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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頁 寧馨 一家人尷尬的互相見了禮,連老爺子難得沒有喝斥擅自走出佛堂的兒媳,連大夫人就自覺有了底氣,張羅著要丫鬟婆子趕緊擺酒席。 豐盛的酒菜很快就擺了上來,多少年來,眾人第一次湊在一處,連老爺子心頭感慨萬千,當先舉杯說道:「即便軒哥兒認祖歸宗了,以後連家的大門也照舊為你敞開。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不必客套!」 連老爺也是湊趣,乾笑道:「瞧爹這話說的,軒哥兒在咱家養了快二十年,怎麼可能生分?」 「就是,我們連家錦衣玉食的把他養大,要是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別人不說我們連家狠心,怕是還要罵他忘恩負義呢。」連大少爺到底壓不住心裡的不甘,酸溜溜嘀咕了一句,惹得連大夫人趕緊伸手扯他的袖子。 聽到這話,連老爺子瞬間變了臉色,喝斥道:「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分兒!」 王興祖不願老爺子氣惱,開口勸道:「老爺子,這酒味嗅著香醇,咱們趕緊乾一杯吧,讓孫兒也解解饞。」 這話哄得連老爺子又笑開了臉,應道:「喝吧,這是我藏了二十年的陳釀。」說罷,連老爺子一抬手,當先喝乾了杯中酒,眾人不管神色如何,也是緊隨其後。 王興祖替老爺子挾了一筷子青菜,還要再說話的時候卻被連大夫人搶了先。 「老爺子,軒哥兒如今也快二十歲了,皇上又賞了爵位府邸,他一個人忙碌這些瑣事到底單薄了些。我娘家有個侄女生得貌美端莊,難得的是極擅管家,不如您老出面提親,給軒哥兒把這親事定下來。早些娶個媳婦,軒哥兒也輕省……」 連大夫人越說越是入戲,剛要捏了帕子再演一演慈母角色,王興祖卻是實在忍耐不下去了。 他放下酒杯,直接掀起長袍跪倒在地,沉聲道:「祖父,即便我如今認祖歸宗,但不管何時何地,您都是我最尊敬的長輩。我這一輩,甚至以後王家的子孫後代都會感念您的恩德。但……其餘之人,恕孫兒不孝,實在無法忍受。明日孫兒就要回甘沛去了,祖父若是在皇都住的悶了,就派人送封信,孫兒必快馬相迎,奉養您終老。」說罷,他重重磕了三個頭,起身時又從懷裡掏出厚厚一迭銀票放在桌子上。 再抬眼望向連老爺一家三口的時候,他眼睛裡卻沒有半點溫度,冷聲說道:「如同你們所說,雖然二十年來,我沒有從你們那裡得到半點親情,但連家終究供養我長大。這是四萬兩銀票,算是償還連家的養育之恩。從此以後,我同你們再沒任何關係。別說我的親事,即便傷了我身邊的一條狗,我也不會同你們善罷甘休,你們最好記清楚了!」話說完,他朝連老爺子行禮後便轉身離去。 「你……」 「老爺子,你快聽聽這野種說的話!忘恩負義的畜生,我們連家白養了他這麼多年!」 「就是,我還擔了刻薄的名聲,到頭來替人家養了野種。如今明明是為了他好,想著再給他娶門好親事,他反倒——」 「都給我閉嘴!」連老爺子重重一拍桌子,驚得兒子、兒媳還有大孫子都縮了脖子。他臉色鐵青的想要再訓斥,開口之時卻倍覺無力。即便他有擎天之力,也不能讓狗改了吃屎的天性…… 「罷了,你們好自為之吧。以後軒哥兒再也不是連家人,你們若敢惹到他,不論他如何處置,我就先把誰攆出連家大門!」說罷,連老爺子起身就走了出去,遠遠望著消失在迴廊盡頭的挺拔身影,他只能常常歎氣。 武伯不知何時湊了過來,低聲勸慰著,「老太爺回去歇歇吧,有些事許是過些年就好了。」 連老爺子點點頭,抬步往書房走去,但走沒幾步卻是停下吩咐道:「有空閒的時候,把我那些舊物收拾一下,若是安哥兒的媳婦生了男丁,就抱著他隨我回甘沛去。連家兩代已是廢了,這第三代,我一定要親自教養!」 武伯想起以後要常住甘沛,也是歡喜連老爺子這般決定,於是笑咪咪應下了。 而此時在連家別院裡,楊誠正帶著謝暉拾掇行李裝箱子,見得王興祖臉色陰暗的進來,他半句未曾詢問連家之事,反倒笑道:「再不回來,我都要讓人去喊你了!