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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芃羽 「沒……沒什麼……」她臉紅地低下頭,暗暗喘口氣,撫平微亂的思緒。 「下午還有一場相親,你可要養足精神。」他輕拍她的肩膀。他知道,她已愈來愈習慣他的碰觸了。而日後,他會讓她只習慣他一個人。 「還要相下去啊……長老們到底要找什麼樣的男人呢?」她忍不住哀歎。 「當然是要找個能鎮住薄家陰衰之氣的人。」 「這太難了吧?去哪裡找一個氣能鎮住薄家的男人?連死去的堂哥這麼強的人都會被陰氣反噬了……」她哀叫。 薄家傳承千年,千年來與陰氣為伍,除厄的同時,也承受了不少陰邪的反撲,因此整個薄家家勢才會陰盛陽衰,男丁斷絕。 「所以這就是你的責任哪!薄家極需要一個男人來止住衰敗,而你得負責找出這個適當的人選,為薄家傳承。」他輕哼。 「我的責任?為什麼我就得負起這個重死人的責任啊?」她抱頭哀號。 「因為你是宗主。」 「我並不想當啊!」 「你不想,並不表示你可以不要,誰教你是薄家子孫呢?既然被指定了繼承,就別想撇下責任。」 她蹙著小臉,抬頭瞪著他,懷疑道:「你似乎有點幸災樂禍,戴大賬房。」 「這真是嚴重的誤解,宗主,我只是在提醒你,薄家的傳宗接代事關重大,希望你務必要全力以赴。」他臉上掛著專業級的笑容。 她呆呆望著他,心微漾,實在不明白怎麼有男人會笑起來這麼好看,這麼讓人信服?在他的笑容裡,牢騷和不滿都自動化為烏有,就想傻傻地被他牽著走,接受他的所有指示,甘心認命做事。 「來,跟著我說一遍,說你會全力以赴。」 「是……我會全力以赴……」大腦還沒運作,話已脫口而出,等她回過神,她真想咬掉自己這麼聽話的舌頭。 「很好,就是要有這股氣勢才行,懂嗎?」他滿意地點點頭。 她很無奈,在他面前?她就像小學生一樣,完全得聽他安排,任他擺佈。 他挑著眉,等她回答。 「懂,我懂。」她頹然,乖乖受教。越過他,她正要走向長廊,突然又被他拉住。 「等一下。」他按住她的肩。 「怎……」她才要問,他已抬高她的下巴,直接以指尖輕拭著她的唇角,頭還緩緩壓近。 她像觸電了似的,屏住氣,不敢動。戴天祈……他要幹什麼?不,不行……不可以…… 他盯著她紅通通的小臉,噙著笑:「你的唇膏沾到嘴邊去了。」 「啊?」她一愣。 「真是的,別一直咬下唇,瞧,都把唇膏整個弄糊了,這樣看起來會讓人誤會你好像才剛被人吻過。」他的調侃中帶著些許挑逗。 「會……會嗎?」她慌張地立刻掩住嘴巴。 「好了,手拿開,別動,我來幫你補。」他拉開她的手,拿出一支唇膏,定住她的下巴,細細地在她的唇上描繪。 她驚羞地仰著臉,眼睛不知該看哪裡,只好趕緊閉上。 戴天祈看著她不知所措的臉龐,心機地笑了。 粉亮唇色在她略顯豐厚的唇瓣上柔畫著,她閉著眼,不敢用力呼吸,但他指尖混著淡淡煙草味的皂香還是鑽進了她的鼻子,挑起了她體內一股奇特的感受…… 心輕輕顫動著,她開始不安,暗忖,他怎麼還不放開她,就在這時,一道灼熱的氣息愈逼愈近,她微窒,霍地睜開眼,赫然發現他俊雅的臉幾乎貼向她,一雙晶湛的黑瞳就在她眼前不到五公分之處閃爍著,而他的唇……似乎就要吻上她…… 「喝!」她大駭,猛然往後彈退,連忙抓住一旁的樹叢穩住自己,驚悸地瞪著他。「你……你……」 「怎麼了?」 她胸口急跳,卻看他一副平靜無事的模樣,完全看不出剛剛有想吻她的企圖。 呃……難道是她搞錯了? 「你是怎麼回事?嚇成這樣。看,手都流血了!」他眼中閃過戲譫,臉上卻佈滿關切。 她怔怔地低下頭,才發現自己抓住樹叢時,又刺中了受傷的食指,指尖的OK繃脫落,血又滲了出來。 「我看看。」他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 「不用了,沒事……」她心慌意亂地藏著手閃躲,就怕再和他面對面。 「都流血了還說沒事?」他輕責,緊握住她的手,看著那小小傷口竟滴出了血,不免有點詫異。她被刀劃傷已經是兩星期之前的事了,為何傷一直沒有癒合? 