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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黃千千 這裡是屬於她的私密基地,最近幾年,只要心情不好,她就會窩坐在這裡。 第一次,是因為摯愛的父親去世;後來的每一次,都是跟白品謙有關。每當她知道白品謙交了女朋友時,總會坐在這裡哀悼自己那愚蠢的暗戀。 沒想到這一次還是為了白品謙,只不過她的心情卻格外輕鬆,好像長跑了許久之後,突然到達終點,她全身感到嚴重虛脫,卻也有著莫名的興奮。 一口冰涼啤酒加上一口辛辣高粱,天色昏暗,大地沉睡,只有唧唧蟬鳴聲,偶爾幾隻螢火蟲在她眼前閃爍著光芒。 「再見了!我的愛人!」她高聲叫著、笑著,她要徹底切斷跟白品謙的感情,重新迎接她的人生。「原來,談戀愛就是這麼回事,果真還是想像的比較美。」 酒一口一口的喝,她是在紀念逝去的戀情,也是在慶祝自己的重生;從此之後,她的人生由她自己主宰,她再也不要被白品謙左右。 神智迷茫之中,她喝光了一罐啤酒、半瓶高粱,一陣天旋地轉,她想要抓住一旁的樹枝,還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前,她就這麼傾斜跌了下去!她連叫都還來不及叫,身體就倒進一具寬厚的胸膛裡。 白豐強仰頭看著樹上那個正大口喝酒的女人,本想要上去阻止她狂飲,沒想到他眼睛才這麼一眨,本來坐得好好的她,突然就這麼從樹上掉了下來。 他連忙張開手臂抱住她,但是那個墜勢讓他胸口像是被大石給撞擊,讓他狼狽地仰跌在地。 「哇!」藍慧文後知後覺的叫了一聲。 白豐強也很想叫,卻只能咬牙忍下屁股開花的痛。 她張開迷濛大眼,眼前是張皺著眉的俊臉。「臭小強?」 他痛到說不出話來,只能吸氣再吸氣。 「你幹什麼抱著我?」她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仰頭看了看天空。 「我怎麼會掉下來?」 他將她緊緊護在懷裡,沒讓她受到半點傷,而他自己,恐怕下半身就要癱瘓了。「你喝醉了。」 「我才沒有醉。」她一口否認。「你不是跟唐姿辰在一起嗎?」 「她回去了。」 她側轉身,雙手環抱上他肩膀,眉眼有些輕佻。「你怎麼捨得讓她回去?」 「她只是朋友。」 「哦。」然後,她突然大叫:「我跟品謙分手了!」像是要渲洩什麼一般,這一聲叫得特別大聲。 「我知道。」他的耳膜震動著,唇角揚高。 「我很開心……」她呵呵笑了起來。「真的!我好開心。不做品謙的女朋友,沒想到會這麼輕鬆。」 看來這個女人發酒瘋了。「真的開心嗎?那你幹什麼來喝悶酒?」 她搖頭,鼻子幾乎要貼上他的鼻子,將一嘴的酒氣全吐到他臉上。「不是喝悶酒,是我心情好,來慶祝的。」 他壓根不相信!哪有人把酒混著喝的,果然是她會做的事。「既然這樣,那我陪你喝。」 「好呀,一起喝。」她左右看了看,一臉迷惑。「我的酒呢?」 「我們去買酒,但是你得先起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坐在他身上的女人快起來,她再這麼用力磨蹭他的身體,他恐怕會就此斷了男性的威風。 她瞇著眼,唇角揚著笑意。「好。」雙手搭在他的肩,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右手比著大樹。「奇怪,我從樹上掉下來,為什麼一點都不痛?難道我真的成了猴子了?」 他無奈地看著她。痛的可是他,她當然不痛。「我們回家吧。」他勉強站了起來,摟住她的纖腰,以防她再次親吻地面。 「我不要回家!我媽媽好囉嗦,我耳朵好痛。」她想要推開他的攙扶,無奈已經喝到茫的她,根本連站都站不穩;掙扎了幾下之後,又被他給抓回懷裡。 「那回我家去。」 「我不要,我不要再看到品謙了。」她看著白豐強,笑中有點苦澀。 「品謙不在家,他去南部出差了。」 「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白豐強扶著她的腰,緩緩往家的方向前進。 「你是沒有騙過我,可是你老是沒大沒小的凶我。你今天怪怪的,怎麼講話這麼溫柔?」她將全身的重量都掛在他身上。 幸好從小在她的摧殘下,他一天比一天強壯,因為他絕對不允許自己比她瘦弱,雖然重重跌了一跤,他還是有辦法制伏這個躁動的女人。 「走吧。」