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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寧馨 楊誠整日讀書,偶爾回書院去拜見史先生,請教問題。連君軒自然是隨著師兄一起,但大多數就在楊家旁邊的新農莊裡轉悠。 先前尋的工匠早就趕來了,打地基建院子,挖池塘開果園,忙得也是不亦樂乎。 楊柳兒照舊每日安排一家人的衣食,少了姊姊幫襯,真是恨不得長出八隻手。不過忙碌也好,飯吃的多了,就是睡覺也香甜了。眼見她就同田里的麥苗一樣,又長了一截,褪去了少女的嬌憨,越發柔美,偶爾同連君軒偷偷牽手上山看孫叔,都會惹他偷親兩口。 這一日,太陽早早就升了起來,難得的好天氣讓楊柳兒翻了家裡的棉衣出來,想著拆洗乾淨收起來,正是犯愁一大盆子衣衫怎麼洗的時候,就見連君軒領了三個半大丫頭小子進來。 看她要準備洗衣服,連君軒心疼她的小手被冰涼的井水打濕了,趕緊拿帕子替她擦乾,這才說道:「這三個是姊弟,說是來咱家賣身做奴僕的,我聽著奇怪就領進來了。」 聽到這話,楊柳兒好奇的打量了三姊弟好幾眼,末了才道:「我倒是聽大哥說過,但這些時日都沒動靜啊。」 那三姊弟本還有些侷促的抓著自己衣角,聽到這話卻齊齊跪了下來,「求小姐開恩收下我們姊弟,我們都是好人家的兒女,不是壞人。我們一定好好做活,只求小姐賞口飯吃。」 見狀,楊柳兒趕緊扶他們起來,一不小心又犯了心軟的毛病,正好見關五在院外走動,就吩咐他趕車去縣城接大哥回來。畢竟這事是大哥在張羅,她即便瞧著這三姊弟不錯,但也不敢冒然往家裡收人。 那姊弟三個也是有眼色的,等著楊志趕回來的功夫,姊妹倆挽起袖子主動幫楊柳兒把衣服都洗了,那弟弟也找了掃帚,把院子掃的乾乾淨淨。 楊柳兒也沒攔著他們,只冷眼瞧著這三姊弟做活,看著都是有模有樣,心裡就更滿意了,因此楊志趕回來時,見到小妹正招呼那三姊弟喝茶、吃點心,也忍不住笑了。 楊志這幾日又跑了兩次牙行,沒想到真沒再碰到更合適的人,不想三姊弟自己尋到家裡來了,這倒是意外之喜了。 一方願賣,一方願買,之後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楊柳兒連同剛從外面回來的楊誠和楊山說了這事,一聽說三姊弟是喪父之後隨娘親投親不成,娘親又病故,花光了積蓄銀子為娘親安葬,這才淪落到自賣自身的地步,都很是同情,也喜歡這幾個孝順孩子,賣身的銀子就硬生生比市價高了兩成。 三姊弟在市井流浪了兩三個月,即便再單純的性子也磨練出一顆玲瓏心,這會瞧著楊家人確實和氣,賣身銀子又足夠贖回押在當鋪的娘親遺物,心裡更是感激了。當即磕頭認主,又跟著楊志去牙行簽賣身契、按手印,等天色將黑時才轉回柳樹溝。 再說這三姊弟姓謝,大姊叫春分,二姊叫冬雪,弟弟取名叫謝暉,只要一聽就知道當初為他們取名之人是讀過書的。 楊柳兒好奇探問,原來謝家老爹幼年時讀過三年書,後來家境貧寒才輟學,但教三個孩子識字卻是綽綽有餘。 楊誠一聽也很歡喜,畢竟省得教書僮認字,他又有空閒讀書了。 而楊柳兒也很是歡喜,盤算著盡快教春分、冬雪姊妹倆算帳撥算盤,只不過略有些遺憾,想著要是她們的名字不要比她這個主子更文雅就好了…… 第三十七章 苦命的鄭巧娘(1) 楊家大院裡添了三個丫鬟書僮的事,村人好奇之餘私下傳了幾句,過後見到謝家三姊弟的清秀模樣,做事勤快又懂禮,再聽說他們的身世,眾人都是忍不住跟著歎氣。 謝家三姊弟初始還有些膽顫心驚,因此行事小心翼翼,生怕惹惱了主子,但日子長了,姊弟幾個就發現主家真是難得的好人。 他們做奴僕的,只盼著不要被隨便打罵糟蹋就好,沒想到進了楊家就像掉進福坑。吃喝管飽,活計也不重,只要他們聽話勤快,別說打罵,就是高聲喝斥都沒有過。讓三人恨不得夜夜磕頭感謝死去的爹娘,若不是他們在天之靈保佑,他們怎麼會有這樣的好日子,感念之餘,做起活來也越發精心了。 