正沉吟著,薄少春突然低下頭,寒毛直豎地瞪著地面,緊接著,一隻陰鬼陡地從她腳底的樹影裡竄出,張大了嘴,直接咬向她的手指。「啊!」她驚聲尖叫。戴天祈微駭,用力一扯,將她拉進懷中,閃到一旁。那陰鬼不死心,再度撲來,他皺起眉峰,伸手在空中畫了個符,陰鬼衝進符內,竟被困住,痛苦地哀號。 薄少春從他胸口偷覦,驚訝不已。 戴天祈果然有法力……而且是很強的法力…… 「你怎麼進來的?」他瞪著陰鬼。薄家的鎮符結界強大,一般小妖小鬼豈能闖得進來? 陰鬼惡意地朝他齜牙咧嘴,他五指輕握,符籠瞬間縮小,把陰鬼勒捆得眼凸嘶叫。 「說不說?」 「她……的血……引我來的……」陰鬼用粗硬的聲音回道。 「她的血?」他擰眉。 薄少春驚恐地將手縮在胸口,瞪大眼。她的血有什麼問題嗎? 「多麼甘甜美味啊……日月沖煞,朔陰之女……每隔百年必會出現,是個滋陰的極品珍饉……」陰鬼即使痛苦不已,仍垂涎地望著薄少春。日月沖煞?朔陰之女? 戴天祈凜然微怔,薄少春登記在薄家生死簿裡的八字明明就是個普通的小吉無凶命格,無刑無克,該屬平安順遂。為什麼這陰鬼會說她是朔陰之女? 朔陰之女生於黑暗朔月,陰時陰地,向來是薄家最大的忌諱,這種嬰兒,就算不胎死腹中,也會遭薄家打胎,為何還能出生? 「挾陰魂陰魄而生於陽世,她是我們所有妖鬼夢寐以求的美食……誰吃了她,誰就能得到更強大的力量……」陰鬼說著,從符籠裡探出爪子,彷彿死也要咬薄少春一口。 「不要!」薄少春驚呼,嚇得更偎躲在戴天祈的胸前。 戴天祈怒目厲揚,五指一捏,符籠揪緊,立即將陰鬼摧斃,灰飛煙滅。 周圍的陰氣又消弭於無形,而且被滅得乾乾淨淨,薄少春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卻又萬般佩服。 她終於可以確認,戴天祈絕不是個泛泛之輩,他搞不好比薄家目前所有的除厄師都還要厲害…… 「你……到底是誰?」她仰望著他,驚聲顫問。 戴天祈嘴角輕揚,還是那副溫和專業又讓人信任的笑容。「宗主,你糊塗了嗎?我是薄家大賬房啊!」 「可是,你懂法術……」 「哎,這只是一丁點的皮毛而已,是我從少君那裡偷學來的小仗倆。」他笑。 偷學?別開玩笑了,這種事豈是偷學就能學得?她正大光明地學了二十多年都還學不會…… 她暗暗驚凜,心中疑竇不減反增,還想再問個清楚,但見他突然拉起她的手,一口含住她的指尖,吮去上頭的血漬。 她呆愕,一顆心陡地跳到喉嚨,小臉瞬間炸得通紅,張口結舌。「戴……戴戴戴……」 他的神情正常得好像他在做著很普通的事,吮完了,再從身上拿出一條手帕,輕輕擦拭著她的指尖,然後,像是漫不經心地問:「宗主,請問你的生辰八字有錯誤嗎?」 「啊?」她大腦充血,沒聽清楚,加上指尖上傳來的奇異酥麻也一直未褪,整個人正處於失神狀態。 「我在問你的生辰八字,有什麼錯誤嗎?或者……記錯了?」他重複一次。 「生辰八字?沒有……一直都很正確啊,怎麼了?」她納悶搖頭,不明白他幹嘛突然問起她的生辰。 「沒事。」他微微一笑,沒再追問,看了看腕表,又道:「你該休息了,不然下午會沒精神相親。」 「好……我回房去……」她慌張地縮回自己的手,摀住著火的臉匆匆跑開,就怕被他聽見她胸腔裡那如雷的心跳聲。 戴天祈笑容褪去,蹙起雙眉。 該不會,薄少春的母親隱藏了薄少春的真正出生時辰? 這件事長老們顯然不知情,那麼,薄少君知道嗎?知道他把宗主之位傳給了一個會為薄家引來更多陰煞之氣的朔陰之女嗎? 這可是件大事哪!果真屬實,薄家恐怕很難逃絕後崩壞噩運。 於是,他拿起手機,撥給了秘書李亞。 「李亞,你人在台灣,順便去調查一下薄少春在台灣哪家醫院出生……」 薄少春低頭盯著自己的指尖,怔怔地出著神。太奇怪了,食指的刀傷,被戴天祈一吮,竟然痊癒了,而且,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疤痕。但更奇怪的是她的心,好像故障的時鐘,走得忽快忽慢,尤其一想起戴天祈,想到他的手撫過她嘴角的觸感,想到他用灼熱的口含住她的指尖,她的心就會一下子狂悸,一下子又好像快要停擺,搞得她虛浮無力,呼吸困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