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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葉芊芊 為什麼她要饒過影白?她不是一向也痛惡替清人為虎作倀的漢人嗎? 諸多的疑問,使他轉向影白,看到她心滿意足吃包子的模樣,似乎把剛才的危險全忘了,但他同時也發現了他的吃相真好看,像他妹妹那麼地秀氣,他忍不住搖了搖頭,他怎麼又把他當女孩子看? 「現在,你知道神醫不讓你下山的原因了吧!」 「真倒楣,遇到這麼一個瘋尼姑!」影白撇了撇鮮紅的唇瓣。 「這種瘋子到處都是。」薩爾滸注視著她的柔唇,眼神有些迷惘。 影白睜著烏溜溜的大眼,好奇地問:「你跟那個尼姑有什麼深仇大恨?」 「她是前朝餘孽,長平公主。」薩爾滸被她的明眸深深吸引住。 「公主是什麼意思?」影白低下頭,逗弄著頑皮的「小黑」。 「皇帝的女兒。」薩爾滸益發覺得她可愛極了。 影白抬起臉,頭微偏,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皇帝是誰?」 「就是一國之君。」薩爾滸眉頭皺起來,彷彿她是從月亮上來的人。 「一國之君又是什麼意思?」影白還是不懂他在說什麼。 「回去問神醫,讓他解釋給你聽。」薩爾滸放棄向她解釋。 影白噘著嘴嘀咕。「除了醫術,爺什麼都不說。」 薩爾滸安撫地說:「你還小,天下事知道得越少,煩惱也越少。」 「我已經十六歲,不小了,算是大人了。」影白頗不以為然。 薩爾滸斜睨了一眼影白,發現他連少年都稱不上,他不僅沒長出鬍髭,連額頭都還有如羽般的胎毛,除了胸膛結實之外,其他方面發育真慢,不像一般的男孩在十六歲時,已經要用匕首刮鬍子了。但他知道現在如果反駁他的話,說他只是個男孩,肯定會被他破口大罵,他聰明的改變話題。「我們該回去了,免得神醫擔心。」 「我想噓噓怎麼辦?」影白忽然一副如臨大敵般地面有難色。 「隨便找個隱密的地方就行了。」薩爾滸有點想笑似地抿起唇。 影白不滿地抗議。「我又不是小黑,爺說只有狗才可以隨地大小便。」 「男人也可以。」薩爾滸覺得神醫的教育方式好奇怪。 「算了,憋尿對身體不好。」影白站起身。 「我跟你一起去。」薩爾滸也跟著起身。 「你幹麼要跟著我?」影白像個母夜叉似地雙手插在腰上。 「我怕獨臂女尼會暗算你。」薩爾滸眼中露出擔憂的光芒。 影白一臉緊張兮兮。「爺說我噓噓時,不能讓人看到。」 「我們都是男人,沒什麼好顧忌的。」薩爾滸不以為然地聳肩。 「不成,爺說讓人看到,我是死路一條。」影白搖頭,表情很堅決。 「我站遠一點保護你,這樣總行了吧!」薩爾滸退後幾步。 「不許偷看哦!」影白找了一處高及腰部的草叢,然後蹲下身子。 「你怎麼會蹲著小解?」薩爾滸一臉驚愕。 影白穿好褲子後,義正辭嚴地說:「怕你偷看啊!」 「啊!」一聲驚叫傳來,薩爾滸和影白循聲快速衝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薩爾滸看到侍衛倒在地上,滿臉痛苦脹紅。 「稟貝勒爺,小的不小心被蛇咬到了。」侍衛粗喘著氣,眼神渙散。 影白從容地蹲下身子,將衣角撕裂成布條,不慌不忙地將布條緊裹在侍衛的大腿上,然後抽出侍衛的佩劍割開褲子,只見他的大腿上有兩口深可見骨的齒痕,齒痕的週遭皮膚呈現黑紫色,她命令地說:「快去找蠍子。」 「要去哪裡找?」薩爾滸很不習慣她的語氣。 「巖隙下,或是土穴中都有。」影白深諳蠍子有冬眠的習性。 薩爾滸顧不得身份,趕緊用雙手扒開泥土。「果然有幾隻蠍子。」 「小心點,先把它的尾尖砍掉,免得被它螫傷。」影白擔憂地警告。 「看來你對醫術懂得也不少。」薩爾滸抽出佩劍,將蠍尾砍斷。 影白撿起石頭,把蠍子放在另一個石頭上,用力搗碎,然後放進酒壺裡搖晃,接著便將壺口對著已呈現昏迷狀態的侍衛嘴裡,灌了幾口,手指輕按在侍衛的手脈上。她使用的是以毒攻毒法,但蠍子的毒性有季節之分,冬蠍不如春蠍,冬蠍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我們還是快回去找爺。」 三人快馬加鞭回到山上,站在門口的侍衛見狀,立刻將半昏迷的侍衛扶入屋內,影白跳下馬,卻不往屋裡走,反而悶悶不樂地走到屋前的老榕樹下,和小黑狗一起坐在樹下發呆,直到薩爾滸走過來。 