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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寄秋    


  「什麼住外頭,我住自個兒孫子的房子哪裡不對了,難道只有你們才是孝子賢孫能照顧我,二小子就會每天給我吃剩菜剩飯,照三餐踹我?」他待在這個家才會早晚被氣死。

  老人家一魯起來真叫人難以消受,他就是個不講理的,講什麼都是空談,霸道慣了的人是不會理會別人說了什麼。

  「爸,你……」父親要真搬出老宅,他這做兒子的可要無地自容了,人家背地裡還不笑話他兩句。

  大老婆和次子搬出去時,外面的人傳得可難聽了,說他被狐狸精迷昏頭,毫無氣質的俗艷小老婆根本比不上大老婆的雍容華貴,他居然眼睛瞎了趕走大老婆和兒子,討好一無是處的母豬。

  劉菊芳曾經也是苗條纖細的美女,只是生了孩子後略微發福,大腿、手臂、腰腹多了些肉,不能算胖,頂多是豐腴,只是她偏愛緊身衣,肉肉的身材便無所遁形,顯得特別臃腫。

  以瘦為美的審美觀,劉菊芳的確不合格,尤其和弱不禁風、骨感柔弱的關月荷一比,她就像風凰身邊的一頭豬。

  聽多了外界評語的沐偏年雖有不快,可是他也阻止不了眾說紛耘,畢竟有一部分是事實,妻子的嬌美秀麗是言行粗鄙的劉菊芳所不能及的,劉菊芳雖美卻顯得庸俗。

  原來是妻子以養病為由搬出紛亂不堪的家中,兒子一同去照顧左右,卻被傳成他攆妻逐子,若是老父再搬去與之同住,那他真落實了不孝之名,解釋再多也扭轉不「別人的既定印象,只會當成狡辯。

  「祖父想住哪裡是他的意願,何必非要他留在家裡,換個環境也好,起碼他自己樂意。」勉強肯定鬧得更僵,老頭子向來強硬,不會容許他人對他說出的話有太多意見。

  「東嶽。」

  「兒子呀!你說什麼傻話,爺爺人糊塗了當不得真,你怎麼跟著起哄。」白養他了,不幫著勸還跟著攪和。

  察覺到來自父母斥責和怨怪的視線,神色冷漠的沐東嶽動也不動,不看任何人的滑動手機螢幕,線上下達指令和各大廠商溝通,安排接下來的行程表並讓四名秘書全日待命。

  沐家以造船廠起家,而後研發各類的高科技零件,輪船、貨運、飛機,甚至是軍用裝備無一不使用丰神集團的產品,是國際間知名的企業。

  近年來還朝飯店、百貨業進軍,沐東嶽負責的便是飯店業,他網羅全球知名廚師進駐,開發新菜色,訓練專業服務人才,打造出美輪美奐的度假式飯店,吸引觀光客的到來。

  「住哪兒不都一樣,二弟是祖父最看重的孫子,祖父想和他住是意料中的事,你們攔著他只不過是面子過不去罷了,二弟還不致於虧待祖父。」沐東軒是只笑面虎,他從不輕易展現真實的目的。

  誰說兄弟就一定得相爭,為了一點家產拚得你死我活,沐東嶽對同父異母的弟弟並無廝殺到底的惡意,只認為這是良性競爭,而他無意退讓也不會輸,他自信能贏得過沐東軒。

  「這話說得有問題,什麼叫最看重的孫子,所有的孫子我一律一視同仁,沒有厚薄之分,誰有本事就往上擠,我給了你們一樣的機會,就看誰把握得住。」哼!

  真當他老了嗎?聽不出他話中的暗示,要他公平以待,不偏頗。

  從小就有心機的長孫確實有點能耐,能審時度勢,做出一番好成績,可惜心胸狹小不願彎下腰,看看底下階層的努力,心志高但眼界窄,只看得見自己的驕傲。

  沐奚世看透了大孫子的傲慢本質,不屑學習他所輕視的事物,唯我獨尊的想法凌駕在他的才能上。

  「我不過隨口說說罷了,祖父不必放在心上。」他能說對老二不偏心嗎?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沐東嶽不是不服氣,而是祖父對大房母子的偏袒有目共睹,他只是不太痛快。

  「你的不必放在心上其實是拐著彎諷刺我惺惺作態,明明比較喜歡老二還故作心中無私的樣子,你很不以為然,認為你說得再多我也不會放在心上是吧!」沐奚世犀利的說。

  「我不反駁,祖父說得是。」他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回應祖父,祖父從來就不是好應付的。

  他的不強辯令沐奚世激賞,這孩子若是少了幾分狂傲會令人更滿意,不過一旁的劉菊芳可就急了,什麼人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老頭子,兒子不爭,她可以替他爭,她的後半輩子只能指望他了。

