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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寄秋    


  這個發音不準的外籍配偶。杜朵朵仗著身高勾住矮她半個頭的護士長脖子。「不要亂改我的名字,韓國婆。」

  「我原籍美國,是美籍韓人。」她有中、美、韓三國護照,韓國出生,美國長大,台灣媳婦。

  「我管你美國還是韓國,再喊我杜花朵我就公佈你整型前的照片。」對付她的絕招多得是。

  「護士長整型過喔!看不出來耶!」一臉好奇的張心雅細看她的臉型和五官,看看究竟哪裡有整過。

  除了眼睛狹細了些,五官零瑕疵的崔真姬東閃西閃不讓人看她的臉。「看什麼看,標準的美人臉,尖下巴,杜花……杜醫生,你都三十歲了,還要蹉跎到幾時,女人的青春……」

  一去不復返。

  第8章(2)

  「我二十九。」她多說一歲了。

  「二十九歲跟三十歲有什麼差別,你不急有的是人替你急,你不會是看上我老公了吧!」她一直有此懷疑,他們學長、學妹的交情也太好了,好到她有時都會吃醋。

  此時院長室的某人忽然打了個冷顫,有些疑神疑鬼的看看四周,覺得有股陰氣逼來。

  杜朵朵一聽差點想咬碎她手臂,惡狠狠的瞪視。「那種事到世界末日都不會發生,我還有理智。」

  她又沒瘋,幹麼搶人家老公。

  「護士長,男朋友,杜醫生的男朋友啦!」張心雅扯扯護士長的手,提醒她這才是重點,別又扯遠了。

  「杜醫生的男朋友……」啊!差一點忘了,本院最驚人的大事。

  「咳!杜醫生,請問你真的有男朋友嗎?」

  「不屑回答。」她很大牌的甩頭,面容清傲。

  「五客菲力牛排。」利誘。

  「十客和牛大餐。」她討價還價。

  崔真姬眼角一抽,暗罵土匪!「好,成交。」

  她有當土匪的特質。

  「好,附耳過來,我告訴你……」杜朵朵勾勾食指。

  湊熱鬧的張心雅趕緊嚷嚷:「我也要聽,我也要聽,不要落下我,杜醫生的男朋友是誰……」

  「我的男朋友是……M先生。」想套話,沒門。

  「映生?」

  「誰是先生……」

  慢漫猜吧!

  「沐東軒——」

  「杜朵……唔……」

  沐東軒剛停好車,走向靠近停車場的醫院側門,稍早杜朵朵要他火速趕來,逾時不候,讓她等超過十分鐘便一拍兩散,各走各的路不再糾纏。

  聽她的語氣似乎有人惹毛了她,一口氣堵住了出不來所以非常火大,當仁不讓得由他這位男朋友來滅火,他若不來她會很生氣,氣到革除他剛上任的位置,換別人來任職。

  當時他正好有應酬,要招呼紐西蘭來的客戶,因為她的一通電話召喚,他只好放下手邊的工作交由業務經理去負責,一路狂飆才能在她指定的時間抵達醫院。

  其實他可以不理會她的任性,身為一個有上千員工的集團執行長,他要忙的事永遠也忙不完,不可能一直妥協,遷就她的胡鬧,可是……

  唉!他放不下她,沒辦法做到置之不理。

  何況她不是會纏人的女朋友,甚至他不主動找她,她根本不會和他聯繫,讓他不時很無力。

  這是她第一回找上他,雖然聽起來像是要算帳,他也願意在她怒火燒山之前趕到,無怨無悔當她的出氣筒。

  令人想不到的是她會這般熱情,明明相隔甚遠還能踩著三寸高跟鞋跑過來,怒氣沖沖的大喊他的名字,在他以為她要脫下輊子敲他腦門時,事情竟有了令人意外杜朵朵像朵烈焰沖天的紅雲奔向沐東軒,緋紅的雙頰是氣出的紅暈,口氣夾雜著濃濃的火藥味,一手勾住他脖子往下扯,紅得有如成熟草莓的唇向上一湊。

