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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竹君    


  秦闇的瞼色一變,但隨即恢復原來的淡漠。「那又怎樣?她現在還是屬於大哥的。」

  「或許她並不屬於我們任何一個人。」

  他的話引起秦闇深度的興趣,好奇的眼眸直盯住他。

  秦梵道:「你難道沒有想過,我們敦煌雖然一直是中原朝廷的一個關外小城,可是我們並不食皇家的俸祿,以我們世襲的爵位跟完全獨立的生活來說,根本可以不受皇族所管,也輪不到他們來管,可是大哥為什麼堅持要接受這樁賜婚,即使傷危病重也要娶這個不名譽郡主,其原因何在呢?」

  「為什麼?難道大哥另有苦衷。」

  「或許不是呢?」秦梵噙笑的搖頭,隨即詭譎的一笑,「說不定……她是一筆交易,一筆對大哥、對敦煌,對我們秦家都有利的交易。」

  他的話引起秦闇的疑竇,深沉的眼決心要查清真相。「大哥抓到的刺客呢?」或許可以從他們的身上得到答案。

  「恐怕來不及了。」秦闇的眼神瞞不過他。「大哥在七天前就快馬加鞭的將刺客遞解回關內,此刻說不定已經到了皇城門口。」

  「這麼快?!」

  「所以你的問題恐怕只有去向大哥詢問,才能有個解答。」

  秦闇懷疑的眼眸一瞇,直覺秦梵比自己多知道了些什麼。

  該不會……他和大哥合著算計自己什麼事吧?!

  ****

  芃瑄出手大方的事在敦煌城內外傳了開來,所有僕役無不想得到她厚重的賞賜,因此只要聽得她的召喚,無不奉若聖旨拋下手中的事物立即趕來。

  做書僮打扮的少年跟在紅珠身後走來,朝坐在池塘邊沉思的芃瑄跪下。

  「你叫福全?」

  「是的,郡主,小的叫福全,是伺候在太守書齋裡的書僮。」

  芃瑄微柔一笑,示意福全站起來說話。「別緊張,我不過是想問問你大爺的事罷了。」她向紅珠一頷首,身旁的紅珠立刻拿出一錠金子遞給書僮,樂得書僕又跪下又磕頭的謝恩不已。

  「郡主有什麼要問的,福全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回答。」傳言果然沒錯,郡主不只漂亮,還慷慨得很,這一錠金子可抵得上他好幾月的薪餉了。

  「太守……可有意中人。」

  福全愣了一下,而後才明白她問這話的意思,「沒有的事,太守平常公務忙得很,才沒有心思放在任何姑娘身上,要是有,老夫人也早逼著他娶了,哪會等到……」突覺失言的住了口,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不敢看她。

  芃瑄笑了,對他輕聲的道:「沒關係,我明白你的意思。太守若是有意中人就不會娶我了,是吧!」

  「是……是。」福全忙不迭的點頭。

  「知道了,你下去吧!」又要紅珠賞了他一錠金子。

  「謝郡主……」福全樂歪了的退下。

  福全走後,紅珠走近芃瑄的身邊,蹙著眉思忖道:「奇怪,沒有意中人,那到底是為什麼冷落您呢?」

  這件事也正是芃瑄所不解的,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相公一直不肯跟她圓房?

  一向自認容貌不差,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就連氣質也恬靜優雅,究竟是哪一點讓相公不喜歡她呢?

  蛾眉低蹙,真希望有個人能夠告訴她答案。

  「大嫂。」在她們兩主僕思量間,秦梵俊爾的身影步入院內,朝她們走來。「大嫂好雅興,在賞花嗎?」秦梵笑問。

  「滿園的枯枝野花,有什麼好賞?」正在頭痛的紅珠沒啥好氣的回道。

  「紅珠,不得無禮。」芃瑄輕責的啐道,要她向秦梵道歉。

  「算了,沒關係?」秦梵好奇著紅珠口氣為什麼這麼沖?「大嫂有事心煩?」

  「還不是為了你大哥。」紅珠搶在芃瑄搖頭否認之前說道。反正在下人間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倒不如把目標轉向同是兄弟的三爺,或許還比較容易些。

  「三爺,請問你跟我們郡馬熟嗎?」

  廢話,既是兄弟還有不熟的道理嗎?這小丫鬟問得離譜。「熟啊,紅珠姑娘何以如此一問?」

  紅珠高興的朝芃瑄眨眨眼,像是找到了救星。

  「那三弟對於相公的心事也一定瞭解了?」芃瑄心中升起一絲希望的問道。

  秦梵何許人也,被她們主僕這一問,早猜出了八、九分。於是暗地一笑,道:「大嫂莫不是為了大哥的事想來套小弟的話吧?其實大嫂應該知道,敦煌在關外說大不大,只是一個小城而已,可是南來北往的人多,與外邦接洽的事雜,以致可能冷落了大嫂。大嫂,你應該不會怪大哥吧!」

  秦梵輕輕鬆鬆的就以四兩撥千金的方式搪塞住她的問題,教她不好意思再問下去。

  芃瑄何等聰穎,哪還有臉再問。

  可是她不問,並不表示紅珠不會問,憨直的她隨口說道:「什麼事比我家郡主重要,他怎麼可以把我們郡主丟在一邊冷落,跑去辦自個兒的事,這對我們郡主是很失禮的知道嗎?」連珠炮兒似的問題問個不停。

  真是難纏的小丫鬟,喧賓奪主的態度,讓秦梵終於對關內人的「忠心」大開眼界,莫非這小丫鬟忘了此地是什麼地方?自個兒是什麼身份了嗎?

