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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馥梅 華原城的大街上,人潮洶湧,熱鬧極了。 一個生意清淡的字畫攤,攤位的主人正專注揮毫,在一幅山水畫上落下提詞。一旁,他的妻子坐在凳子上,抱著他們的女兒與他相伴。 隔著街道,字畫攤的對面,一名男子與一名年約十歲的男孩並立,兩人的視線都停在字畫攤上。 「蓮真,可瞧清楚那女娃兒了?」男子問男孩。 「是。」男孩恭謹的應道。那女娃兒看起來大約兩、三歲,活潑極了,坐在娘親的腿上,一雙小腳踢蹬著,小手揮舞,似是學著爹爹的動作,在空氣中揮灑出無形的畫作,還不時地發出咯咯的笑聲。 「可知道師叔為何要你瞧清楚?」 「請師叔明示。」 「因為那女娃兒,就是你未來的媳婦兒。」 男孩微怔,旋即搖頭。「師叔,師父說蓮真命中並無姻緣。」 「呆蓮真,鐵口直斷是師叔的專才,你師父只是個半吊子。」 微微蹙起好看的眉,男孩一會兒才道:「我相信師父。」 「要不,咱們打個賭。」男子抬手以食指撫著鼻側狀似思考,藉以掩住嘴角那抹狡獪的笑容。「把你的金鎖片給我。」 「師叔要蓮真的金鎖片何用?」男孩蹙眉問,但仍聽話地抬手將掛在頸子的紅繩從頭上拿起,紅繩尾端結著一塊金鎖片,上頭刻著「長命富貴」的字樣,背面則刻著一個「意」字。 「當信物。」男子眼底閃動著狡猾的笑意。「既然相信你師父那半吊子說你命中無姻緣,就算那麼我把這塊金鎖片送給那小女娃兒當訂親信物,應該也沒關係才對,反正你命中無姻緣嘛,到時候一定會有「不可抗力之事」讓這個婚約失效的,是吧?」 男孩眉頭蹙得更緊,怎麼聽都覺得不太對,可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以至於小手緊捏著金鎖片的紅繩,沒有鬆開。 「怎麼?」男子拿著金鎖片卻沒有硬扯過來,挑眉淺淺地一笑。「你怕輸?怕印證你師父遠遠不及師叔厲害,自己拜錯了師父,對吧?」 男孩聞言皺眉,乾脆的鬆了手。「賭注是什麼?」 男子掩下得逞的笑意道:「一個條件。輸的人承諾贏的人一個條件,在無愧天地以及能力範圍之內。」 「成!」男孩傲然的說。 男子一笑,拿著金鎖片走向字畫攤。 男孩則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 字畫攤的主人一見到師叔,便熱絡的上前招呼,兩人似乎相談甚歡,對方還招來妻女介紹給師叔認識。之後,師叔拿出金鎖片,並伸指指向他,對方跟著朝他望了過來,隔著距離,他仍能看見那人原本溫和的眼神變得精銳,審視著他,像在評估什麼。 他依舊靜靜的站著,任由那人審視他,同時也沉穩無畏、筆直地迎視對方的眼神,好一會兒後,他看見那人重新露出笑容,眼神移開,再次變回溫和的模樣,接過師叔手上那塊金鎖片。 師叔又看著那個小女娃兒好一會兒,自袖中拿了一個錦囊交給女娃兒的父親,然後和對方交頭接耳了一番。 之後,那人似是思考著什麼,回頭與妻子低聲交談。半晌後,夫妻倆似是達成了共識,那人彎身從一個盒子裡拿出一幅裱了框、約巴掌大的袖珍圖交給師叔。 師叔笑著接過,拿著那幅袖珍圖返回他這裡,一手拍著他的肩呵呵笑著,一手將袖珍圖遞給他。「來,這是你的訂親信物。」 男孩無可無不可的接過,圖上畫的就是那個女娃兒。 畫像非常的精緻、栩栩如生,有別於現今慣常的畫法,女娃兒圓滾滾又烏亮的雙眼像是最上等的黑玉,紅菱小唇粉嫩柔亮,笑得非常開心。最醒目的是她額上靠眉心的地方,有一個殷紅的蝴蝶形狀印記,因為她今天額前有著瀏海,正好遮掩住眉心,所以他不知道這是真的胎記,還是畫畫的時候畫上去的。 「師叔,這是真的嗎?」他好奇的指著那蝴蝶形狀的印記問。 「嗯,是胎記。」男子點頭。 男孩抿了抿唇,將巴掌大的袖珍圖收起。 回去之後,他隨手將畫塞進某個箱底,沒多久便將這個賭局拋諸腦後。 第1章(1) 靜坐於馬車裡閉目養神的軒轅意,猛地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他……睡著了? 抬手按了按額際,捏了捏鼻樑,向來平靜無波的俊朗面容,此刻難得浮現一絲惱意。 