑斯走過去替她提起兩大袋東西,兩人一前一後到地下室。

  「你又忘了。」葉羽寧取笑說:「你半夜吵著要吃麥當勞的漢堡。這也不記得了嗎?」

  「我有嗎?」傑斯微皺眉,一副真的不記得的表情。

  「打烊之後,你一直怪我不留一盤炸薯條給你,很生氣,不肯吃藥。」葉羽寧眼眸含笑,忙著把食物放進冰箱,還不忘回頭數落他。

  「我哪有。」他死不認帳,從袋子裡拿出一顆蘋果,洗乾淨之後,連皮咬了一口,感冒之後就只能喝那些湯粥,現在就連蘋果都覺得特別香脆可口。

  葉羽寧聽見他不承認,就知道他在耍賴,什麼成熟穩重的男人!生病了就跟七歲小男孩差不多。

  見她滿眼都是笑,傑斯問:「我生病,你好像特別高興?」

  「哪有?我累死了,一個人顧店,弄得我全身酸痛,光是搬那些酒就重得要命,我都快變成女藍波了,」回頭瞄他一眼,「要不要摸摸看我的上臂的肌肉?」

  她把風衣脫掉,隨手擱在椅背上,短T恤的圖案是個頂爆炸頭的歌手,拍著自己略微結實的上臂,側過臉微笑凝視著他。

  傑斯站在她身後,將咬了幾口的蘋果擱在桌上,伸手把她的長髮輕輕撥開,垂眼凝視她頸際,肩膀直到手臂優美曼妙的線條。

  心情微微飄浮,感覺似乎特別怪異。

  以前,剛認識葉羽寧不久,傑斯老覺得她臉上露出這種示好的微笑太甜膩,太年輕,她的五官過分精緻,長相又太搶眼,實在不像尋常一般人。

  至少,以前傑斯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她。

  但在這一秒,他不知道他們之間什麼時候變成了比喜歡還要深的關係。可能以前只覺得關係有些微妙,今天早晨起床,卻忽然察覺他們之間有了奇妙的變化。

  「怎麼不說話?」

  葉羽寧狐疑回頭,發覺他半垂著眼,眼神性感,帶著說不出的溫柔,專注地在想著什麼。

  她微歪頭研究他臉上的神情,當他抬眼審視她,她就忽然呆住了。下一秒,她很快地撇開視線,裝忙似的繼續拿出塑膠袋裡的食物,沒有去深思他的表情代表了什麼。

  傑斯站在原地,單手撐在椅背上,一動也不動,眼光很隨著她,觀察著她。後來,她忙完之後,隨口問了一聲:「早餐要吃什麼?」

  「吃你好了。」

  「哼,敢開我玩笑。」

  葉羽寧衝過去假裝要狠狠揍傑斯一拳,傑斯很酷地把她摟住。以前他絕不會這樣摟住她,總是任她揍一拳,然後沒什麼表情地退開。等到她意識自己被摟住,已經來不及了。

  傑斯雙手撐在桌上,很有技巧將他高大身軀和餐桌之間,她動彈不得,困惑地抬眼看他——

  傑斯低頭吻住葉羽寧,強壯結實的身軀親暱地貼靠著她,覆住她的唇之後就展開緩慢誘惑的挑逗,她輕啟朱唇,他舌尖隨即侵入她的唇中纏綿繾綣。

  他粗糙的手指伸進她腦後卷髮,觸感柔細微涼。她則微仰著臉,馴服地任由他吻她。他的身軀散發一股強大的熱力包圍著她,運動褲柔滑的而料緊密貼著她的雙腿。她雙手貼覆著他胸口的T恤,感覺渾厚的胸肌在她掌下,感覺他的心跳越來越快,他身上有著剛洗完澡的清香皂味,嘴唇間的男性麝香更加迷人。

  傑斯將手緩緩往下移,從她頸後滑過她優美的背脊,落在她的纖腰之間。

  她被吻得有些神智不清,忽然社會學他舉止越來越輕佻,微微抗議,想推拒他,把他的手拉下來。

  傑斯離開她的唇,微微喘息,覆在她耳邊問:「怎麼了?」

  葉羽寧沒有聽見,因為他又找錯了耳朵,她想退後一步,卻只能坐在桌緣,於是她推了他的胸膛一下,要他退後。

  傑斯沒有退後,只是星眸微閉,慵懶地凝視著她。

  「怎麼了?」她問了一次。

  葉羽寧濃密黑睫垂落,眸中神情顯得困惑,似乎被他和自己熱情的反應嚇到,手默默撫平掀高的T恤,無措卻很誠實地說:「你感冒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把我認錯了,傑斯,你到現在還愛著梁子桐吧?」

  「哪有。」傑斯否認。「我怎麼可能把你們認錯。」

  「真的。你在睡夢中明明就叫錯了名字。」她抬眼瞪他,他卻一副沒這回事的表情。

  對葉羽寧來說,自己靜悄悄地喜歡他是一回事,但是她不希望傑斯只是因為生病而感到寂寞脆弱,把她當成過去感情的替代品。

  如果傑斯對她沒有相同的感情,她寧願默默喜歡他就好了,永遠都不要更進一步,保持朋友的關太就好了。、

  「其實,我不大能瞭解你的想法。如果是我還愛著一個人,我不會讓他離開的。就算梁子桐現在已經結婚了又怎麼樣,去告訴她你還愛著她。」葉羽寧認真地說。

  「你在開什麼玩笑。」他濃眉微沉,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她微微苦笑起來,有些控訴質問:「那麼,你又在開我什麼玩笑?」有時,他們之間會出現年齡和想法上的明顯差距。傑斯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他心中的想法。

  其實,他的想法表面看似成熟,但對她來說可能只會覺得自私又世故。沉思之後,他才說:「分手之後,我一方面覺得感傷,另一方面卻大大鬆了一口氣,你不會懂的,我還沒有準備好要成家,不想結婚,也不想要小孩,我還想享受單身的生活,一個人半夜醒來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對她來說,這樣的關係變得很痛苦,我們分手是讓對方去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這樣的結果我們都比較快樂,但不代表回憶起來我的心就不會感傷。失去她,我還是會難過,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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