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董妮 > 惡名昭彰之井中月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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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董妮 但很多事都是她不想面對的,因此她始終逃避。 可現在事關龍天宙,她還要逃避嗎? 她閉上眼,真正地問起自己的心,倘使文若蘭回到她身邊,她會不會放棄龍天宙? 文若蘭是她的初戀,自她懂得什麼是情愛之後,她的眼神便一直追著他,可惜他從來沒有為她停留。 龍天宙是她的駙馬,他有目的地接近她,利用她為自己的心上人報仇。他從不隱瞞他這輩子只愛龍平安,不會再愛其它女人了。 她也回答他,她心裡從頭到尾只有文若蘭一人。 可如今呢?在他傷重垂危的時候,她用多少時間想文若蘭,又花多少功夫為龍天宙牽腸掛肚? 心神一陣搖動,她無法再欺騙自己了,也許還沒有完全忘記文若蘭,但她的心已漸漸偏向龍天宙。 很難想像她怎麼會對這個氣死人不償命的男人動心,偏偏……真的上心了啊! 她的心終於給了她真實的答案——她不要他走,任何人都不能將他從她身邊帶走。 她深吸口氣,睜開眼,凌厲的目光筆直對上龍天洪的雙眸。 「況且,朕已有王夫的孩子,你們把王夫帶走,是希望他有骨肉在後宮無人照應,最後在爭權奪勢中橫死深宮嗎?」 龍天洪滿腹怒火瞬間被一桶水澆熄了。「你懷孕了?」太巧了吧?她不信,一個箭步過雲,抓住女皇的手開始診脈。 她的醫術雖沒有使毒功夫好,但好歹有點基礎,有無喜脈這點還是辨別得出來的。 女皇閃了幾下,沒閃過,手腕落入龍天洪掌中。心頭一陣火起。 這群人真是太目無法紀了,若非看在她是皇兄妻子的份上,她絕饒不了她。 花淚痕注意到她眼裡的陰鬱,幾步來到龍天洪身邊,小心翼翼盯著女皇。倘若她想對龍天洪不利,他也不在乎再這宮裡了。 女皇不禁氣悶。他們是親兄妹,是血緣相系的兩個人,還抵不上外頭一個女人嗎?可同時,她也隱隱不安起來,當初放皇兄出宮究竟是對或錯? 論繼位的正統,皇兄總是在她之上的,若他的行蹤洩漏出去,或者他對皇位起了野心,這朝堂上還有她立足的位置嗎? 花淚痕見她神色連變,便知她的疑心又犯了。 這個妹妹什麼都好,聰明、果斷、堅毅,唯獨有一點差了——多疑。 其實她把天下治理得不錯,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得比她好,加上這段時間他自由、懶散慣了,實在想不出再進這座名為「皇宮」的牢籠之理。 「陛下不必擔心,天洪略懂醫術,只是想為陛下診個脈,確定陛下是否真有喜了?」 女皇冷冷一笑。「世間居然有如此大夫,朕倒是長見識了。」 「天下竟有這般妻子,待丈夫如牲畜牛馬,我也是頭一回見,可得瞧清楚些,莫被其嬌美外貌迷惑了,而忽略惡毒心腸。」冷言惡語自內室傳出,卻是面色鐵青,已然氣到渾身發抖的龍天荒。 若照龍天荒本性,膽敢廢他二哥功夫、穿其琵琶骨,管對方是什麼人,不揍得她爹娘都認不出來,他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但房寶兒一直拉著他,一雙明媚秋眸像水,柔柔地直盯著他,不知不覺,他滿腔怒火就漸漸消融成一堆氣了。 真是的!自從跟她在一起,他的爆竹性子越來越點不著了,變得溫溫吞吞,連他自己都有點不認識自己了。 偏偏他就喜歡她這水一般的個性,只要她一個眼神,他便覺得自己像吃了人參果般,舒服得整個人要飛天了。 為了貪戀這份溫柔,百鏈鋼不知不覺成了繞指柔。 龍天荒低喟口氣,回頭給她安慰的一眼,讓她放心,他不再隨便亂炸了。 第3章(2) 龍天洪診完婦女皇一隻手,再換另一隻,診了半天才氣呼呼開口。「胡說八道!你根本沒懷孕,你以為用這種破爛借口就可以留下二哥嗎?別做夢了!」 女皇臉上閃過一絲狼狽,隨即又堅定地反駁回去。「你只是略通醫術,怎能診得準確?太醫都說朕喜脈已現,你卻察覺不到,那是你醫術不濟。」為了留下龍天宙,她也算用盡心機了。 「哪個白癡太醫說的?你把他叫出來,跟姑奶奶對質……」 「放肆!