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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糖果盒子 將手機放回口袋裡,他勉強一笑,「沒什麼,羅拉,我有點事,先走了。」 羅拉也站起身來,「真的沒事嗎?我看你好像不舒服。」 「真的沒事,大概是天氣太熱了。」 他快步的往玄關走去,羅拉跟著出來送他還一邊慰留,「你不多等一會嗎?蔣樂快回來了,你們也很久沒見了,一起喝下午茶嘛,不能再多陪陪我嗎?」 聽到蔣樂的名字,他忍不住心頭火起,直覺的就想叫羅拉別再說了,可是一轉頭,看見她那充滿期盼的臉,心裡卻又軟了下來。他不應該把對蔣樂的憤怒,發洩在毫不知情的羅拉身上。「改天吧,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他抱了抱她,「你要保重,隨時保持聯絡好嗎?」 「我會的。」羅拉也反手抱他,「要再來看我喔。」 「嗯。」他快步走到車旁,揮揮手就上了車,急駛離開。 方梓寧才一離開,蔣樂的車就回來了。他帶著一大束白玫瑰,手裡還拿著一瓶紅酒,一看見羅拉站在草坪上,興高采烈的說:「這麼好,特地來迎接我?」 他親暱的用手環住她的脖子,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才離開四個小時又三十二分鐘,你已經開始想我了?」 羅拉臉一紅,噗哧笑了,「才沒有呢!是艾瑞,他剛剛走了。」 蔣樂心裡一緊,「他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呀,是我跟他說了什麼吧,都是我在說話。呵呵,他一定開始覺得我像個長舌婦了。」 他放心了,如果方梓寧來搬弄是非的話,羅拉不可能毫無異樣才對。 「你要是長舌婦,也是個聲音最動人的長舌婦。」他在她臉上一吻,「來,這送你,放心,刺我都叫人弄掉了,你不會再扎到了。」 羅拉將那束白玫瑰抱在懷裡,「你真細心,還記得我被扎到的事。」 蔣樂歎了口氣,「我當然記得,只是有點可惜就是了。」 「可惜?」她歪著頭,有點疑惑,表情帶著些天真。 「是呀,玫瑰沒刺,扎不到你的手指,我就親不到你啦。」 羅拉臉一紅,想到他親吻著自己手指上的傷口,從此讓她芳心淪陷的往事,忍不住一陣甜蜜。她把臉埋在他胸膛,「我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對不對?」 一陣隱約的香味撲鼻而來,那是淡淡的花香,很淡,淡得幾乎要讓人察覺不出來。是她的香水嗎? 「你當然是。」他用手將她的頭壓在胸前,低頭吻著她的頭頂,「毫無疑問的。」 是錯覺吧?羅拉這樣想著,因為蔣樂給她的愛,所以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蔣樂輕輕的歎了口氣。他想到張愛玲在「紅玫瑰與白玫瑰」裡寫著:振保的生命裡有兩個女人,他說一個是他的白玫瑰,一個是他的紅玫瑰。一個是聖潔的妻,一個是熱烈的情婦。他並不是第一個如此貪心的男人吧。 羅拉幸福的握著他的手,拉到唇邊一吻,「咦?你的戒指呢?」 「送給別的女人了。」 「討厭!」她笑著拍打他的手一下。 蔣樂從胸口拉出一條細煉,上面掛著的正是見證他們婚姻的戒於。「最近工作太多,怕弄掉了,先戴著。」 羅拉相信了。 ☆ ☆ ☆ ☆ ☆ ☆ ☆ ☆ ☆ ☆ ☆ ☆ ☆ ☆ 疲倦的感覺一直跟著陶舞楓。她一整個下午幾乎都不能正常上班,因為她滿腦子都是蔣樂的那一席話。 他變了。 在她記憶之中,他並不是那種能輕易將感情說出口的人,否則她以前也不會常為了他的不解風情而生悶氣了。以前他不說那麼多,但她還是可以從他佔有欲十足的行為裡,發現他有多愛她。他的感情是狂熱而粗野的,像沒有修飾的原木,一不小心就會被木刺弄傷。 陶舞楓現在想想,或許她會那麼愛他,是因為太年輕了。年輕得以為只有激起火花、狂烈的煎熬才是愛,只有爭吵過後的和好才是擁抱。 她悶悶的搭著公車,覺得所有的力氣和精神,都被蔣樂的那一吻給耗盡了。那種觸感似乎還留在她臉上,不斷的提醒著她。她覺得生氣憤怒,可是又同時感到軟弱。 「怎麼辦?該怎麼辦?」 她該抗拒他對她的吸引,還是再愛他一次?但他是一個已經結了婚,而且曾經狠狠傷害過她的男人。她怎麼能有再愛他一次的想法? 陶舞楓有點失魂落魄的進了電梯,連鞋都沒脫就進門。她直接把身體丟在沙發裡,用手摸摸自己的額頭,感覺似乎有些發燒。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睡著了,直到電話聲將她吵醒。 