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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米恩 一股令人痛苦的窒息感鋪天蓋地掩來,瞬間湧入皮思凡的口鼻,攫取她賴以為生的呼吸,加之心肺似被撕裂的劇痛,讓她瞬間驚醒。 然而甦醒非但沒能令她擺脫痛苦,反而讓她陷入另一種恐懼之中。 她試著睜開雙眼,卻感到一陣刺痛,待雙眼適應後,她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入眼的是一片渾濁的湖水,在她的眼前,是一張臉,一張泡得青白、死不瞑目的臉,雙眼瞪得極大,像是要瞪凸出來似的,死死的盯著她……這驚嚇太過於突然,皮思凡下意識想要大喊,然而她沒喊出聲,反而湧入更多的湖水,讓她胸口一痛,那痛苦讓她才清醒的意識瞬間剝離,再次昏了過去。 又一次醒來,她是被刺目的陽光給喚醒的,她吃力的想睜開雙眼,偏偏眼皮似有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耳邊陸陸續續傳來人聲,尤其那道刺耳尖銳的女聲,讓她脹痛的頭宛如被卡車輾過一般,痛得受不了,偏偏那聲音不放過她,一聲聲的傳進她的耳裡——「滾開!」呂姨娘一臉嫌惡的踢開跪趴在她跟前的婢女,見踹不開,惱怒的尖聲大喊,「你們是死人呀?還不快將這賤婢給拉開!」 被踢開的婢女不死心,狼狽的又要上前,卻被人制住,只能哭喊著,「姨娘,奴婢求您了,我家小姐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奴婢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 「誰要你這賤婢做牛做馬!你那主子已經死了!就算沒死,她做出這樣下賤的事還指望人救? 要是識相,就帶著你那下賤的主子滾遠點,少在這擾人清靜!」呂姨娘冷哼了聲,轉身就要走。 「不!」見她不理,秋瑾不知哪來的力氣,掙開抓住她的人,衝到呂姨娘身前,死死的抱著她的腿,「小姐沒有!小姐是離少爺的未婚妻,怎麼可能會做出與人通姦之事,這一定是有人誣賴小姐,小姐寧可投湖以示清白,也不肯認罪,那是因為小姐根本沒有做出那樣的事!」 呂姨娘抽著自個兒的腳,怒罵,「什麼叫投湖以示清白?我看那是作賊心虛,做出這等下作之事,被人抓到了把柄,辯不過就又哭又是尋死的,要不是顧慮燕家的顏面,早把你們主僕兩人給扔出燕府了,哪容得你在這裡鬧騰。」 掙脫了半天,仍甩不開這小丫頭,呂姨娘只能氣得又喊,「還不將人拉走?怎麼,夫人不在,我這姨娘的話就不算話,喚不動你們是不?居然連個賤婢都抓不住,三番兩次放縱這賤婢,還不快把人給我綁起來,關到柴房去,等天黑再連她那下賤的主子一起扔到亂葬崗去,讓她去送葬!」 她這一喊,身後的婆子才如夢初醒,忙又上前抓人。 秋瑾一聽,哭得更加淒厲,不停的掙扎著要再求,卻被抓人的婆子狠狠的打了幾個耳光,恐嚇著,「別亂動!要不打死你!」 那清脆的巴掌聲傳入耳中,皮思凡只覺得心痛,有股酸楚瞬間蔓延胸口,讓她的胃一個翻騰,猛地咳出聲來。 「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讓眾人停下了動作,瞪大眼睛,看著那突然翻身坐起、不停咳嗽的女子,全都一臉活見鬼的表情。 尤其是親自探過那女子呼息的婆子,更是直接癱軟在地,恐懼的大喊,「鬼……鬼呀!」 這一叫,眾人頓時騷動起來,嚇得大呼小叫。 只有那哭得幾乎昏死過去的秋瑾喜極而泣,踉蹌的跑到皮思凡身旁,用力的將她抱住,「小姐,小姐你沒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嚇死秋瑾了……」 耳邊聽著哽咽的哭訴聲,甫睜開眼的皮思凡卻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眼前有一窪湖水,想必就是她剛溺水的地方,湖泊旁,是一座雕琢精緻的涼亭,涼亭外,有著一條用鵝卵石鋪成的小徑,小徑週遭植滿各式各樣的花草,紅的、黃色、紫的、白的……爭奇鬥艷、百花齊放,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眼前的人。 她眼前站著約莫十來人,個個穿著只會出現在古裝劇的裝扮,就連抱著她的女孩也是,對方穿著一襲有些陳舊的粉色衣裙,頭上雖不像古裝劇中釵著華麗的首飾,卻也釵著木簪,綰著古人的髮髻。 