  許久,許久之後……

  「我可以問我做了什麼令人感動的事嗎?」這樣的好事多多益善,他一點也不介意當個滅火員。

  「不許問。」抿著唇,她漲紅的面頰微微發燙。

  「那你遇到了什麼事,讓你暴跳如雷。」她不會平白無故的發火,通常只要順著她的毛摸,她會是溫馴的家貓。

  以沐東軒對多年芳鄰兼女友的瞭解,她的火也會因人而異,並非一個不順心便找人出氣,她有選擇性的原則,真讓她火得不得不發,那肯定是觸到她不能忍受的逆鱗。

  一是家人,二是好友,三是不平事,她自己則排在最後。

  而能讓她強忍著怒氣無處發洩的事,他能想到的就是強權壓迫,而此事可能和他有關或是他曾經做過,讓她遷怒地想從他身上討回來。

  不過他倒是挺滿意這種結果,只是她的吻和她的個性一樣暴力,他都不曉得該稱吻還是啃。

  「一個討厭的人。」真想消滅的臭蟲。

  沐東軒一聽,臉色略沉。「有多討厭?」

  「比你還討厭。」她氣悶的說道。

  「比我還討厭?」他目光閃過冷意。

  「沒錯,宇宙超級大蟑螂,觸角長毛很噁心的那一種。」她說得恨意難消,小手握成拳。

  「男的?」黑眸幽深的迸出厲色。

  「是性別雄性的生物,早該進行閹割手術,徹底滅種。」

  「需要我出面嗎?」任何造成她困擾的事物都沒有存在的必要,沐東軒隱藏的狼性悄悄顯露。

  嗜血而狠厲的狼性。

  杜朵朵看了他一眼,倏地撇開臉,「不必。」

  「朵朵,你是顧忌我嗎?」看來他沒猜錯,那是和他有關的某人,那人或許觸動她內心深處最不願勾起的傷痛。

  「哼!誰顧忌你了,我這麼大的人還會被人拆了吃掉嗎?」她不會向任何人尋求幫助,那是她的驕傲,她相信她能應付,無須低頭求人。

  童年的遭遇會影響人的一生,這已得到印證。

  杜朵朵的幼時記憶是美好的,除了沐家那一窩讓人不好過的土狼,她可以說是在快樂的環境中長大,無拘無束地朝她的夢想前進,她要和她父親一樣當個人人敬仰的好警察。

  可是在她的家失去支柱後,人情冷暖一一浮現了,也讓她深深體會到非常殘酷的現實。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沐家逼她們搬家只是一個開端,親友的冷漠對待才是寒透人心的打擊,幾乎擊垮她一向抱持人性本善的信念。

  為了求個棲身之所,她們四處向人詢問可否暫住,堂叔、堂嬸、親戚朋友都問過,但是得到的回答一律是不方便、沒空屋,他們自己都快過不下去還接濟什麼打秋風的窮親戚。

  其實她們有錢,是她父親的賠償金,因為那是用父親的命換來的,所以她們不想用掉,想要假裝他還活著,只是出公差到外地,為了逮捕槍擊要犯,一時半刻回不來。

  但是現實迫使她們面對破碎家庭的真相,父親死了,家也沒了,她們得離開熟悉的居住地,重新開啟新的生活,一家人一起重建新家園。

  從無到有,從困境到逆境,杜朵朵嘗過了難以入口的辛、酸、苦、辣,長大後她雖有自信亮眼的外表,可心裡還是目睹母親上門求助卻被拒於門外的孩子,她暗暗發誓絕不要像母親那般卑微的看人臉色。

  她要變得更強,強大到無人可撼動,以無比堅韌的雙臂守護每一個她所愛的人,她們的眼淚不能是酸澀的,只能是歡喜的淚光。

  看她倔強的神色,沐東軒心疼地擁她入懷,杜朵朵微微掙扎了一下,在他不肯放手的強悍中漸漸平靜下來。「記得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永遠都在,你不是一個人。」

  沒人可以讓她受委屈,她是他的北極星。

  有她在才能指引家的方向。

  「不要隨便下承諾,我父親也說過他永遠都在,他會陪著我長大,看我披上純白的婚紗走入禮堂,可是……他不在了。」杜朵朵猛地鼻酸,抿唇不肯抬頭,將臉貼在他胸膛,聆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愛哭鬼杜朵朵。」他笑著擰她耳朵。

  「討厭鬼沐東軒。」都思親難過了,他還欺負她,真討厭,超級超級討厭的討厭鬼,討厭他有最溫暖的懷抱。

  討厭他讓她有那麼一點點心動,討厭感覺有他真好。

  他低笑,吻她發旋。「不氣了,心平氣和了?」

  「我當然……咦!好像氣順了,不會想啃某人的骨頭。」她明明憋了一肚子氣呀!怎麼全沒了。

  因為沐東嶽的自大宣言,杜朵朵被幾個八卦女追問了一下午,她越想越氣,憋著、忍著、強撐著,那口氣擠壓著她的胸口令她不能喘氣,她恨恨的想著自己為什麼還要受沐家人的氣?

  那時手機就在手邊,她不假思索的按下快速鍵,把發不出的火氣一古腦全倒給另一個沐家人。

  當看到沐東軒的身影出現時,她澎湃的怒火中夾雜著一絲不可言喻的喜悅,騙不了自己,她的確感受到被在意的歡愉,他是為了她而來,不是別人。

  「我讓你啃,全身上下任你挑。」沐東軒刻意地挑明,他願當無私的烈士,奉獻犧牲。

  「暗示」得這麼清楚,杜朵朵羞惱的捉起他手臂,當真牙齒一咬,一道明顯的牙印出現在手臂上。「不要以為每一個女人都會被你迷人的男性魅力引誘,我的牙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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