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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董妮    


  至於孩子們的滿月禮,龍天洪送三個孩子各一本毒經,讓女皇陛下氣到咬牙。

  花淚痕則把自己多年來所見所聞的後宮爭鬥、朝廷黨爭寫成一冊,送給三個孩子,教他們做好人無所謂,但一定要做個很有實力、能夠讓人畏懼的好人,才不會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此舉令女皇氣得眼花。

  而房寶兒則送上她精練的養氣丹,再同龍天荒運功,一舉替三個孩子打通奇經八脈,保證他們將來若要習武,就算做不了江湖第一人,進入十大也絕不成問題。

  至此,女皇氣暈了。

  之後,她與龍天宙大吵,她的太子、皇子、公主要練武、習毒做什麼?太子該學的是治國之道,皇子當懂謙恭,習做賢王,至於小公主,只要她知書達理、溫柔體貼就夠了,難道要像龍天洪搞得一身毒,每天高來高去四處飛,引人注目?

  她絕不允許她的孩子變成龍家人——好吧,若論本事,他們堪稱天才,但個性……是一群瘋子啊!

  因此女皇堅決地在孩子滿月後,將他們全數送入皇子府,習儀、學禮、明規矩、知進退,務使他們成長為完美的龍子鳳孫。

  但無論她把孩子們送進去幾次,龍天宙就是有本事將他們搶出來。明明他已經沒了武功,而且她也加派了一倍的侍衛防守皇子府,為什麼還是被他屢屢得逞?

  當內廷總管又一次稟報,王夫將太子、二皇子、小公主從皇子府中搶走時,她簡直要氣瘋了。

  「飯桶、飯桶、飯桶!幾百個侍衛都擋不住一個沒有武功的王夫,你們還能幹什麼?」女皇真想殺人了。

  內廷總管不停地嗑頭求饒,同時小聲辯解。「陛下,非小人等無能,實在是王夫他……他手上的藥太厲害了,沒人抗得住啊!」更可怕的是,這些惡作劇似的毒藥連太醫署的太醫都解不了,搞到最後,還得拜託王夫高抬手救人,這才是教人無奈又發瘋的事。

  女皇不停地深深吐息,壓制怒火。王夫的手段她會不知道嗎?那是一等一的厲害,她心裡也是佩服的。

  但真正讓她氣怒的是,滿朝文武竟找不出一個制得住他的人,難道天底下的人才都死光了?

  這簡直太沒道理了!她氣得差點又暈過去。

  第8章(1)

  匆匆批完奏章,女皇急步趕回養心殿。她一定要跟龍天宙說清楚,這三個孩子不單單只是他們的子女那麼簡單,他們還是大晉王朝未來的棟樑。

  尤其太子是儲君、將來的皇帝,豈可如同一般孩子教養?

  她走進養心殿,偌大的宮殿沒半個宮女、太監,十成十又被龍天宙趕走了。

  他始終不喜歡走到哪裡都被一堆人跟著圍著,彷彿他是什麼易碎物品或展示品,那感受差到極點。

  他喜歡自由,況且也有本事保護自己,所以對於他這小小的不合禮教,她也睜只眼、閉只眼,當作不知道了。

  但她想不到,如今有了孩子,他性子依然不改,凡是都要自己來,他的孩子只能他照顧,決不許別人胡亂插手,這樣的獨佔心是不是太強了?

  她想起他說過,或許有一天,她會覺得他的愛太霸道,會被他的愛束縛到喘不過氣。

  迄今,她沒有這種感受,不過她懷疑以他寵孩子的個性,將來肯不肯放孩子單飛?

  雄鷹再厲害,倘使一輩子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也無法稱霸天空。

  按他的做法,她想像三個孩子的將來,只見到三個離不開父母的軟骨頭,見不著一個成才的。

  真是可怕!讓他繼續胡搞下去,她的太子、大晉將來的儲君就真的廢了。

  不管了,哪怕要跟他翻臉,她也一定要將孩子送回皇子府,再派無數的禁軍將皇子府團團圍住。

  她就不信在如此嚴密的包圍中,他還有辦法進去搶人。

  她走進寢宮,忽然聽見意外的格格笑聲,此起彼落,宛若百靈鳥般宛轉得讓人沉醉,再不願醒。

  這是她的孩子在笑嗎?不可能吧,才滿月的孩子怎能笑得如此中氣十足又歡暢肆意?

  她屏退左右,好奇地走進探看,只見太子身著單衣,包巾、皮襖什麼的全都不見了,正在床上滾得開心,手舞足蹈好像正在玩一個非常有趣的遊戲。

  女皇幾回見他差點滾下床,嚇得一顆心差點麻痺。

  這樣不行啊,太子若有個萬一——嘶!她想到一半,被一個撕紙聲轉移了心思,卻見她的二皇子躺在另一張長榻上,手裡拿著一卷明黃色、翹起來很眼熟的東西,正在那兒又咬又撕的。

  她看了好久才認出——那不是聖旨嗎?

