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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葉雙    


  這個男人他有聽過,是這幾年逐漸冒出頭的商賈,擁有幾十間的鋪子,背後的實力不容小覷。

  雖然自古以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觀念將商賈打入了不入流之列,可這年頭又有什麼事不用銀子?

  便連他也是銀子缺得緊,若是能夠將姬耀天收為己用,有他的龐大家產,可說是如虎添翼。

  就不知姬耀天對皇甫憐波的心意如何?

  或者他該想個法子,讓他與皇甫憐波反目成仇,如此一來,姬耀天能為他所用的機會便大得多了。

  靜靜地望著皇甫沛那略帶審視的目光掃向了姬耀天,皇甫憐波心中驀地浮現一絲警戒。

  「妹妹,他看起來傷得頗重,二皇兄那兒還有一些珍藏的藥材,等會我讓人給你送來。」

  「謝謝二皇兄。」

  她目前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這一切的幕後黑手便是二皇兄,只能先虛以委蛇,可望著皇甫沛滿臉的笑容,皇甫憐波決定試探他。

  「傻氣,謝什麼呢。」又拍了拍皇甫憐波的頭,皇甫沛望著皇甫憐波那絕艷的容顏,心境卻很複雜。

  他一向喜歡皇甫憐波的心地善良,卻憎惡已故的皇后對她娘的迫害,那種既喜又惡的情緒常常困擾著他。

  「自然是要謝的,不只要謝二皇兄的慷慨贈藥,還得謝二皇兄相助,妹妹我才能順利的出宮呢!」

  皇甫憐波天外飛來一筆的話讓皇甫沛眉頭一皺,怔愣了一會兒後才道:「你離宮的事為何要謝我?」

  「要不是這次出宮,我也遇不著我喜歡的人,所以自然要謝二皇兄啊!」

  眼見皇甫憐波眉眼含笑,耳聽她真誠的軟語,皇甫沛心中一凜,眸光閃過了一絲心虛,隨即掩去。

  即使他的異樣收得極快,但吃一塹、長一智的皇甫憐波卻沒錯過他臉上驟起驟落的不自然。

  心驀地一沉,皇甫憐波心中已經有數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二皇兄怎麼聽不懂?」望著皇甫憐波那燦爛笑容,皇甫沛澀然地說道,裝迷糊。

  「咦,我問過吟心了,她說那塊令牌是小福子給她的,那不是二皇兄授意的嗎?」

  「什麼令牌,小福子又怎麼了?」

  皇甫沛臉上滿佈疑惑,他的表現就像真的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幾年的歷練下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只見二皇兄一昧的裝傻充愣,若非初初的那抹不自然被她察覺了,她或許便真會相信二皇兄無辜。

  「二皇兄真的不知道嗎?我還以為是二皇兄想要幫我一個大忙呢!」

  當心中的猜忌愈深,皇甫憐波的心便愈覺得沉重。

  原來,對權力的想望真的會腐蝕一個人的本心,她還記得打小二皇兄是怎樣疼她的,這樣的疼寵到底從何時開始變了調?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如我回去問問小福子,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啊,或許真的是我弄錯了呢。」

  第6章(2)

  皇甫憐波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依然,只是少了往昔會有的親暱。

  皇甫沛自然也發覺了這點,但是他卻不動聲色,又扯著皇甫憐波虛扯了幾句,便借口有事離去。

  那是一抹不容錯認的心虛。

  望著還在擺盪的珠簾,皇甫憐波滿懷心思,慢慢踱回了姬耀天的榻旁,因為心不在焉,所以她完全沒有發現昏了好幾天的姬耀天終於睜開眼,即便躺了那麼多天,他的臉色也十分蒼白,可那雙眼卻依舊幽深而迷人。

  此時,那雙眼正閃現著憤怒的火光。

  姬耀天試著挪動自己虛弱的手,可是卻有些力不從心,既然手不能動,動動口還是可以的。

  「你是故意的!」他的聲音完全不似以往渾厚,語氣聽起來充滿指責。

  突如其來的指控迴盪在內室之中,皇甫憐波本以為是自己太過想念,所以出現了幻聽,直到說話聲又起。

  「為什麼這麼做?你明知道若他真是我們臆測的幕後主使,你這麼做根本是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沒等到自己要的答案,姬耀天氣怒不已的再次開口,語氣雖然咄咄逼人,可襯著他蒼白的臉色和虛軟的嗓音,倒還真似只紙老虎。

  她驀地低下頭,水亮的雙眸瞪向他,只見這些日子總是闔著的眸子終於睜開,頓時眼眶一熱。

  意識到他真實的憤怒,終於相信所見所聞不是出於自己的想像,皇甫憐波心裡驀地泛起一股強大的喜悅。

  昏睡了幾日,雖然渾身虛軟無力,姬耀天仍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見他這模樣,皇甫憐波宛若大夢初醒,連忙上前將他扶起,並仔仔細細地將軟枕寒到他的背後,讓他能夠舒適些。

