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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米恩 程雅芝整個人幾乎全貼在他身上,嬌羞的說:「討厭,你明明知道的嘛!幹麼逼人家說,這事讓女人開口,多難為情呀……」 她對嚴昊誓在必得,邀請他到家裡,無非是為了兩人的婚事,就算她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有他人在場的現在直接挑明。 光看她那模樣,嚴昊不需猜,就能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他低下頭,附在她耳旁,用著不大也不小的聲量,輕笑說:「你就這麼喜歡我?非嫁我不可?」 他直接的問話讓程雅芝臉色更紅,掄起手,輕捶他結實的胸膛,又羞又嗔說:「你好壞,就會笑人家……」 聽著他們的對話、看著他們親暱的動作,走在後頭的秋水灩感到自己的一顆心,就像快被滿溢出的苦澀給淹沒,難受得幾乎滅頂。 這一瞬間,她後悔了。 她寧可在這分不清方向的森林裡獨自找路,就算會撞見想侵犯她的沈震、就算會遇上足以將她撕裂的猛獸都好,至少她可以不必這麼近距離的看見嚴昊和程雅芝打情罵俏。 她別開頭,看向遠方,強迫自己不去注意他們兩人的調笑,將注意力放在那蒼鬱翠綠的林木上。 突然,一抹刺眼銀光,讓她難受得瞇起了眼。 那是什麼? 秋水灩眨了眨雙眸,仔細看著那由濃密樹叢中閃出的亮光,當她看見那因陽光而折射出的銀光竟是只槍管時,心倏地一跳,尤其當她看清那槍口正不偏不倚的對著嚴昊時,她整個人都慌了,驚得大聲喊叫,「小心——」 她的驚喊讓嚴昊止住了腳步,回過身,還沒搞清楚是什麼情況,整個人便讓飛奔而來的秋水灩給撞倒在地。 兩人重重臥倒在鋪著落葉的泥地上,狼狽的滾了幾圈,才停下。 而一臉莫名其妙的程雅芝,眼睜睜看著上一秒還被自己挽著的男人,不知為何被突然衝來的秋水灩給緊緊攬抱在懷中時,俏臉一變,妒火中燒的衝到兩人面前,便要將他們給分開。 「不要臉的賤女人!你還不放手?快給我滾開……」 突然,「砰」的一聲,程雅芝話才說一半,便這一聲巨響給打斷,猙獰的臉孔突然一愣,她緩緩的低下頭,看著胸口不斷噴出的鮮血,連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都不曉得,便這麼軟倒在地,動也不動。 正對著程雅芝寫滿錯愕及不信的雙眼,秋水灩臉色一白,緊抓著身旁的嚴昊。 看見倒地身亡的程雅芝,嚴昊黑眸閃過一抹精光,沒有太大的反應,而是看著那晃動的樹叢,沉聲說:「沈震,既然來了,怎麼不出來?」 沈震?! 聽見他的話,秋水灩又是一驚,抬頭朝著嚴昊所看之處望去,果然看見沈震怔忡的走出樹叢,而他的手上,還握著冒著硝煙的獵槍,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程雅芝左胸上的血洞,像是沒想到自己竟會錯殺她。 「沈震……你……」秋水灩很是震驚,她沒想過他會殺人,但更讓她震驚的是,他居然要殺嚴昊?! 難不成……這就是沈家父子邀請嚴昊出遊的目的?也就是程雅芝口中的計劃? 但……不可能呀!她看得出程雅芝很愛嚴昊,她不可能會殺他的,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秋水灩的叫喚拉回沈震的神緒,他收回目光,這才發現那緊緊相擁的兩人,臉色倏地一沉,「你在幹什麼?」 秋水灩尚未回話,沈震便憤怒的瞪著她,又說:「過來!」 她當然不可能過去,整個人緊挨在嚴昊身旁,一動也不動,雙眸有著對他的失望及防備。 那眼神讓沈震更加惱怒,再次命令,「水灩,過來!到我身旁。」 秋水灩根本不聽,反而對他更加警戒。 而嚴昊也不可能讓她過去,他挪動身軀,不著痕跡的將她護在身後,淡聲說:「沈震,你膽子可真大,居然殺了軍需處處長的女兒,難道你不怕程忠俊將沈家給毀了?」 在上海,無人不知程忠俊就只有程雅芝這麼個寶貝女兒,疼她疼得無法無天,而她卻讓沈震給誤殺了,他知道程忠俊絕不會善罷罷休。 嚴昊這一提,沈震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陰沉,然而也只維持了十秒,便緩緩舉起手上的獵槍,瞄準嚴昊淡然的俊顏,低聲笑了,「不!