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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連清    


  殷願忽然抱住她,緊緊地將她擁在懷抱裡,即便她正喋喋不休地訴說著被傷害的心情,並且將罪行都加諸在他頭上,但,他就是想抱住她。

  「你……你這麼壞,連佛祖、菩薩都救不了你的,抱我也沒用……」江淘兒震驚到語無倫次,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繼續痛斥他的手段,也許以後再也沒機會可以罵他了。

  「我不壞,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害我淹水的可是你。」

  「你就是要怪我?」

  「本來就是要怪你,就是你!」

  他頓了下,笑,回道:「好吧,就是我。」

  「你是惡人!」她痛斥他,但藕臂卻控制不住地環抱住他的腰幹。此人明明要殺她,她卻控制不住地也抱住了他,尋求溫暖。

  「對,我是惡人,我害你被水淹。」殷願忽然不再反駁,任由她發洩情緒。

  「你很討厭……」她擠出話語來。「你真的很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你罵吧,如果罵我能消除你心中的恐懼,我讓你罵。」聆聽著她無力的痛斥,他把她抱得更緊、更用力,只想讓她把恐懼全都發洩出來。

  她閉上眼,享受著安慰,可殷願明明就是害她溺水的兇手啊!

  偎在他懷中,甜美滋味愈來愈濃,可他明明是要索她性命的閻羅呀!

  驀地,她抬眼,對上他擔憂的面容,心,更恍惚了。他的星眸裡盈滿著擔憂,他真的在擔心她?

  怎麼會這樣?

  她糊塗不解。

  江淘兒就這麼滿腔疑惑地被殷願抱著返回「殷家莊」。

  回途中,殷願對她道:「我很快會讓你知道所有的真相。」

  ☆ ☆ ☆ ☆ ☆ ☆ ☆ ☆ ☆ ☆ ☆ ☆ ☆ ☆

  翌日

  「少爺饒命,請您饒命啊!饒命啊——」杜鵑、玫瑰、杏花三人跪在金碧輝煌的正廳裡,對著坐在首座的殷願,以及特意安排在首座旁的江淘兒猛磕頭,祈求哀兵姿態能夠找到一線生機。

  她們本來以為可以逃出「殷家莊」的追緝,哪裡知道才經過十二個時辰,就被殷家派出的護衛給逮回「殷家莊」了。

  三女婢的求饒聲讓站在門外探頭探腦的七名奴僕全都豎起耳朵來,他們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想一探究竟。雖說他們也知道「形影樓」裡忽然冒出了一名叫作江淘兒的丫鬟來,只是她是如何出現的,卻是無人知曉,就連大總管也不知她的身份來歷,當然,也沒有人敢詢問主子。

  「殷家莊」向來神秘低調,而掌握殷家大權的殷願亦是他房主子也忌憚的對象,所以即便心有疑惑,也只敢私下竊語,從來不敢追查真相。

  而此刻跪倒在地的求饒者是原本在「形影樓」工作的杜鵑、玫瑰、杏花三婢,她們不知怎麼得罪江淘兒的,殷願少爺竟然親自在問罪。

  玫瑰伏倒在地,委屈地說道:「少爺,我們很無辜的,您不能殺死我們,我們沒做壞事啊……」

  「沒做壞事、自認無辜,那麼為何要逃走?」殷願反問三婢。

  他帶江淘兒回莊後,立刻要三女婢來見他,但總管卻遍尋不著三人,可見得在郊野發現事跡敗露後,她們便逃之夭夭了;當下,他立刻指派五行密探將三女婢逮回。

  「奴婢……奴婢們只是到處走走散心罷了,畢竟親手懲罰了這淫娃,第一次行此酷刑,心中仍是有畏懼的!」杏花辯解道。

  「聽來是有幾分道理。」殷願勾起唇角。

  「我不是淫娃,不許罵我淫娃!」江淘兒見三婢仍然口不擇言,不禁插嘴重申自己的清白。她不容許被人誤當成淫蕩之人。「我才不是淫娃,是你們強加罪名到我頭上的,我不接受!」想到自個兒的生命差點休矣,她不禁側首瞪住殷願,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殷願見她怪他,沉下臉,直接詢問三婢。「說!本少爺可有命令你們三人浸江淘兒豬籠?」

  「呃……」三婢打了個寒顫,想要脫罪。

  「說!」

  一駭,三婢抖聲承認了。「……是沒有。」

  聞言,江淘兒愣住。真不是殷願的命令?她誤會他了?驀地,一抹喜悅慢慢地從胸口中擴散開來。

  「可是……」三女婢還有後話。

  「還有可是?」江淘兒的心又高高地懸起,她該不會是高興得太早了吧?

