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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葉芊芊    


  「你怎麼會知道?」影白和紅豆更驚,看來這胖子偷聽了他們的對話。

  「我剛從開封回來,貝勒府中有熟朋友,去客棧吃飯又聽到你們的談話。」

  對胖老爺來說,這不僅是飛來艷福,而且還可謀得一官半職。原本他只打算向薩爾滸密告,但當他看到影白閉月羞花的容貌,萌生色膽,靈機一動,決定把美人留在身邊,永久享用,等雜種生下來,再向薩爾滸領賞。

  「你既然知道,還不快放了我們。」影白竭力不讓自己發抖。

  「不成,我不但要抱你,將來我還要抱你的雜種,去跟貝勒爺要錢。」

  「貝勒爺若知道你染指我,不但你沒命,你全家也會因你而死無葬身地。」

  「我像傻子嘛!我不會告訴貝勒爺,孩子的娘難產而死嗎?」

  「你作夢!」紅豆雙手一揮,同時射出兩枝飛鏢。

  胖老爺甩了兩下扇子。「你這種彫蟲小技,難不倒我!」

  「紅豆,給我一枝飛鏢。」眼看飛鏢皆應聲落地,影白心直往下沉。

  「若不能脫險,老大,我們來生再見。」紅豆臉上露出從容就義的微笑。

  這時,一個高大的黑影從牆外飛進來。「你們為何打打殺殺?」

  見他無聲無息地落地,身後還背了一把長劍,所有人都感覺得到他絕非普通人。他雖然身著夜行裝,但衣服黑得發亮,顯然他家境富足,再加上他的神情,高傲而尊貴,渾身散發一種令人不敢冒犯的氣息,更加可以斷定他出身非同小可。

  他就是女真十六貝勒,堂傑。他喜愛俠客之道,晚上常穿著黑衣,在人家的屋頂上飛來飛去,一遇到恃強凌弱、以多欺少的事情,他就會以英雄豪傑之姿,展現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的美德。說實話,他是所有貝勒爺中最令皇上頭疼的,因為他不分女真人還是漢人,只要是不對的一方,他統統教訓。

  胖老爺打量著對方,不敢輕舉妄動。「你是什麼人?」

  「叫我英雄。」堂傑以此名號行走市井,胖老爺早有耳聞。

  「英雄,這個胖子想染指我老大。」紅豆如看見菩薩般急聲求救。

  堂傑眉頭一皺,眼中迸出殺氣。「你這個變態胖豬,居然連男人都不放過!」

  胖老爺信口開河地說:「她是我的小妾,女扮男裝,想跟小白臉私奔。」

  影白怒叱道:「胡說,我是鈴醫,他是我的助手,我們兩個是被他騙來的。」

  「英雄,你想想看,規規矩矩的女人會女扮男裝嗎?」胖老爺狡辯。

  「我是個大夫,扮男裝是為了方便行醫。」影白解釋。

  眼看自己將要露出馬腳,飛來艷福將變成飛來橫禍,胖老爺把心一橫,先洩漏影白的馬腳。「她說謊,其實她扮男人是為了隱藏身上的鳳凰烙印。」

  影白露出驚惶的表情,一陣暈眩使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難看,她急忙抓住紅豆的手,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紅豆也愣住了,他的手心和影白一樣冰冷,兩人不敢喘氣似地看著自稱「英雄」的堂傑,希望他是真英雄,不是狗熊。

  「鳳凰烙印!你是前朝公主!」堂傑的眼神像利刃般射向影白。

  胖老爺火上加油道:「她是朝廷要犯,人人得而誅之。」

  「你剛才不是說她是你的小妾?」堂傑突然轉過臉,一臉的輕蔑。

  「我其實是怕你搶功,想自己抓她去官府領賞。」胖老爺渾身肥肉都在顫抖。

  「你這個胖子,說話不老實,我最恨別人用謊言騙我。」堂傑抽出寶劍。

  胖老爺趕忙下跪。「英雄,我錯了,請你高抬貴手,饒小的一命。」

  堂傑劍一挑,在胖老爺的額頭劃叉,然後回頭對影白和紅豆說道:「你們兩個跟我走。」

  「英雄,你要帶我們去哪裡?」他們倆趕緊亦步亦趨地跟著堂傑走出大門。

  堂傑瞄了一眼影白,眼中有笑意。「你們放心,我從來不殺女流之輩。」

  「謝謝英雄救命之恩。」大難不死,影白和紅豆同時鬆了一口氣。

  堂傑若有所思地問:「別急著道謝,姑娘,你真的會治病嗎?」

  影白謙虛地說:「會,不過我的醫術不是很高明。」

  堂傑憂心忡忡地說:「我有個朋友,生了病,卻不肯看大夫。」

  「為什麼?」影白覺得納悶,這個怪俠所交的朋友,一定也是怪人。

  「我哪知道原因,他死都不肯說。」堂傑攤攤手,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

  「他會讓我替他治病嗎?」影白有點擔心。

  堂傑自信滿滿地說:「會的,他一向喜歡美人。」

  第10章(1)

