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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香彌    


  剛到衙門口,丘李氏悠悠轉醒,也不用等大老爺用什麼刑,高久思只說了兩句,就讓她自個兒把事情全都招了出來。

  「你兒子已經把事情全都招認了,他說是你唆使他縱火燒了我家的茶鋪。」

  剛清醒過來,丘李氏腦子還未完全清醒,聞言登時怒罵,「什麼?那不肖子竟敢把這事賴在我頭上,那晚分明就是他心有不甘,自個兒提著菜油跑去高記茶鋪縱火的!」

  聽了這話,高久思望向在衙門口站班的幾個衙役,拱手道:「各位官差大哥你們都聽見了吧,待會就勞煩幾位了。」

  方纔過來時,見丘李氏似快要醒來,她心生一計,在拿話詐丘李氏之前,便已先拿銀子打點過這幾個衙役,要他們待會見了大老爺,給她當個見證。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何況只是要他們說出實情,幾名衙役毫不遲疑的應了聲,「沒問題。」

  丘李氏一時怔住,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高久思擊了鳴冤鼓後,縣令升堂,她拽著丘李氏走進公堂裡,坐在一旁一位蓄著山羊鬍子,年逾六旬的老師爺瞧見高久思時,怔楞了下,接著忍不住走上前去,再仔細瞅了瞅她,喃喃說了句,「真像。」

  高久思被他瞧得莫名其妙。

  縣令見狀出聲詢問:「怎麼,莫師爺,你認得這女子?」

  那莫師爺搖頭,又再走了回去,「這姑娘肖似老朽以前認識的一位故人。」

  縣令沒再追問下去,開始對高久思狀告丘家母子縱火燒了高記茶鋪之事進行審問。

  因有了幾個衙役當人證,他命人將丘成拘來,兩母子一見面,丘李氏頓時厲色痛斥跪在她身旁的兒子,「你這個孽子,竟然把燒了高記茶鋪的事誣賴到娘頭上,娘打死你這不肖子!」

  丘成聽她這麼說,以為縣老爺已查到高家茶鋪是他燒的,驚慌失措之下,脫口而出,「那火本來就是娘讓我去放的,是娘說要讓高家的喜事變惡事。」

  「你這逆子,這一切還不全都是為了你,你竟敢出賣娘!」她憤恨的怒打兒子。

  「住手,公堂之上不得喧嘩吵鬧。」縣令拍著驚堂木呵斥。

  等到縣令審完案子,問明一切原由,丘李氏才得知自個兒遭高久思騙了,呼天搶地的喊冤,但適才那麼多人親耳聽見她和丘成所說的話,無法抵賴,眼見她和兒子都將下獄,她被拖走時,滿臉怨毒的咒罵高久思。

  但對那些惡毒的咒罵,高久思全都沒在意,反正這對母子很快就要為自個兒所做的惡行付出代價。

  此事事了,回到高家後,面對一室清冷,她忍不住想起奶奶過世後,初六日夜陪伴著她度過那段難熬的日子。

  他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只會在她因太思念奶奶而落淚時抱住她,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對她說「思思不哭,我陪著思思」。

  但那個憨傻的初六跟奶奶一樣,已經不在了,縱使她讓丘家受到了懲罰,也挽回不了他。

  安長念回歸,讓泰陽侯府一掃數月來的陰霾,為了迎接這位失蹤數月的世子爺,侯府準備了豐盛的筵席,下人們也一早就等在了門前,等了大半天,終於等到小主子的馬車。

  下人在總管的帶領下齊呼道:「恭迎世子爺回府,世子爺一路上辛苦了。」那聲音響亮得彷彿整個京城都能聽見。

  闊別數月,終於回到自個兒的家,安長念心緒也有些激動。

  「世子爺,侯爺和夫人已在廳裡等著您。」總管來到馬車旁,扶著他下馬車,朝他稟道。

  「我這就去見他們。」他快步走向大廳。

  跨過門檻,進了大廳,瞧見坐在首座上的父母,安長念歡喜的上前,跪倒在兩人跟前,「爹娘,孩兒回來了,這段日子讓你們擔心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看見數月未見的兒子平安歸來,泰陽侯欣慰得正要扶起兒子,忽聞一旁的妻子出聲,連忙收回手,正襟危坐。「知錯了嗎?」

  一般人家是慈母嚴父,而安家則相反,是慈父嚴母。泰陽侯與妻子十分恩愛,並無其他的姬妾,與妻子膝下只得一子一女,因此對這雙兒女很是溺愛,處處縱容著他們。

  泰陽侯夫人陸氏身子骨不好,平日裡並不多話,然而一旦她說話,那就連泰陽侯也不敢反對。

  「孩兒知錯了。」面對母親的質問,安長念趕緊頷首。母親打小管他管得嚴,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母親。

