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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艾樂    


  「嗚……」錢朵朵安穩的窩在他懷裡,心房在他的溫柔中失守,忍不住開始抽泣。

  她毫無預警的淚水澆熄朱守鎮的情慾,以為她身子很不舒服,他不捨的拍哄著懷裡的小丫頭,溫聲勸著。

  「我不想待在京城,我要回家。」她已離家半年了,入京之後又陷入麻煩,親人都不知道她目前的處境,她離家時只說要出外做買賣。

  「別哭了,現在你已嫁給了我,這裡就是你的家。」朱守鎮柔聲安慰這個明明就是要來找他麻煩的小奸細。

  「哼!你我心知肚明,我只是皇上的棋子。」榆林侯府上上下下都防著她,她怎麼會看不出來。

  「棋子最終是死路一條,但我可捨不得送你下黃泉,所以特別為你選了一條更適合的路。」給她三千萬兩,只是緩兵之計,如果他馬上就讓她脫離這場戰局,定會害死她和她的家人。

  為了保全她的幸福,他決定在這場爭鬥中堅持到底,就算終將走入人間煉獄,為了她,他也甘願。

  聞言,錢朵朵猛地抬起小臉,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心念快速流轉著。她不懂,為何他明知她是來害他的,卻還願意不顧一切為她付出?

  「閉上眼。」她眼底的疑慮讓他心下微微一黯。

  她看出他似乎不太高興,連忙聽話的緊閉雙眼。

  朱守鎮調整心情,溫聲道:「你的手好冰。」他拉起她的小手,輕放在自己的唇上,哄道:「我過些內力給你,你盡可能放鬆,不要抗拒。」

  話才說完,錢朵朵立刻感覺到一股熱流如春水般湧入她的體內,安撫了她的情緒。

  他的憐惜融化了她的心,恍惚之間,她已跌入他的柔情之中,無法自撥。

  ***

  生病期間,錢朵朵一直惦記著陋巷裡的貧苦百姓,好不容易病好得差不多了,她便從侯府裡包了些食物,和蛤蟆一起送去給他們。

  正當她在分配食物時,突然感覺到窄小的暗巷裡有股異樣的殺氣,突地,「危險」兩字閃入她的腦海裡。

  接著,原本躲藏的人影開始或遠或近的在四周閃動,發出非常細微的聲響,難道是衝著她和蛤蟆來的?

  她朝蛤蟆使了個眼色,蛤蟆點點頭,多年來逃避官兵的追捕已養成他們隨時保持高度警覺心的習慣,兩人默契極佳的向不同方向逃竄,分散同時陷入險境的可能。

  錢朵朵輕功尚佳,足跟一轉,便離開小巷,朝侯府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前進。不論什麼時候,不管發生什麼事,朱守鎮都是她最安全的堡壘。

  再過兩條街,她便可以安全了。

  「大哥,侯府不遠了,我們一定能到的,你撐住。」說話的人,聲音充滿著痛苦。

  錢朵朵一聽到「侯府」兩字,連忙放慢速度,躲在巷內的大樹後面,拔尖耳朵偷聽。

  「快!你快帶著信逃走,追兵我來擋,我已經受傷,跑不快,萬一我們兩個都被抓,會連累大人的。」此人氣若游絲,想必傷得不輕。

  「不,我怎麼能丟下你?你快帶著信走!」

  「記住,這封密函送不到侯爺手上,就會害死大人,你明白嗎?還不快走?」

  一聽到與朱守鎮有關,錢朵朵的心頭猛地一震,她能想見到這封信有多麼重要,畢竟此時正是朱守鎮與朱桓楊針鋒相對之時。

  當她還在思忖之際,幾道黑影已經撲向兩人,刀光在烈日下閃動。

  還來不及細想,錢朵朵便憑著直覺行事,拿出帕子蒙在臉上,朝深巷裡撲去。

  此時,她忘了朱桓楊的威脅,忘了自己的三腳貓功夫,她的眼底只有那封密函和朱守鎮的臉龐。

  ***

  第3章(2)

  溫和的夕陽射進侯府書房,提筆欲書的朱守鎮陡然心口一緊,懸空的筆尖墨汁滴落,在宣紙上暈出點點墨花。

  他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不安,沉黑的眸子微微一閃。

  此時江仲寧剛好走進書房,上前一揖,面色嚴肅的稟報,「侯爺,屬下得到消息,馮大人日前派了兩名密探上京,但這兩人還沒入京便被一路追殺……馮大人此時的動向甚為引人注目,這消息想必皇上也知道了,殺手很可能是皇上的人。」

  「馮大人是三朝元老,雖已辭官隱居,但朝中勢力仍在,有不少門生知交,朱桓楊想必是不願看到他與我合作……現在那兩個人在哪裡,狀況如何?」朱守鎮沉吟道。

  馮大人是他一直想合作的對象,但自從隱居山林後,馮大人便不問世事,他費了頗多周折才聯絡上,馮大人既派人上京,想必是要給他回覆,朱桓楊肯定也是猜到此事,才會派人追殺。