春分行事穩重,針線活也好,楊家的洗刷縫補就都交給了她;冬雪對廚事比較有天分,楊柳兒只要偶爾示範或者指點幾句,她就做的有模有樣,讓楊柳兒又過上了清閒自在的日子。 日子一晃又過了一月,隔壁連家的新莊園,基本建的差不多了,楊柳兒帶著冬雪過去走了一圈,回來時正好碰到進城回來的連君軒。他的車裡捎了兩罈好酒,眼見日頭西斜就笑著招呼道:「柳兒,晚上多做兩個好菜啊,我尋了兩罈好酒給大叔解饞!」 楊柳兒剛要嗔怪兩句,埋怨他總是勾搭自家父親酗酒,不曾想楊山扛著鋤頭從田里回來,聽得這話是喜得眼裡放光,「太好了,田里麥子長得好,我正想喝兩杯慶賀呢。」 楊柳兒無奈,瞪了一臉得意的連君軒一眼,就帶了冬雪去廚下忙碌,四菜一湯、半盆米飯,以及半筐饅頭很快就端上桌。 楊誠和連君軒都被楊山拉著喝了起來,雖然如今家裡日子好,但農人骨子裡對於豐收天生就有一種執著,這時節,再過一個月就要收麥子了,沒有什麼比雨水調和,麥子瘋長更讓楊山歡喜的。 楊柳兒眼見父兄們滿臉笑意也是心情大好,不禁多吃了半碗飯,撐得肚子有些難受,飯後就在院子外面閒走消食,連君軒見了,也偷偷跑來會合。兩人牽了手,藉著月色去山腳下的樹林,一邊聽著蟲鳴一邊說笑,不知怎麼的就走到陳氏墳頭附近。 楊柳兒自小身子弱,老人們常說是魂魄不穩,楊家人不准她在晚上接近墳地,哪怕是自己親娘的也不成,連君軒聽過一次就記在心裡,這會就要拽著她往回走。 就在兩人要轉身的時候,突然發現陳氏墳頭後面轉出一個黑影來,楊柳兒嚇得猛然抱住連君軒的胳膊,想叫又不敢出聲。 連君軒練過幾年武藝,眼目比常人清明,加上月亮也湊熱鬧似的鑽出雲層,他倒是看得清楚,那是個三十幾歲的婦人,衣衫很破舊,眉目似乎還算和善,只不過身形太過瘦弱,夜風吹過都好似會被刮倒,在這種夜晚以這樣的出現方式也就越發驚悚了。 他低聲安撫道:「別怕,是個婦人,許是來墳前找祭食吃的。」 楊家幾個兒女都孝順,楊山也常來看望亡妻,所以左右幾村的鄉親都知道陳氏墳前不缺吃食,偶爾誰路過餓肚子了,或者家裡孩子饞嘴,都會跑來尋些吃食。特別是去年春裡大旱,除了柳樹溝幾乎家家餓肚子,陳氏這裡也就熱鬧起來,好在來取祭食的人也都不是沒良心的,給墳頭拔草或者磕頭道謝,楊家也就裝作不知道了,甚至還會多添些饅頭、餅子之類的乾糧。 那些吃食多半出自楊柳兒之手,她倒也清楚這事,聽了這話,心裡的恐懼也就退去了。 兩人瞧著那婦人在墳前尋了片刻都不見吃食,居然坐下低聲哭了起來。楊柳兒以為她是沒有收穫而傷心,忍不住心軟,趴在連君軒耳邊道:「太可憐了,連大哥你幫我回家去取幾個饅頭吧。」 要連君軒說他最喜楊柳兒哪裡,肯定是她的善良。不說別人,看他一個陌生人,兩人甚至還有些小過節,只他訴說幾句家裡的苛待就被她輕易接受了,衣食都同自家兄長一般厚待,這會聽她要救濟窮人,自然是全力支持。 「那你好好站在這裡,不許亂走,我馬上就回來。」 「好啊,灶間若是還有剩菜——」楊柳兒還想再囑咐兩句,可惜說到一半卻猛然住了嘴。 連君軒大感疑惑,扭頭看去,結果也是怔住了,那站在墳前,身形魁梧、穿著灰布衣褲的漢子怎麼瞧著這麼眼熟…… 楊山今晚喝了幾杯酒,躺在炕上,怎麼都覺得身上燥熱,猶豫了一會就去了陳氏墳頭。 一到墳前,那個見過很多次的婦人果然又在墳旁坐著,他想也不想地就走上前搭話,根本不知道不遠處的樹後還站著自家閨女。 「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是不是又餓了一日?」 那婦人許是在發呆,聽到動靜趕緊起身行禮,低低柔柔的道:「不是,我就是……就是想來謝謝陳姊姊。」 楊山聽得疑惑,但還是把懷裡的油紙包掏出來遞給婦人,勸道:「這是我那小女兒蒸的點心,有些甜,我吃不慣,你拿去墊肚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