  三人來到一棟有侍衛看守的大宅府,侍衛一見到堂傑立刻喊他一聲貝勒爺。影白和紅豆互看一眼,他們跟貝勒爺實在有緣。但他們不敢交談,隨著堂傑走過和薩爾滸府邸相似的華麗庭院和穿廊,人還沒進屋,在門口就聽到屋裡傳出哀聲歎氣。

  堂傑推開門,一股濃濃的酒味撲鼻而來,影白和紅豆往裡看了一眼,有個人頭趴在桌上,桌上杯盤狼藉,看來這人相當苦惱,喝了不少酒。這人聽見開門聲慢慢地抬起頭,影白嚇一跳似地大叫,聲音是帶著驚喜。「是你!洛雋!」

  好熟的聲音,洛雋難以置信似地揉了揉眼睛。「影白!怎麼是你!」

  「你們認識,那就太好了。」每做一件好事,堂傑就感到自己功德無量。

  洛雋激動地說:「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形下重逢。」

  「你哪裡不舒服?」影白拉張椅子坐下,中指按在洛雋的脈搏上。

  「你們都出去,我要跟影白聚舊。」洛雋揮了揮手,示意閒雜人等離開。

  等到房裡只剩他們兩人時,影白手指指著他的鼻子罵。「看你的氣色這麼差,一定是縱慾過度。」

  「影白,你要救救我,我舉不起來了。」洛雋可憐兮兮地雙手合抱。

  影白一邊清理桌面,一邊問:「什麼舉不起來?」

  洛雋挖苦地說:「你怎麼到現在還這麼笨!」

  「是手舉不起來?還是腳舉不起來?」影白表情茫然。

  洛雋張開雙腿,指著自己兩腿之間垂頭喪氣的傢伙。「這個啦!」

  「簡單,我開個藥方給你。」影白噗哧一笑,拿出藥箱裡的紙筆揮寫。

  洛雋感激地看著影白,他這才注意到她消瘦不少,不過從她身上,他聞到一股母性的味道;他明白了,她懷孕了,這是天大的喜訊,難怪她要逃。

  那天他們終究還是讓獨臂女尼逃之夭夭,然而當他們遍尋不著影白時,薩爾滸突然發出椎心似地大喊。問明原因,大家研判影白應是傷心薩爾滸說要娶妻,才會不告而別……後來,他們幾乎把開封城每塊石頭都翻起來看地尋找,確定她沒躲在城裡,而且紅豆也同時不見時,他才和薩爾滸分頭而行,他往南,薩爾滸往北繼續找人;天知道南方如此風和日麗,美女如雲,他一邊找一邊玩,結果得到報應。

  影白知道洛雋目不轉睛地打量她,但她沒空理他,專心地開藥方,藥方有蛤蚧一對、熟地黃、菟絲子、金櫻子、巴戢天、淡從蓉等藥,再加上紫河車一起磨成細末,每日早晚各服一匙。

  「好了,快說謝謝吧。」好不容易把藥方開完,影白吹了吹墨印,把藥方交給洛雋。

  「不需要我脫褲子檢查一下嗎?」洛雋一手插在腰帶上。

  「不用。」影白狠瞪他一眼,這傢伙居然敢對她不敬,她不懲罰他怎行?所以原本只要清心寡慾半年即可康復,但她故意把時間延長一倍,當成是教訓免費送給他。「你只要按時服藥,一年之內別再用它,自然會好。」

  洛雋慘叫。「你說什麼?一年?能不能縮短一點時間?」

  「不能,你就乖乖地做一年和尚吧!」影白心裡暗笑他活該。

  「這件事不能張揚出去,不然我以後沒臉見人。」洛雋苦苦哀求。

  影白扮鬼臉地吐出小舌,然後收起筆墨,裝進藥箱裡。「我才懶得說。」

  洛雋裝模作樣地歎息。「我的病好治,可是有個人的病就難治了。」

  「是誰生了怪病?」影白隨口問,沒料到自己中了計。

  「薩爾滸,而且性命垂危。」洛雋有趣地看著影白的反應。

  影白緊抿著唇瓣成一條薄線,無論她怎麼自欺,他仍舊盤據在她心裡,而且只要一想到他,她的心便會一陣陣抽痛;她愛他,可是看起來他對她的愛不屑一顧,他的念頭裡有另一個女人,她莫名地嫉妒著那個沒有輪廓的女人,他的妻……他強壯的胸膛、溫柔的手指、纏綿的唇舌,都將成為他妻子的權利。她曾以為愛一個人是無私的,只要他過得快樂,她也會快樂;但這是個天大的謊言,她根本快樂不起來,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是在猜想,他娶妻了沒有?他和他的妻子在做什麼?他會不會跟他的妻做和她相同的事?每次想到這,她就難過得半死,從眼裡流出大量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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