  「那兩人一路被追殺,對於掩飾行蹤異常謹慎小心,我們的人在半路上跟丟了,現在屬下已讓人去找,並派人留意京中各處動向。」江仲寧神色凝重道。

  「若發現他們的行蹤,不用顧忌,直接現身幫忙,以保住他們的性命為第一優先。」朱守鎮思索片刻後道。

  現在朱桓楊已經出手,他既然把馮大人也捲入這場風波中,自然要想辦法保住他的人。

  「屬下明白。」

  「對了,夫人呢?怎麼一整天不見人?」吩咐完正事,朱守鎮問起他一直不由自主掛心的事。

  「夫人一大早便與蛤蟆出府了。」

  「什麼?」朱守鎮手裡的玉桿毛筆應聲而斷。現在這種情勢緊張的時候,她居然不在府內?他突地拉下臉色,嚇得江仲寧一時語塞。「派人出去找夫人!」

  饒是他見慣了大風大浪,此時卻因為她而不由得緊張起來。

  「是。」

  朱守鎮莫名板起了臉,下人們也不敢多說話,整個侯府頓時陷入難得一見的沉悶,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直至天色慢慢變暗,一道對侯府眾人而言有如天籟的嬌嗓突地打破滿室沉悶。

  「我回來啦!啊!」錢朵朵抬頭挺胸地站在朱守鎮的書房外,扯去臉上的蒙面帕子時,不小心碰到瘀傷,忍不住叫出聲。「好痛,嘴角一定破了,我幹麼這麼愛管閒事啊!」她齜牙咧嘴地自言自語。

  朱守鎮臉色難看,緩緩走到門外,藉著廊燈看清楚她嘴邊的青紫和眼角的血痕。

  錢朵朵甩了甩汗濕的頭髮,興奮的將手中握著的破布包上下晃動。「看看這是什麼?」

  「錢朵朵!」朱守鎮現在哪管得了這麼多,他眼中只看得見她的傷,他難掩擔心,口氣嚴厲地問道:「臉上的傷怎麼來的?」

  該死!是誰傷了她?如果被他知道,他一定會……突然一股嗜血的衝動在他體內洶湧澎湃,他氣自己居然沒能保護她!

  錢朵朵看到他生氣的模樣,不禁瞠大了雙眼,他雖然臭著一張臉,口氣也不太好,但他盯著她傷口的眼神,在在透露出他有多擔心她,這種發自內心的關心,讓她心頭一暖。

  「朵朵,你沒事吧?」突地,後頭傳來蛤蟆扯著喉嚨的叫喊。

  「我沒事,還好有你接應我。」她加入混戰時,因為不放心而回頭找她的蛤蟆正好幫了她一個大忙。

  蛤蟆朝書房飛奔過來,左右兩邊各拎了一個渾身是傷的男子。

  「蛤蟆哥,他們的傷勢怎麼樣?」等到蛤蟆一走近,錢朵朵連忙上前詢問。

  還好有蛤蟆哥幫忙,她不但保住密函,還救了送密函的人。

  「侯……侯爺,馮大……人的密函。」傷勢較輕的男子,一見榆林侯,便用最後的力氣指著錢朵朵。

  朱守鎮聞言一驚,頓時明白——小籠包居然為他冒險搶密函?

  她給他的驚喜,融化了他的心房,他心疼她的傷口,更感激她的付出,注視著她的目光更為深情了。

  「來人呀,將兩位壯士送到後堂療傷。」朱守鎮吩咐江仲寧,眼神卻不曾自錢朵朵身上移開。

  錢朵朵有好幾次對上他的視線,看進他深邃的眼眸裡,彷彿被奪走了呼吸,她面露羞怯,卻又氣他在自己心中居然這麼重要。

  不知如何是好的她,忘了自己手裡還拿著密函,就回身直奔明雪院。

  「這個小籠包,唉……」見她逃跑,朱守鎮足跟一旋,舉步朝同一個方向走去,臉上掛著溫柔和煦的微笑。

  一回到自己的房間,錢朵朵馬上撲入大床內,用棉被罩著頭,獨自生著悶氣。

  現在她已經不能再騙自己了,她對他的感情早已不一樣了。

  就算埋在層層棉被中,她還是能聽到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一股熟悉的男子氣息與室外紫金旱蓮的香氣頓時拂進屋內。

  「不用特地謝我,算我還你三千萬兩的人情。」錢朵朵掀開棉被對剛走進屋的朱守鎮大喊。

  「是嗎?你何不大方一點說實話?」他倏地靠近她,將她鎖在床褥之間,他低下頭,忘情地看著惱羞成怒的她。

  他好喜歡她豐富的表情,那麼有活力,坦率又有趣,雖然滿肚子小聰明,外表卻一副無害可人的模樣。

  面對她,他突然想到品嚐河豚的人,為了試一口人間美味,毫不畏懼劇毒,就像他明知她碰不得,卻偏偏捨不得放手,她散發出來的誘惑,是那麼致命又讓人無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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