  秦梵拍拍紅珠的肩膀,將她拉到一邊,細細的調教道:「知不知道什麼叫太守?所謂的太守就是敦煌一城之主的職位,行事是不需要向人報備的,更何況還是跟個小下人。」責備的意思甚為明顯!

  「但是,我家郡主不是下人,她是太守的新婚夫人!」小丫鬟很盡責的為主人辯駁。

  呵……呵,敢情這小丫鬟的腦袋瓜兒有問題,連他話裡的意思都聽不懂?到底是太聰明了在算計他呢?還是真的太笨了聽不懂他的話?

  他懷疑的眼光瞟向一旁掩嘴泛笑的美人,她正一臉歉然又無奈的走過來。

  「三爺別在意,紅珠就是這直性兒,在京城裡時,總有不少人被她逗得頭昏腦脹、哭笑不得。」她微微盈笑的說。

  剛來敦煌時因為環境不熟又連日暈車,所以疲累的紅珠乖巧的讓人幾乎忘了她的本性,現下休息過了,環境也較適應了,她憨直的性子,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本事就又回來了。

  「我又沒問錯什麼!」紅珠嘟囔著,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

  瞧她那副無辜的認真樣,一向以口才善辯、頭腦精明自豪的秦梵真的被逗笑了,他的長才或許只對那些聰明人有效,對這嬌憨丫鬟,可就沒轍了。

  「你是沒問錯什麼,只是傻到聽不懂話裡的意思罷了。」

  希望這個郡主也如這丫鬟般的有趣、憨直,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第八章

  獨坐池畔八仙亭內,芃瑄的眼睛望著岸邊的楊柳枝,手上拿著一方鷹形玉珮,整個人心事重重,不時陷入恍惚沉思之境。

  「郡主。」池邊風大,秦天拿了件薄披風走過來,將它披在她的肩上,然後恭敬的退立一步。「在想什麼?」他望了望她手中的玉珮說。

  如果沒記錯的話,記得曾聽她提過,這鷹形玉珮是準備送給秦闇的見面禮,只是「敬茶禮」那天他沒有出席,以致到現在還沒有送出去。

  此刻手握鷹形玉珮,是不是表示她在想他呢?腦中不由浮想起那日她望著秦闇離去時的眼神,會不會……

  雙眸一黯,希望自己猜測的不是真的。

  「你不出去嗎?」芃瑄轉回頭望向他,綻出一朵美麗的笑靨。

  或許是秦梵跟他說過些什麼,最近他陪在她身邊的時間變多了點,雖然時間是變多了,可是他對她的距離感卻始終不變。跟她在一起的感覺還是不像夫妻,就像是在保護,也像是一種背負使命的責任。

  「郡主在敦煌不快樂吧!」秦天在距她兩步之遙的地方坐下,試探性的問。

  「相公為什麼這麼問呢?」芃瑄不解。

  「難道你不想皇上?」

  「相公認為我應該想嗎?」才以為他有些改變而已,想不到他說出口的話一樣傷人不見血。「莫非你忘了我為什麼在這裡?忘了我們已經成親了嗎?」她心痛的問。

  她悲怨的神情,看得秦天愧疚感頗深。「對不起,郡主。是下官失言了,下官不會再提。」

  「可是你終究還是不相信我,不然你不會這麼問我。」

  眼裡的迷惘、怯意說明了她的害怕,害怕他這個「相公」會有的感覺跟想法。

  「我相信你。」秦天安撫的說。

  簡短的四個字像帶有神奇力量似的注入芃瑄的生命,讓她感動的撲入他的懷裡。

  「相公……」晶瑩淚水狂洩而下,所有的言語都代表不了她心裡的感激。

  秦天僵硬的輕擁著佳人的身軀,那溫和臉龐下是充滿無奈的眼神。看來還不是向她坦白的時候,也罷,一切就等皇上派人來了再說吧!

  池畔兩個相依偎的身影看來是那麼的親匿,在掩嘴而過的下人眼裡是那麼的恩愛,可是看在遠方一隅的秦闇眼裡卻是那麼的刺目而礙眼。憤然一擊,旁邊的槐樹硬生生的被他擊個凹痕,直望著他們身影的眼神充滿著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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