  「你錯在哪裡?」陸氏肅著臉再問,她容色美艷,卻因平日裡寡言少笑,看起來嚴肅不易親近。

  安長念一臉乖巧的回答,「錯在不該不聽勸,任性的出海,害得船上二十幾人喪命,兒子也經歷九死一生,才得以回來。」

  聽見最後一句話,陸氏眼底微露一抹心疼,仔細瞧著兒子,發現數月不見,兒子非但不見瘦,那張臉還長了肉,身子骨彷彿也結實了許多,看來他失蹤這段日子過得並不差。

  「起來吧,你這段時間在哪?都跟誰在一塊?」陸氏關切的詳細詢問兒子。

  安長念站起身,把他當初怎麼落海,又怎麼被人所害,到後來漂流到水雲鎮,因頭部受傷失去記憶被高久思收留的事,擇要告訴爹娘,唯獨隱去了他和高久思成親那段。

  泰陽侯在一旁聽了兒子的遭遇,臉色變幻不定,先是對兒子被人所害感到憤怒,接著為他變成傻子一事感到不捨,聽他提起他犯了瘋病時扮成別人的事又嘖嘖稱奇。

  陸氏在聽完後問他,「那收留你的好心姑娘叫什麼名字,娘讓總管送些禮過去向她道謝。」得知兒子的遭遇,對那害了兒子的人她倒也沒多追究,反倒十分感激那姑娘,若當時沒有她收留兒子,當時變成傻子的兒子還不知會流落到何處。

  安長念眼神閃了閃,連忙擺著手,「不用、不用,我給她留了一筆銀子,向她謝過啦。」

  泰陽侯也附和道:「要不是她收留你,當時你變成傻子,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問題呢,這大恩咱們定是要好好重謝的。」他面容略顯富態,但從輪廓上仍可見年輕時相貌堂堂的模樣。

  見爹娘堅持要答謝高久思,安長念推托不了,只好退一步道:「要不這事就交給龐度去辦吧,他知道那姑娘的住處。」龐度對他在水雲鎮的事一清二楚,不過回來時,他已警告過龐度,不准把他與高久思成親之事稟告爹娘。

  提完這事,安長念可沒打算要放過當初推他入海的那名隨從。

  泰陽侯對這害了兒子的人也氣惱不已,然而找來總管詢問,才知船難之後,那名隨從並沒有再回侯府,泰陽侯登時要命人張貼告示捉拿此人。

  陸氏出聲阻止,「此事長念確實有錯,既然此人已離開,長念也平安回來,這事就別再追究了。」

  見母親要饒過此人,安長念不滿的道:「可他一個下人竟敢謀害主子,這樣的人……」他承認自個有錯,但那人再怎麼樣也不該落井下石。

  「凡事有因才有果,倘若你當時不執意出海,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那隨從見同去之人皆不知所蹤,凶多吉少,這其中或許有他的至親好友,他一時悲憤之下才會對你出手。經過這次,娘希望你能切切實實的反省自個兒,以後行事莫再恣意妄為。」

  在泰陽侯府,陸氏的話就如同聖旨,她既然這麼說,泰陽侯也沒再執意要捉拿此人,而安長念雖仍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第8章(2)

  京城裡有不少人發現,京城三霸之一的泰陽侯世子回來之後,竟然沒有再如以前那般呼朋引伴縱馬街市、四處玩樂,而是老老實實的給他的皇帝姊夫幹活——為了不讓弟弟再游手好閒,安皇后向皇上替弟弟討了個官,那個官不大不小,事情也不多不少。

  剛開始沒人認為這位世子爺會認真做事,不想卻出乎眾人意料,他每天都按時點卯,到禮部的署衙辦事。

  也不知是不是在高家時被高久思唆使幹活做習慣了,回來後,安長念發現鎮日無所事事實在很無趣,因此在皇后姊姊替他謀來了官職後,他很認真的做著該做的事,教那些原本不看好他的人都有些意外。

  批示完最後一份卷宗,他無聊得趴在桌案上。

  一名長隨進來稟告,「世子爺,何家少爺來找您。」

  聽見是昔日一起玩樂的酒肉朋友,他擺擺手,「就說我在忙,沒空見他。」自打他回來,以前那些朋友紛紛上門,想邀他再一塊玩樂,都被他拒絕了。

  也不知是怎麼了,他現下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就連玩樂都不想,每曰裡想的儘是……發現自個兒又想到在水雲鎮時的事,他趕緊揮著手,像要驅趕什麼似的。

  日落時分,準備離開禮部時,他見到廊道上有幾位官員正在說著事。

  「……當年那樁通敵叛國的案子牽扯進了不少官員,被處斬的就有上千人之多,我記得被滿門抄斬的就有前兵部尚書馮大人一家、伍將軍一家、陳將軍一家,李侍中一家以及寅州柏太守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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