白豐強當然懂她的心思。這個年紀比他大一些的女人,處理起事情卻是幼稚得可以,不是躲就是逃,根本沒有其它招數。 「等等……」她停下腳步。「唐姿辰呢?」她再一次問起。 「她回家去了。」他極有耐心的再告訴她一次。 「她好漂亮,又有氣質。」 「嗯。」他應了聲。 「你跟她又在一起了嗎?」 「沒有。」他懷疑這女人是裝醉,要不怎能問出這麼條理分明的話? 「那很好。」 至於好什麼,他沒有多問,她也沒有接續這個話題。 他將她帶回他家,在她沒有反對下,將她帶進了他的房間,讓她躺靠在床上,再替她泡了一杯熱茶。 「我不要喝!」她要著脾氣,背靠著床頭。 「那你睡一下,我去睡我哥的房間,順便跟藍姨講一聲。」說著,白豐強就要往外走。 「都是你,白豐強,你好可惡!」她瞪著他,眼裡有著明顯的幽怨。 一聽到她的叫嚷,他回過身,又走回她眼前。「我哪裡可惡了?」 她從床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他。「你根本像背後靈,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對於她的指控,白豐強感到莫名其妙,不過看見她那張迷濛的醉臉,又讓他覺得好笑。 「我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他雙手攬著她的腰,極有耐性地哄著發酒瘋的她,怕她一不小心就跌個四腳朝天。 「你有!那不然……,為什麼我每次跟品謙在一起,你無時無刻都會冒出來,這不叫背後靈要叫什麼?」 「是這樣嗎?」他咀嚼著她的話,有點懂了她那沒頭沒尾的話。 「當然!明明只有一夜呀,為什麼你硬要糾纏著我?為什麼我偏偏忘不掉?分了也好,這樣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她醉了,話變多了,深埋在心底的心事,在這當下排山倒海而出。 「文子。」他輕輕喊著她的名,將她輕輕摟入懷裡。明明只有一夜呀,為什麼我也偏偏忘不了?他在心裡重複著她的話,沒讓她聽見自己跟她相同的心聲。 她沒有拒絕他的擁抱,臉枕在他胸口,有著連自己也不懂的舒適。「小強,為什麼我跟你在一起時會感到很舒服?為什麼跟品謙在一起時,卻感覺到壓力很大?」 為什麼跟你在一起時我也感到很舒服?為什麼跟姿辰在一起時,我也是感覺到壓力很大?對於她的醉言醉語,他一再的在心裡反問著自己。 一直以為她是恨他的,恨他曾經跟她發生關係,畢竟兩人從小就不合,可是此時此刻,他不確定了。 她有沒有可能是喜歡他的? 那一夜,他因為失戀,她義無反顧的陪伴著他;這一夜,換成她失戀,他也該義不容辭的陪在她身邊。 人生不就是這樣?以為按照自己既定的軌道在行走,沒想到中途卻出現了岔路,軌道莫名轉變,走上了另一條想都沒想過的路。 以為該跟某人配成對,但誰都沒有料到,到最後,尋尋覓覓了許久,原來眼前人才是最終的身邊人。 *** 痛呀! 頭痛、身體痛、四肢酸痛,連下半身都…… 藍慧文擰著眉,四肢掙扎著,發現自己像是被銅牆鐵壁給禁錮了般,連動都動不了,她這才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 天光從右側的窗戶透洩進來,一道朦朧的光影,讓她稍稍看清這個房間的擺設。 天呀!這不是她的房間,光看天花板上那一扇吊燈,她就知道這是誰的房間。 背後的高熱體溫、耳後輕拂的氣息,正說明了兩件事—— 第一,她正窩睡在白豐強懷裡;第二,她赤身裸體,身上沒有穿任何衣服。 這代表著什麼?為什麼她會睡死在臭小強房間裡? 其實昨晚她還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片片段段的記憶仍殘存著她又和他歡愛的事實。 怎麼她一暍起酒來,就會做出這麼不理智的事來? 在大大小小的慶祝場合裡,她常常展現豪邁的個性,酒是一杯一杯的喝;她的酒量一向不差,酒品也是有目共睹的好,她不會讓自己喝醉,一旦有了三分醉意,她就會停止。 所以,她從來沒有讓自己喝醉過,更別說做出糊里糊塗的事來。 可是,怎麼一遇到白豐強,她就全然破了功?是因為她太過於放心?還是有意放縱自己? 當白豐強將她摟入懷裡時,她所有的情緒似乎得到了發洩,她大叫、大吼,最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