  「雖然少爺沒有親口下令要浸江淘兒豬籠,可是在青山省境內,姦夫淫婦本來就是要受到浸豬籠的處罰,即便她尚未嫁人,但用丫鬢的身份勾引主子,一樣也是淫蕩之舉。尤其少爺您還親口痛罵她是淫娃,我們當下人的,聽到了少爺對江淘兒的痛斥,自然要為您分憂解勞啊!既然您已視她為淫蕩之女,我們自然就要代替少爺懲罰她呀!」三女婢聲嘶力竭地為自己辯護,並且把早就擬定好的說辭一口氣道出。

  殷願聽著,表情莫測高深。「推諉之辭倒是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三女婢重重一顫,一邊磕頭求情、一邊顫聲道:「少爺親口痛斥過江淘兒是淫娃,所以我們捉她浸豬籠,並不是我們的錯。」這樣可以脫身吧?杏花說過,把責任往少爺頭上推,就能避過災禍的。

  江淘兒聽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責怪誰。「不是你下令浸我豬籠,而是女婢揣摩主子的心思,捉我祭河神,如此說來,杜鵑、玫瑰、杏花三人也是很無辜,因為會導致如此結果,皆源自於你罵我是淫娃。」那麼罪魁禍首到底是誰?「還是錯在你!」她瞪看殷願。「你罵我淫娃根本毫無道理,明明就是你想要暖床,我只是依令工作,哪裡知道此舉卻招來浸豬籠的後果!」江淘兒一說,把三女婢給嚇得冷汗直流。

  「暖床之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殷願的眸光深了。整件事就是從暖床開始的,難不成全是這三名女婢在作怪?「本少爺從不需要睡溫暖的被窩,我也從沒有命令僕役替我暖床過。告訴我,到底是誰命令你來『暖閣』替我暖床?」

  「就是她們三位。」這回得實話實說了。

  此話一出,三女婢又不斷地拜跪。「不是啦,真相是——」

  「真相已大白!」殷願不聽三婢的解釋,他全都懂了。「又是你們三人在作怪,一切的風波都是你們三人所引起的,胡扯我得睡暖床,讓江淘兒爬上我的被窩,引發我的怒氣,再藉口替我懲罰江淘兒。」他陰冷地一笑。「好樣兒的,我所掌理的『殷家莊』,竟然連奴僕都敢假借我的命令胡作非為,可見得我有多無能,連女婢都能爬到我的頭頂上來了!」

  「不不不,奴婢該死,奴婢不敢犯上的!奴婢錯了,少爺饒命啊!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三人磕頭磕到額頭都流出血來了。

  江淘兒驚訝地看著拜伏在地的三婢。「原來是你們在害我!」

  殷願強調道:「我說過,我從來沒有下令要淹死你,現在真相大白了,全是這三名女婢在興風作浪。」

  三婢心涼了,她們的陰謀詭計還是被看穿,她們死定了。

  「三婢該死!」殷願冷冷一笑。

  「不——」杜鵑、玫瑰、杏花三人臉色大變,更賣力地磕頭求饒。「少爺饒命,少爺饒命!我們不敢了、不敢了……」

  「不敢?你們可是將我這個主子玩弄在股掌中啊!」居然把他當成工具,這狀況在「殷家莊」還是史上頭一遭。

  「我們哪敢玩弄少爺?我們怎麼敢玩弄少爺?我們不敢、不敢、不敢的!」三女婢放聲狂叫,求取最後的苟活機會。「不要殺我們啊!少爺不能殺我們、不能啊——」

  「為什麼不能?我取你們性命還得經過你們同意?」他勾唇。

  三女婢頹坐在地,面如死灰。原以為是無懈可擊的計劃,卻一下子就破了功,主子只要翻臉,她們就得人頭落地。

  是啊,主子要僕人死,僕人就得死,哪裡來的申辯機會?

  「甘心受死吧。」殷願令道,殺雞儆猴也是要教其他奴僕不許妄動江淘兒,更不許假借他的身份迫害人。

  「死了,我們死定了……」三女婢見無生路,痛哭流涕。

  「不,不要殺人,不能殺人的!」泣聲裡,突然迸出一道阻止聲,是江淘兒。「少爺,你不能殺她們,這樣就殺人太過狠毒了。」

  殷願凝視也同樣面容難看的江淘兒,問道:「這三婢要殺你,你卻阻止我殺她們,你胡亂護衛,簡直是蠢蛋一枚。」

  「我不要你殺人!我不想你殺的原因是因為……因為我不喜歡你沾染血腥。」江淘兒是不想他受到傷害。

  這三女傷害的對象是她江淘兒,可殷願卻對這三婢下重罰;反觀總是觸怒殷願的自己,所犯之錯其實遠比三女婢嚴重許多,可性命仍然安在,並且,在經過落水一事之後,她好似成為了殷願掌上的明珠,備受呵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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