「你為什麼不進屋?」 「我不想看到爺。」影白仰著頭看天,其實是在防止眼淚滑下來。 「我們明天就要下山了。」薩爾滸深怕傷害她似地,小心翼翼地提醒。 影白倔強地別過臉。「我知道,所以我更不想見到爺。」 「你何苦這樣為難神醫?」薩爾滸坐到她身邊。 「是爺先為難我。」影白聲音有些哽咽。 薩爾滸拍拍她紅撲撲的臉蛋。「乖乖進屋,多陪陪神醫。」 「我不要,我討厭爺。」影白推開他的手,卻推不開意亂情迷的感覺。 「你明明喜歡,不要再逞強了。」薩爾滸盯著她,眼中全是溫柔。 影白低下頭,迴避他懾人魂魄的雙眸。「爺要多久才會回來?」 「我不知道,不過我保證我妹妹病一好,就送神醫上山。」 孔陀站在窗前,冷冷地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心裡暗暗地哀聲歎氣。 男帥女美,任何人見了這畫面都會覺得賞心悅目,只可惜他們是天生注定的仇敵,他不指望影白能報仇,但至少不能投入敵人的懷抱;除了阻止他們再見,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讓這段孽緣劃下句點。 春花開,秋葉落,冬雪降,眼看春天又將來臨了。 紅豆,不現在已經不能叫他紅豆了,要叫他小帥哥。 自從影白治好他的困擾之後,他的臉雖變帥,但狗腿的個性不變,馬上改拜影白為老大,天天來報到;他不但幫影白洗米煮飯,而且還會帶「小黑」去撒尿拉屎,簡直像個全能的奴才。隨著相處的時間變長,他發現影白越來越不快樂,以為是思念神醫引起。 這是一部分的原因,事實上,影白對貝勒爺的思念比爺還多,她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夢裡全是他迷人的雙眸和溫柔的薄唇;隨著時間的拉長,她對他記憶不但沒有變淡,他的一顰一笑反而如在眼前般更加清晰。 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將他趕出腦海,每晚她幾乎都是在這種掙扎中度過,總是要掙扎到天色漸白,她才會因身體疲累而睡著,但她的腦海裡依然有他。不過,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她告訴自己,全天下她唯一關心的人是爺。 爺走的那天,兩人陷入冷戰,沒有告別、沒有送行,她躲在棉被裡哭泣,直到門外一片寂靜,她才感到後悔地追了出去,但怎麼追也追不上;她覺得自己失去的不僅是爺,還有不明的東西,她的胸口好像破了一個永遠也填不滿的大洞……紅豆突發奇想的建議。「老大,你既然那麼想神醫,為何不下山?」 「爺不准我下山。」影白望著窗外的枯樹,歎了一口氣。 第3章(2) 「為什麼?」紅豆也想下山,他其實是在慫恿她。 影白莫可奈何地說:「爺要我磨練醫術。」 「可是現在根本沒人上門求診。」紅豆明白指出。 「只有不想活的人才會找我看病。」影白冷冷地悶哼了一聲。 「既然沒人來求診,你爺不准下山的理由不就消失了。」紅豆一語道破。 「我不知道爺在什麼地方,如何去找爺?」影白還是愁眉不展。 紅豆說:「咱們邊走邊問,總會有人知道神醫的大名。」 「說得對,我們現在就下山。」影白心動地點頭。 紅豆深謀遠慮地問:「老大,你有多少盤纏?」 「一兩銀子。」影白拿出荷包,沒人來看病自然沒收入。 「我只有三十文錢,這點錢可能不夠……」紅豆意興闌珊地歎氣。 「有了,我可以邊行醫邊問路。」影白一個彈指,決心死馬也要當活馬醫。 「老大英明。」紅豆拍馬屁地讚揚,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趁著天未亮,影白把「小黑」關在屋裡,溜到村長家門外,從門縫裡塞進一張字條,寫明她和紅豆下山找神醫,請村長代為照顧「小黑」;隨後兩人便一路步行下山。為了節省開支,一天只吃一餐,以饅頭和露水果腹,兩人克難地來到花花綠綠的大城市。 紅豆身背藥箱,兩手提著他和影白的行囊。影白也背了一個藥箱,她幾乎把所有的藥材和銀針都帶在身上,多一分準備,就不怕有個萬一。此外她的手上還拿了一個布幡,上面寫著「神醫之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