你說錯了,殺了程雅芝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誤殺程雅芝確實是個意外,但並不影響他殺嚴昊的決心。 他只要把程雅芝的死推到嚴昊身上就行了,因為—— 死人無法說明真相。 扣下扳機,他正打算射發子彈時,秋水灩卻動作極快的擋在嚴昊身前,慌亂的大喊,「不行!你不能殺他!」 她傾身保護嚴昊的行為,惹惱了沈震,俊秀的臉龐扭曲著,恨然的問:「我為什麼不能殺他?我可以不聽我父親的話、可以不要即將到手的錢財及權勢,但我不能沒有你,因為你,我非殺他不可!」 只有嚴昊死,秋水灩才會回到他身邊。 所以他不顧父親謀略已久的計劃,也要殺了他! 「你退開。」她的挺身保護沒讓嚴昊感動,臉一沉,要將她推開。 「不!」秋水灩搖頭,堅持擋在他身前,不肯移動半分。 她執意保護嚴昊,讓沈震失去理智,憤然的對地上開了一槍,警告又說:「我再說一次,讓開!不要逼我。」 「快走!」嚴昊沒想到沈震會對秋水灩開槍,臉色驀地一變,再次要將她給推離。 她得離開,否則失去理智的沈震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嚴昊的力氣很大,但秋水灩也很固執,說什麼也不離開,甚至緊緊巴著他,死都不放。 「不要!我不走。」她不能讓沈震殺他。 看著他們兩人親密的模樣,沈震再也無法忍耐,扳機再扣,這一回,他根本不顧會不會傷了他心愛的女人,槍口直對著兩人開槍。 嚴昊早料到會是這種情形,動作極迅的抱著秋水灩滾到一旁,在第二槍襲來之前,拉著她躲在樹後,怒吼,「沈震!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不要把水灩扯進來!」 然而沈震卻置若罔聞,又連發數槍,「出來,嚴昊!不要像只烏龜一樣躲在女人的身後!」 子彈不停由身旁呼嘯而過,嚴昊根本沒空理會他的挑釁,只能帶著秋水灩不停閃躲,但能躲的地方畢竟不多,在要護著秋水灩的情況下,嚴昊的手臂讓子彈給貫穿,左腿則被子彈給掃過。 他吭也不吭一聲,像沒事人一般繼續跑著,可秋水灩卻是心慌意亂,在被他攬著拚命逃竄的同時,企圖甩開他的手。 「你別管我了,沈震不會真的傷害我,你先走!」 「別亂動!」嚴昊不理,低聲命令,制住她不停掙動的身軀,黑眸銳利的梭巡著每一顆樹木,沿著上頭那只有他才看得懂的標記方向而去,往森林的深處逃奔。 見他根本不理會,秋水灩只能再次喊著、想由他懷中掙脫。 「快放開我!我們兩個人逃不遠的,你自己逃,我留下來攔住沈震……」 然而不管她怎麼說,嚴昊就是不肯放手,而她愈掙扎,嚴昊手臂上的鮮血也愈湧愈多,讓她不敢再妄動,只能難過又心痛的說:「你為什麼不走?我不過是你不要的女人,你何必管我?何必為我擋子彈?你明明可以一個人逃走……」 說到最後,淚水忍不住滑出眼眶。 感覺到那滴落在他手臂上的熱燙,嚴昊終於停下腳步,卻沒放開她,而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飽含許多複雜的情感,裡頭有著對她的無奈、憤怒、執著,及……眷戀。 嚴昊只凝望了她三秒鐘的時間,便帶著她繼續奔跑,然而對秋水灩而言,那短短三秒鐘,卻已足夠讓她瞭解到一件事。 這男人……這對任何事物都漠不關心的男人,他是在乎她的,否則他不會不顧自己的性命,都要為她擋子彈,也不會冒著被獵殺的風險,堅持帶著她這個累贅一起離開…… 第9章(2) 夜晚,月娘高掛。 即將入春的氣候,十分寒冷,特別是在沒有任何遮蔽物的森林裡。 寒風不停狂嘯,被黑幕籠罩的樹梢,隨著狂風左右搖晃,樹影幢幢,像是妖魅的鬼影,加上由遠處不時傳來的狼嚎,更為這漆黑的夜,增添不知名的危險。 為了躲避沈震的追殺,嚴昊一路帶著秋水灩在森林裡躲藏,每每當他們以為甩開了沈震,那讓人心驚的馬蹄聲,卻又在不遠處響起,讓兩人只能不停歇的躲著、藏著。 在夜晚到來之前,嚴昊找到一處隱蔽的山洞,兩人在裡頭躲了不知多久,只知道那纏人的馬蹄聲,在找不到他們的行蹤後,終於離開。 好不容易暫時脫離險境,秋水灩連忙將在路上採來的止血草搗成藥泥,為嚴昊解下用來暫時止血的衣物,當她看見那猙獰的血口仍緩慢沁出鮮血時,心口猛地一抽,雙手微顫的幫他敷上藥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