他不僅睡著了,還夢見了往事! 十五年來,他僅在第一個月會偶爾想起與師叔的那場賭局,之後,便不曾再記起,因為他要學、要做的事太多了,相較之下,那個賭局對他來說顯得無足輕重。 現在一想起來,他只覺得師叔當初根本是在拐騙小孩,若是晚個五年……不,三年就夠,晚三年他就根本不可能中了師叔的激將法,和師叔做那種無謂之爭。 畢竟,師父與師叔所學不同,本來就不能相提並論,師父專精醫、毒,師叔則擅長卜算、陣法,兩人當初搶著收他為徒,只不過師叔猜拳猜輸了,他便成為師父的徒弟。 然而,雖然兩人名義上一個是師父,一個是師叔,可實際上都是他的師父,也都將畢生所學傳授給他。他會突然憶起十五年前的往事,也絕對有其緣由,莫非是因為今年大年初一,師叔捎回的信中那句謎樣的話? 五年前,師父和師叔覺得他們已經沒什麼可以教給他了,便趕他下山,兩人相偕雲遊四海去。這幾年來,他只會在每年的大年初一和中秋收到師父捎來的信,內容通常都是「平安」或「勿念」這樣簡單的訊息,讓他這個徒弟知道他們還活著。 今年的大年初一也不例外,不過奇怪的是,師叔竟破天荒地也給了他另一紙信息,信中卻只有簡單的四個字——「春風得意」。 謎樣的詞句讓他參詳了許久,依然不知師叔之意,於是暫時擱置一旁。如今想來,師叔那封信難不成和這場賭局有關?可……到底會有何關聯? 頭一次,他為「能卜不自卜」這天道規則感到些許惱火。 突然,馬車緊急停了下來,馬兒嘶鳴,抬腿踢踏,馬車亦傳來一陣劇烈晃動,前方駕車的言丹輕聲安撫著馬兒。 「公子,您沒事吧?」待馬兒安靜下來,他立即回頭問車廂裡的主子。 「沒事。」軒轅意問:「發生何事了?」 「回公子,有個人突然衝了出來,現在倒臥在路中。」言丹趕緊回話,神情戒備的盯住那個臥倒在路中的人。公子身份貴重,可不能有些許閃失。 「可撞著了?」他又問。 「言丹確定沒撞著他,可能有詐。」 軒轅意斂眉不語。言丹並非推卸責任之人,既然他說沒撞著,就肯定沒撞著,那麼那個人為何倒下?難道真有詐? 起身打開車門,迎面吹拂而來的冷冽空氣讓他口鼻間吐出一串白霧。他踏下馬車,走到前頭,看見了倒臥在路中央的瘦小身子。 看著從路旁延伸至路中央滴落的血跡,他隨即眉頭一顰。這人分明是受傷了!見狀,他立即舉步上前,想察看狀況。 「公子,小心有詐,還是讓言丹來就行了。」言丹趕緊將韁繩綁在馬車上,跳下馬車趕了上去。 「你照顧好馬匹就成了。」軒轅意抬手制止他。 趨前在那人身旁蹲下來,他心裡已知對方受了傷,所以伸手將人翻轉過來時,他小心地放輕了力道。 可一待將人轉過來,一柄小刀就突然朝他刺來,幸好他功夫不弱,馬上不疾不徐地拍開小刀。 那人見一擊不中,快速的一個翻身蹲跪在地上,再次出手。 他伸手抓住對方細弱的手腕,稍一使力,那小刀便匡啷一聲掉在地上,眼前這位少年一臉慘白,但那雙黑亮如玉的眸子卻依然閃著堅韌不服輸的光芒。 「公子!」言丹趨向前來,就要對這小鬼出手。 「無妨。」軒轅意抬起另一手,再度制止。 江芷涵蹲跪在地上,手腕受制掙脫不開,想抬腳踢人也動彈不得。明明這人只是抓住她的手腕,也沒見他使力,怎麼她卻絲毫無法動彈,這就是所謂的「武林高手」了? 與此人相比,之前那兩個追殺她的歹徒,功夫也只能算是三腳貓,竟讓突然來到這世界的她拖著受傷的身子,還能逃脫他們的攻擊。 說起來,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倒霉,別人「穿越」不都是在床上醒來,身邊還有忠心丫鬟守著,再不濟事,最多也只是落魄了些,可是她呢?居然一醒來就被人追殺 穿越這檔子事雖然小說看多了,她偶爾也會幻想一下,可當真遇上了,說她不震驚、不錯愕,那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她卻連一秒鐘來讓她表現一下震驚錯愕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像其它穿越人士一樣,還有時間可以緬懷一下現代的人事物。 因為,當她一醒過來,就先被身體的劇痛給痛得差點又死去,緊接著迎面一柄大刀砍了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