  忙完了這些,她正打算稍稍退開一些,他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沉聲又問了一次。

  「為什麼這麼做?」

  她或許單純,但並不笨,甚至在某方面可以說得上聰慧。

  他不相信她不知道方纔這麼說,等於把自己擺在刀尖上,若一切如他們所想,那麼皇甫沛為免事情敗露,一定會想方設法殺死她。

  「我沒做什麼啊。」稍稍移開了視線,不再與他的炯炯目光相對,皇甫憐波半點也不承認自己在盤算什麼。

  「你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姬耀天又氣又急,說起話來自然沒什麼好口氣。

  他倒不知道什麼時候堂堂一個公主也能擺出這副無賴樣,以為只要不承認便什麼事也沒有了嗎?

  她方才明明可以用純真的模樣讓皇甫沛卸下心房,可是她卻故意提起小福子,意圖讓皇甫沛懷疑她已經猜到了什麼。

  她該死地竟將自己置於險境之中,只要一想到這點,他眼前便不由得浮現那日她幾乎命懸一線的景象,即使已經事過境遷,可只要一想起來,他依舊幾乎窒息。

  皺了皺鼻頭,皇甫憐波藉此抗議他說的話太難聽,想要回敬幾句,卻在話滑到舌尖時想起了他的以身相救,也意識到他方纔的惡言惡語不過是擔心她。

  那種被人牽掛的感覺很好,好到她立刻原諒了他的無禮。

  「你才剛醒來,別太過激動。」

  雖然沒有傷口,可是他所受的內傷極重,太醫也說了,若是他的傷不費心調養,以後落下病根就難治了。

  想到這,她就一陣心疼。

  「我怎能不費心,只要一想到你……」話說到一半,向來有話直說的姬耀天突然語塞,甚至還彆扭地別過頭去,不再言語。

  過了最初的激動,姬耀天的視線落在四周富麗堂皇的佈置,再看她身上的綾羅綢緞,她公主的身份再次橫亙在他們之間。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被人暗算一次是因為她沒防備,這回她既然知道了,又怎麼可能讓人暗算第下回。

  「我沒擔心,反正我已經讓你活著回宮了,那麼也該真正銀貨兩訖了。」

  雖然他依然憂心,可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再加上她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姬耀天知道她並非是真正單純到了極點的金枝玉葉。

  在那單純的外表之下,她心思深沉,深謀遠慮,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

  既然如此,他也該是時候退回自己的位置,饒是還有千絲萬縷的情感,也只能放在心底,不能再宣之於口。

  「你現在是在跟我劃清界限?」波光瀲艷的眸子倏地瞇起,疾射而出的眸光帶著濃濃的警告。

  他最好不要點頭,否則她絕對會教他後悔莫及。

  不是沒有讀出她眸中的警告,可他更捨不得她受一絲苦楚,他們牽扯得愈深,只怕以後對她的傷害愈大,於是他義無反顧地點了頭。

  「對,我們本該是橋歸橋、路歸路的存在。」

  「好……很好!」原本笑意滿佈的面容頓時變得冰寒。

  她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他機會,沒想到他竟然還是不肯說實話。

  「公主既然已經回宮了,那麼我想皇上應該不介意拿個幾十萬兩來補貼我近日來的損失吧?」退去眸中的深情,姬耀天鐵了心要讓彼此重新回歸該走的道路。

  「你……」

  皇甫憐波美目冒火,銀牙緊咬,不就是個欽犯的身份嗎?有必要拿著這個當令符來喝退她嗎?

  已經聽到他這樣決絕的話兩回了,每聽一回她的心就揪痛一回,他當真是好大的本領啊!

  皇甫憐波纖手一伸,揪住了姬耀天的衣襟,顧不得他才重傷初癒,她用力將他扯了過來,一字一句地道:「不就是欽命要犯,該死沒死的大罪嘛,需要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嗎?」

  趁著他昏過去的幾天,皇甫憐波沒閒著,她找了幾回宮裡的老人,甚至是史官的紀錄,調查過去的案子,畢竟十幾年前,姬家的案子也算大案,所以她很輕易的就將他們做了連結。

  隱藏了十幾年的秘密突然被掀了出來,說不震驚那是騙人的,姬耀天登時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蠢樣,一雙俊眸直勾勾地瞧著氣得雙眸發亮的皇甫憐波,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蠢貨,我要是你我才不要銀兩,別說姬家一案早已事過境遷,就說這件事疑點重重,難道咱們不能想法子翻案嗎?你憑什麼在撩撥我的心思之後便想銀貨兩訖,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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