皮思凡一臉呆滯,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景象,僵硬的問:「這裡是哪裡?」 她可不會傻得認為這兒是拍戲現場,因為,就算拍得再真,湖底那具屍體卻不可能也是演的。 她的聲音很沙啞,因為吃水過多的緣故,細弱得幾乎聽不見,若不是秋瑾正抱著她,恐怕也聽不清。 「小姐你怎麼了?這裡是燕府呀,是你未婚夫燕離,離少爺的府第,你怎地連這都不記得了?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秋瑾擔憂的問。 皮思凡仍有些傻愣愣的,將視線拉回,看著眼前這不過才十四、五歲的小丫頭,心裡有了一絲嚇人的猜測,嗓音顫抖的又問:「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朝代?」 秋瑾抹著淚,雖然不解小姐為何會這麼問,卻還是脆聲答著,「這兒是東離國,東離慶安十三年,小姐,你……你到底怎麼了?」 東離,皮思凡閉上雙眸,聞所未聞的朝代……許久,她沒再發出一聲,面容雖然平靜,但她的心早已掀起驚濤巨浪,茫然不知所措。 見她那益發蒼白的臉色,秋瑾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擔憂的直喊,「小姐?小姐?」 皮思凡在她的叫喚下再次睜開眼,嘶啞的問:「我……怎麼落水了?」 因為太過突然,也因為這具身子的主人不識水,她「來」的時候,這具身體早因吃水過多而虛弱無力,就算她會游泳也無法自行脫困,但她記得在昏迷前一刻,強迫自己放鬆四肢,運氣好的話,這身子或許還能自行浮出水面。 事實證明老天還是眷顧她,至少沒讓初來乍到的她再一次體會死亡。 她沒死成,再加上方才傳入耳中的訊息,她大約明白這身子的原主投湖自盡,只是為什麼? 難道真是因為與人通姦? 就在她困惑之際,那被嚇得險些軟腳的呂姨娘終於回過神,一張妝點精緻的臉有些蒼白,盯著皮思凡看了好一會兒,確定她並不是鬼後,氣焰再次回籠,尖著嗓子說:「水大小姐,你可真行呀!可惜咱們夫人、少爺都不在,你這苦肉計算是白搭了,既然人沒死,那正好,看你是要自個兒走出去,還是我讓人『請』你出去?省得少爺回來後,還得為你這淫婦動怒。」 皮思凡擰起一雙精緻的眉,平靜地直瞅著她,用著嘶啞的嗓音反問:「憑什麼?呂姨娘剛也說過,夫人及少爺現在並不在府中,而我身為你們少爺的未婚妻,就算真犯了錯,也輪不到你一個姨娘來置喙,更何況我根本沒錯。」 她是不曉得這具身體的身份,但從擋在自己身前,像母雞捍衛小雞的小丫頭以及眼前的呂姨娘的對話中,她抓到一些訊息——一、她是這府中少爺未過門的妻子。二、這府中的正主都不在。 得知這兩點已經足夠,足以讓她賴在這兒不走。 眾人顯然沒料到這一向唯唯諾諾的水小姐會反駁,皆愣在原地。 呂姨娘也傻了,瞪著眼前不過才十六歲的女娃。 她渾身濕透,頭髮凌亂、臉色慘白,那原本粉嫩如櫻的唇甚至泛著一絲青紫,瘦弱的身子因為冷而不住的顫抖著,只有美麗的雙眸亮得驚人,然而這樣的她,仍然楚楚動人得令人妒恨,讓人忍不住想毀了她。 回過神,呂姨娘原本就不悅的臉色,因為她那句「輪不到你一個姨娘來置喙」而益發陰沉。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呂姨娘冷笑,那神情,似乎要將她生吞活剝。 這輩子她最恨的就是自己的出身,她生得好,甚至比這府中的當家夫人高氏還要美上十分,偏偏因為低下的身份而阻了她的前程。 論才論貌,她哪一樣輸那高氏?但她卻得低聲下氣的喚她一聲姊姊,老爺還在時,她仗著老爺對自己的寵愛,可以不把那女人放在眼裡,誰知那老不修會死得那麼快,她才進門不到一年,他就撒手人寰,她從此沒了靠山,吃喝用度全攢在高氏那賤女人的手裡,害得她的日子大不如前,那些見風轉舵的奴才一個個不把她放在眼裡,而今,連水未央這寄人籬下的孤女也瞧不起她了是不是! 她瞇起雙眼,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似的,直射那膽敢與她對視的水未央,又說:「你可能不知道,夫上到郊外的靜心寺上香,少說要三天才能回來,至於你心心唸唸的那個人,就不必我說了,打你進府這半年來,可曾見過他一面?哼!也就你自個兒癡心妄想,真以為咱們少爺會迎你過門?你作夢!我告訴你,今兒個作主的人就是我這個姨娘,你該慶幸你頭頂著少爺未婚妻的名號,而我們燕府丟不起這個臉,否則我現在就能拉你去浸豬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