她在一堆稿子裡找到電話,「喂?」 「舞楓,有空嗎?」 「方?」一聽見他的聲音,她那緊繃的神經陡然的放鬆。松到她覺得心裡空蕩得好難受,不知不覺就對著電話哭了起來。 「為什麼哭呢?」他輕輕的歎著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來跟往常一樣。他的憤怒就像對她的愛一樣,永遠都在最深沉的心海裡。 「方……梓寧!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哭著、喊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壓抑了一整個下午的情緒,終於在這個時候全部爆發出來。 「我知道。」他輕歎一口氣,「我都知道。」 「你在哪裡?!」她抹著眼淚,踉蹌的跑到陽台去,朝下張望。 「我一直都在這裡。」他從樓下的電話亭走出來。 她看得到他、聽得到他,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坐在路口的小公園裡,用掉了方梓寧車上所有的面紙,吃掉了三盒巧克力。陶舞楓臉上的淚痕總算干了。 「好像要下雨了。」坐在地上,方梓寧抬頭看著逐漸陰暗的天空。 「我還不想回去。」她踢著底下的沙子,悶悶的說。 她不想在回家的時候,發現蔣樂在她家樓下,那會讓她的心防變得鬆懈。在方梓寧身邊,她總能重新生出勇氣,覺得有足夠的力量可以對抗蔣樂催眠似的款款情深。她並不是不知道,蔣樂表現出的後悔和依然深情,可能是包裹在毒藥外的糖衣,想要誘騙她吃下。靠著方梓寧,她覺得說「不」容易多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原本在聽見沛誼說的情況時,他是滿腔怒火,他既恨舞楓的軟弱,又心疼她的掙扎。可是就在她撲在他胸前大哭的時候,他完全沒有辦法怪她的意志不堅。他只恨蔣樂在她心中,依然是最重要的一個人。 但是方梓寧並沒有瞭解,他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那就是,不但他自己這樣以為,他也讓陶舞楓以為,她還愛著蔣樂。他謹慎和內斂到退縮的想法,才是讓他痛苦的根源。 「我……」她輕輕咬著嘴唇,「我不知道。方,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我怎麼告訴你該怎麼辦?就算我說了,難道你就做得到嗎?」他突然覺得生氣,「舞楓,你不要問我意見,我已經失去了該有的客觀。」 「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麻煩你。」看他突然動怒,陶舞楓有些歉疚。自己似乎太任性了,她明明答應過他,會努力的把蔣樂忘掉,不到一天的時間,卻又讓蔣樂吻了她的臉,而且還讓沛誼看見了。雖然說那並不是出自她的意願,但她也深深覺得自己錯得很羞愧。 他歎了口氣,「算了。舞楓,很多事情旁人是不能幫你做決定的。」 方梓寧抬頭看著天空,細雨已經紛紛的落了下來。「你要跟隨著自己的心,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我……」陶舞楓輕聲說:「我想知道你怎麼想。」 她很理所當然的尋求他的保護,希望他告訴她,該怎麼做。但方梓寧這次卻不站在她身邊,告訴她怎麼做才好。 「舞楓。」 雨越下越大了,水珠沿著他的頭髮、臉龐不斷的滴落,冰冷的雨水刺激他做了一個決定。他的手伸進褲袋中,用力的握住了那個戒盒,彷彿只要用力握緊就能將幸福牢牢抓住似的。 「我有話想……」 他話還沒說完,陶舞楓已經把頭靠到他的肩上,「方,我真的覺得我自己很沒用。你說的對,我得自己做決定,可是我怕我的決定是錯的。」 「舞楓,別傻了,你不會錯的。」他輕聲說;「你要記得,他已經結婚了。」 「可是……」她輕輕啜泣著,「你說我還愛他,不是嗎?如果我還愛他,那我又怎麼能夠拒絕他?」 她早就習慣聽他的建議,讓他指引她,現在他卻丟下她獨自去面對蔣樂,這怎麼公平? 聽她這麼說,方梓寧輕歎了口氣,「我要走了。」 他站起來,陶舞楓握著他的手,著急的說:「你生我的氣了嗎?請你不要生我的氣,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不能生我的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