臨來之前,小妹嚷著要幾匹上好的棉布給家裡孩子做衣衫呢,我這裡忙不過來,你趕緊出去尋一尋吧!」 聽到這話,王興祖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應道:「師兄怎麼不早說,我這就去找找,不只要買棉布,有好綢緞也要多備幾箱子。還有先前訂做的那幾套首飾頭面也該取回來了!」 不等話說完,他已是急匆匆的跑出門去了,方才心裡那點惆悵感慨早就扔到腦後。 這世上再沒有比預備聘禮,風光娶媳婦更重要的事了! 謝暉正抱了幾本書要放進箱子,這會忍不住指了箱子底問道:「少爺,小姐要的棉布不是已經買好了嗎?」 楊誠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應道:「好布料,自然要多買幾匹。」 謝暉眨了眨眼睛,實在不明白少爺打什麼機鋒,但想起回家就能見到兩個姊姊了,他又樂得繼續忙去了。 第二日一早,皇都北門外,人來人往的城門口夾雜了那麼一支不大不小的車隊。連老爺子借口昨晚喝多了幾杯酒,只使了武伯來送。 王興祖自然不會誤會連老爺子怨怪他,仔細囑咐武伯一定要常勸著老爺子少喝酒,若是早些離開朝堂,搬去甘沛長住就更好了。 武伯一一應下,末了又拉著兒子連強到一旁說些體己話。 如今王興祖徹底脫離了連家,連強等人的家眷早就在三日前隨著那位巡風使和兩位農司筆吏的車隊,一同先行去甘沛了,連東成為慶安伯府的大管家,也被分了出去。 連老爺子多年前就為小孫子籌謀好的班底,通通派上了用場,無論是在皇都開府,還是在甘沛扎根,都有得力人手幫扶,別說王興祖心裡感激,就是楊誠聽說之後都是敬佩不已。 這會,兩人正同已經榮升的唐令喝酒餞行。先前他們在西域之行就是患難之交,又同路來皇都,三人相處極為親厚,這會要分別了倒很是不捨,只能約定來年定然要再相聚。 很快,酒碗喝乾,車隊也該上路了,眾人揮手相送,留在馬車後面的是繁華皇都,而前方是貧瘠但安寧又溫暖的家鄉…… 他們走的悄然,等到皇都裡各自存心思的那些人得到消息後,都是驚訝不已,末了只能把所有謀算配飯嚥下肚子! 臘月裡的城池,向來都是一年中最熱鬧的月分。不管貧富,忙碌了一年的人們總會在這時候慷慨的打開荷包,給閨女買朵絨花,給兒子買斤花生糖,給媳婦扯塊衣料,給老娘來兩斤點心。 甘沛縣城的各條街路,這一日也是人頭攢動。有農人擔了家裡的雞鴨或者乾菜之類,守在路旁叫賣,也有小販揚著手裡的針頭線腦,變著法的吆喝,至於賣吃食的攤子就省力氣了,只要把湯鍋煮的咕嚕嚕直冒泡,那香味就會引來大群的饞貓。 正午,太陽反射著雪光,一隊車馬進了甘沛的城門,當先那輛車裡坐了一個年約三十的文官,還有兩個年老的筆吏,三人聽得外面熱鬧,忍不住挑開車簾張望,再開口同坐在門旁的護衛說話時就笑道:「世人都道甘沛貧瘠,如今看來倒也很是熱鬧。」 那護衛正是王興祖身邊的得力幫手連海,這次帶了眾多兄弟的家眷一同隨著三位朝官回來甘沛,一路上沒少打交道,倒也沒什麼拘束模樣,這會也笑著應道:「托皇上洪福,雖然連著連年玉米欠收,但麥子還不錯。以後,大人們再把蕃薯種出來,鄉親就更有福了。」 那巡風使姓丁,聞言想起後車裡那兩箱受到嚴密保護的蕃薯,眼裡的笑意倒是更深了。 他雖然掛著巡查民情官風的名頭,但實際上也擔著監督蕃薯種植的任務,若是蕃薯種成了,這功勞免不了有他一份。退一萬步說,就算種不成,同他也沒什麼關係,這種穩賺不賠的買賣,怎麼可能不歡喜? 他正是美滋滋的想著明年秋日如何風光回京,不想車隊卻突然被人攔了下來。 「青天大老爺留步,求您給老婆子作主啊!逆子楊山不孝,惡孫楊誠刻薄惡毒,枉讀聖賢書!拋祖棄宗,天理難容啊!」 「青天大老爺,小民狀告柳樹溝楊舉人之父強搶民女!可憐小民的妹子啊,在楊家做牛做馬,馬上就要被作踐死了,大老爺救命啊!」 原本熱鬧的街市,突然上演這樣請命喊冤的戲碼,詭異的靜了那麼一瞬,轉眼立刻炸開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