  女皇快氣死了,王夫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聖旨能拿來這麼玩嗎?

  但更離譜的在後頭,龍天宙正在替小公主換尿布——對,換尿布,而且笑得和藹可親,都要教人誤會是哪家慈祥的爺爺誤闖進皇宮了。

  這真的是她那個帥得近乎妖孽的王夫嗎?她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不錯不錯,寶貝女兒,長得很漂亮,很健康喔!」他不停地笑,笑得見牙不見眼。

  突然,小公主尿了,不只沾了他一手濕,更弄得他外袍濕淋淋,滴著黃色水漬。

  女皇看得腳一軟,差點沒昏倒。

  龍天宙倒好,面不改色地隨手脫了外袍,擦乾淨雙手,便把女兒抱起來又親又摟。

  「小壞蛋,這麼小就如此調皮,要讓你三姑姑看見你,肯定很喜歡,你這性子與她保證投緣。」

  女皇抱著門柱,只差沒一頭撞上去。

  她女兒要是養出龍天洪般的性子,她她她……她非揍爛小丫頭的屁股不可!

  「啊啊啊……」這時,床上的太子又不安分了,東滾西滾,居然想往床下滾。

  這可把她嚇得三魂飛去七魄,再也顧不得藏身,飛也似地撲過去,想要接住那個調皮鬼。

  誰知太子只是做個樣子,像是要往床下滾,臨到床沿,他又翻了個身,朝裡頭滾進去了。

  然後,小小的無齒娃兒咧出可愛又可恨的笑容,看著她,那模樣真像以前惹人嫌的龍天宙,似乎要嘲盡天下人,鎮日鑽營、所為何來,求名奪利,臨到死時,還是只有土饅頭一座,不值、不值啊!

  女皇揉眼,幾乎要以為自己眼花了,才滿月沒多久的娃兒能有如此反應?做出恁多精彩表情嗎?

  她這幾個孩子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勁?

  不,她覺得不只孩子不對勁,連龍天宙都變得怪異起來了。

  更討厭的是,他們四人好像結成了盟友,只有她被摒除在外,明明她也是這個家的一分子啊!

  為何她覺得自己與他們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

  龍天宙見她進來,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便又專心玩女兒去了,對她的慌張、憤怒和擔憂視而不見。

  這個人……這個混帳男人,不久前他還說要待她好的,結果才多久……她很不想承認,但她確實吃醋了。

  因此她心頭的怒火越燒越旺,熾烈得幾乎要吞掉眼前所有人事物。

  「龍、天、宙——」管他是不是見鬼的王夫,她此刻只想找他算帳。

  「在你發火前,先去看看小二的屁股。」他的聲音冷淡,但身為他的枕邊人,她卻能聽出那份漠然之下狂燒的怒火。

  不過她心底的憤怒出沒比他少,聽聽,他叫二皇子什麼?「小二?」當她兒子是客棧的跑堂嗎?

  她已經跟他說過無數遍了,他們的孩子是龍子鳳孫,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物,自小就要養成守儀、遵禮的好習性,別一天到晚給他們取些怪綽號,讓外人聽了多失禮。

  女皇抱著門柱,只差沒一頭撞上去。

  偏偏他屢勸不聽,居然喊太子「大寶」,二皇子「小二」,小公主「寶貝兒」。

  他簡直是……他一定是故意在跟她作對,一定是。

  所以她很不想聽他的話,去看小二……看,他的壞習慣都傳給她了,害她一不小心也以為自己尊貴的二皇子是「小二」了。

  她又氣又怒又委屈,但腳步還是不自覺地移向長榻上的二皇子,並瞧了眼小傢伙的屁股。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她怒火直燒九重天。

  「皇子府那些奴才都吃乾飯的嗎?居然把二皇子照顧成這樣?」她家小二——好吧,不知不覺真的習慣了——反正那本該白嫩嫩的小屁股如今又紅又腫,還起了疹子,一看就知是在濕布裡悶太久,悶到皮膚都發炎了。「聯要好好教訓他們一頓!」

  龍天宙默不作聲,自顧自和小公主玩得暢快。

  她不禁疑惑,他一向不喜歡她處罰那些太監、宮女,不是心軟,不過是覺得沒必要,一些小事他與她自己都能做,何必一定要人服侍?還要不時找些茶冷、茶熱等亂七八糟的問題敲打那些人,要他們知分寸、懂進退,莫恃寵而驕。

  他覺得這樣無聊,若怕那些宮女不長眼勾引他,全部趕出宮就是,擔心內宦干政,就不要用太監嘛!何必用了,再來一手棒子一手糖地管教,還美其名為帝王心術,要他說,那叫吃飽撐著沒事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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