竟敢在朕面前污言穢語,信不信朕……」 「朕朕朕——震你娘啦!姑奶奶……」 「大膽,來人啊……」 兩個女人居然就這麼潑婦罵街似地吵起來了。 豈止龍天荒快抓狂,連向來好脾氣的花淚痕也聽得嘴角抽搐不已。天啊,這還是一國女皇、一個堂堂皇妃該有的儀態嗎?簡直是…… 算了!他別開頭,當沒聽到,女人吵架是最不能插手的,幫她們講和,講得好,她們不會感激,感情壞了,她們定把一切都怪他頭上。 房寶兒聽她們越罵越難聽,也不知該氣或該笑。 不過她很訝異,女皇對他們要帶走龍天宙居然起這麼大反應,莫非她外表冷漠,心裡其實在意龍天宙? 果真如此的話……她倒覺得讓龍天宙留下也不是壞事,倘使有一天,龍天宙能為了女皇而再起生存之念,絕對好過他現在對什麼都不在乎,事事冷淡,連自己的性命都能輕易拋卻來得好。 她從懷裡掏出一條紅絲線,往女皇手腕拋去。 女皇正跟龍天洪吵得熱烈,一時沒注意,手腕竟給纏住了,駭得她臉色微白。 這夥人該不會真想再改朝換代一回吧? 誰知房寶兒啥也沒做,只捏著紅絲的另一頭,閉目細細診察起來。 女皇一時愣住了,半晌後,驚呼:「懸絲診脈?」這會兒她真的慌了,一個能懸絲診脈的大夫,她怎麼騙得過? 等房寶兒確定了她並未懷孕,那麼……休說他們會不會帶走龍天宙,王夫肯不肯留下來也是個問題。 不曾經歷差點失去的痛苦,不會察覺他的可貴。 而今,她發現了,也努力想要挽回,但是……來不及了嗎? 突然,她心裡湧起一陣深深的無力感,即便貴如一國之君又如何,照樣有做不到的事、留不住的人…… 她第一次反省,過去,自己是否對龍天宙太壞了?如果她對他好一點,哪怕只在他心裡留下一點情意,以他重信重諾的個性,就算不愛她也會為了夫妻情分,留下來陪著她吧? 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如今後悔已經太遲。 只怕從今而後,她要真真正正做一個「孤家寡人」了。 心突然有點冷,她嘗到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滋味。 適時,房寶兒把紅絲一抽,龍天洪立刻湊過去問:「弟妹,怎麼樣?她撒謊對不對?她根本沒有懷孕。」 女皇面無血色,只是咬緊唇,昂起下巴,堅持著最後一點自尊。 就算撒謊又如何?她是皇帝,她說的話就是聖旨,今天哪怕她說樹是藍色,它便是藍色,誰人敢駁?誰又能駁? 或者今天,她注定留不住龍天宙,但她也不會像個棄婦般哭哭啼啼,她會先削奪他「王夫」的封號,再逐他出宮。 自古以來,既然事不可為,那就快刀斬亂麻,免得越拖越麻煩,終成禍患。 「朕——」她口才開。 房寶兒溫婉似春雨的聲音在殿裡輕輕揚起,帶著溫暖、也帶著生機,教人一聽,便覺心頭一片祥和。 「雖然才一個多月,但陛下確實有喜了。」 這會兒不只龍天洪目瞪口呆,連女皇都驚訝得張大了嘴。 花淚痕注意到妹妹的模樣,心裡暗喜。看樣子妹妹對龍天宙並非全然無情,不過她個性驕傲又多疑,只怕日後龍天宙要擔待的地方還很多。 但有情總比無情好,她有了情,便不會走上先皇的老路子,施政處事也會多用心思,對老百姓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況且從某方面來說,妹妹和龍天宙都是失去熱愛、封閉心靈的可憐人。 過去,他們像受傷的獸一樣,緊靠在一起,一邊互相取暖,一邊彼此傷害。 但願日後他們能如一對真正的愛侶,攜手相牽、互助互持、重新得回人生。 **** 「弟妹……你沒診錯吧?」好半晌,龍天洪終於期期艾艾地問道。 女皇目露希翼地看著房寶兒,關於這個問題,她也很想知道,不過她不好開口,倒是該感謝龍天洪替她解決一個麻煩。 「三姐難道還信不過我的醫術?」房寶兒笑道。 「這倒也是。」龍天洪想到剛才他們看見龍天宙的傷勢,一夥人都傻了。一柄匕首幾乎全沒入小腹裡了。這……還能有救嗎? 但房寶兒說沒問題,便開始施為。 她不是單純地拔刀、止血、上藥,而是在龍天宙腹部開了個洞,將他破損的腸子、臟腑小心翼翼以羊腸線二縫合,最後再將傷口一起縫合,然後抹藥、包紮,從頭到尾她手不抖面色不改。 龍天荒則在一旁協助她,龍天淇卻看得心裡發慌,才會跑出來跟女皇吵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