  「老爺子也別盡拿東嶽做文章了,幾個孫子當中他最孝順你了,你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從沒違背過半句,你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不要被那一肚子壞水的給糊弄了……」

  「阿芳,少說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媽,別說了。」多說多錯。

  丈夫和兒子同時一喝,頓感委屈的劉菊芳氣惱在心,她說盡好話還不是為他們父子著想,不想沐家的財產被大房母子奪走,她一番苦心縣為誰辛苦為誰忙呀!還得不到回報。

  什麼母子連心,什麼一夜夫妻百日恩,一個個都看不見她的用心,只換來他們的埋怨,當她無事生非。

  「爺爺,你好了嗎?東西都搬上車了,就等你一人。」走進大廳,沐東軒沉聲開口,面容平靜地朝其他人頌首。有禮但不熱絡,疏離卻不讓人感到一絲不快,父子間隔了一條河,遠遠相望而不靠近。

  「差不多了,沒人嘮嘮叨叨的講個不完我早就出門了。」不過換個地方住住有那麼依依不捨嗎?

  他瞟向神色微僵的劉菊芳,意有所指。

  黑眸一閃,沐東軒瞭然於心。「趁著天色還未轉涼先走了吧!不然一會兒起風了對你的心臟不好。」

  「好,走了走了,再留下來聽人哭嚎,我不死也剩下半條命,多嚎兩聲就可以哭喪了。」還不讓他清靜清靜,存心要他的老命,沒安好心。

  「爸,住得好好的幹麼走,誰會比我們更盡心盡力照顧你……」劉菊芳顧不得尷尬,訕笑地上前再次挽留。

  「那你就別再上街購物了,留在家裡照顧我,我的飲食和用藥全交給你一手打理。」沐奚世冷眼嘲笑。

  「呃!這……」她笑不出來,面色發紫。

  「做不到就別說,真讓人看不起,你最大的本事就是製造笑話,讓你的丈夫和兒子在外面抬不起頭見人。」

  他這話說得很重,可說是責備了,讓沐偏年、沐東嶽、劉菊芳都有種被甩了一巴掌似的難堪,尤其是沐偏年,劉菊芳近年在外的所做所為的確讓他羞於承認那是他的女人。

  他們的羞忿無損沐老先生的好心情,他一路哼著黃梅調往新住所而去。

  可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心,這兩人大門不走偏要走後門,祖孫倆一下車正好碰到剛要到醫院值班的杜朵朵,三人視線一對上,她先是一怔,接著是難以置信的狂吼聲——

  「你這個臭老頭怎麼在這裡,你不會也要搬來住吧!」

  第7章(1)

  「咦!我有沒有看錯,那個是杜家的小女兒吧!」

  「沒錯,又凶又恰的朝天椒,我兒子多看她一眼就被她打黑了一隻眼,被人笑了好幾天。」長得漂亮了不起呀!看看又不會少塊肉,說話的人隱瞞了兒子還吹兩聲口哨說她很好上的事。

  「那她身邊怎麼會有男人,我會不會大白天見鬼了?」廟裡求來的護身符要趕緊戴上,別被髒東西纏上。

  「什麼鬼,是客兄啦!你看她裙子穿得那麼短,又是露胸露屁股,肯定兼差在賺。」胖大嬸不遺餘力地壞人名聲,因為兒子被揍很不甘心,背地裡說說壞話也舒服。

  「哎呀!你在胡說什麼,人家是醫生耶!聽說賺很多。」有聽過醫生缺錢嗎?個個賺得荷包滿滿。

  「聽說不准啦!也有沒病人的醫生,一個女孩子穿成這樣又長得妖妖嬈嬈,八成是旁邊幫人拿尿桶的。」穿上白袍就一定是醫生嗎?神經病院的病人也穿白色的呀!

  「嘖!缺德喔!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杜醫生明明是人美心善的好醫生,就你這張墨魚嘴盡吐黑,我不和你多聊了,省得人家以為我和你一樣沒良心,我的煎餃和湯包來了……」

  快走快走,杜家的小女兒脾氣很不好,要是讓她聽見她們在背後譭謗她,待會就真的走不了。

  「張太太,張太太……什麼嘛!走得真快……」嗯!水果煎餅真好吃,薄薄的一層蘋果酥軟香甜。

  暖暖早餐店的桌子此刻都坐滿了人,還有人站著排隊,其中一張桌子坐著臭著臉的杜朵朵,以及……不請自來的沐東軒,兩人默默相對,頗有情侶的味道。

  其實過了早上九點以後,客人不像顛峰期那麼多,座位通常坐不滿,只有三三兩兩的家庭主婦和晚起的頂客族陸陸續續出現,點上一份遲來的早餐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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