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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雨虹 石家這喜事很快的傳遍了江南,成了客棧裡大家茶餘飯後閒談的好題材。 迎親這日,一位白眉老人剛巧路經此地,在客棧二樓飲酒,突然一陣鞭炮聲響起,他探頭一看,長長的迎親隊伍,領在前頭的新郎倌竟是位年約七、八歲的男娃。 他好奇的仔細端詳了一下,這男娃看來神清秀骨,一臉的聰穎相,心下就生了好感,接著就聽見一旁的議論聲—— 「可真有趣不是,七歲的新郎、五歲的新娘,這不是在扮家家酒,是啥?」 「說人家扮家家酒,那今晚的酒席你去不去?」 「去,當然得去,石老爺擺喜宴,我怎麼可以不去湊湊熱鬧!」接著就是一陣笑聲。 白眉老人聽了,覺得有趣,就問:「你們說新娘子只有五歲嗎?」 「可不,」那人答話答的可神氣啦,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外鄉客,啥都不知道,又可以讓他說上一說。 「石老爺可是咱們地方上有名的大夫,可這回石老夫人得了一種怪病,石老爺卻怎麼也醫不好,又請了好多的外來名醫,還是無法醫治老夫人,後來來了。個道土,說是石家宅子犯陰氣,衝上了老夫人,必須沖喜才能化解災厄……」 「荒誕!」 白眉老人大斥了一聲,讓那人頓時住了口,授著就嘿嘿地陪笑二聲。 「是啊、是啊,聽來是有點無稽,不過死馬當作活為醫,到了這個時候,石老爺也只有姑且信之了。」 白眉老人翻了雛眉頭,突然問:「那個老夫人,平時為人如何?」 「呃,石老夫人是活菩薩轉世,大善人一個,受過她恩惠的人不計其數,就說沖喜這事兒,消息一放出,多少人家的閨女都想著報恩,可最後石老爺還是不想誤了人家姑娘,決定娶家裡頭領養的五歲娃兒,而這五歲娃兒,也是石老夫人當初善心留下的……咦?這我話還沒說完,怎麼就走人了?」 石定磊與上官婉兒才剛拜過了堂,廳外傳來一陣爭執的聲音,引來所有人的注意。 石老爺站了起來,問:「王管事,外面是怎麼回事?」 主管事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啟稟老爺子,外面來了一位白眉老者,他自稱是趙乙,說是為老夫人看病來的。」 「趙乙……啊,是趙神醫!老天爺可真靈啊!」石老爺驚嚷了一聲,大喜過望。 屋子裡的人全都吃驚的大叫起來。 上官婉兒也忘了禮數地把頭巾給掀了,握著石定磊的手,跟著驚喜地大叫:「磊哥哥,這趟神醫是不是你同我說的那一位啊?他能救咱們奶奶是不是啊?」 「是、是,奶奶有救了,有救了!」石定磊也緊握著上官婉兒的手,激動地道。 「快,快請!」石老爺急忙奔下台階,迎了出去,後面跟了石夫人、石定磊、上官婉兒,以及一大群的宗親。 大伙全忘了只舉行一半的婚禮,完全被這個意外的驚喜給沖昏頭了。 趙神醫穿著一件合巾長袍,腳下則是一雙葛履,一手拽著杖進門。 石老爺一見趙神醫,立即一揖跪地,「石某久仰神醫聖名,卻一直無緣拜見,今神醫能蒞臨寒舍,實讓石某驚喜萬分。」 「石老爺言重了,趙某只是恰巧路經此地,在客棧聽聞府裡有人病了,就順道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都還不知道,石老爺可別先把大帽子扔到我老人家頭上,我可擔待不起。」他的語調徐徐,目光在石定磊身上溜了溜。 「趙神醫,您謙虛了,您能來為家母看診,我石某感激都還來不及哩!」 「先別急著感激我,我老人家看病是有一定的規矩,石老爺應該也聽說了吧?」趙神醫又將眼光移到石定磊身上去。 這會石老爺也注意到了,他順著神醫的眼神看向兒子,心中頗為納悶,於是問道:「石某確實曾聽聞,若要神醫治病,則須以一項心愛之物交換,可不知……」 「我要令公子。」 「啊?!」四周再起驚喘,議論聲四起。 上官婉兒下意識地拉住石定磊的衣袖,那模樣有如在捍衛著心愛的寶貝。 可石定磊卻未注意到上官婉兒的反應,聽神醫這麼一說,就衝了出去,跪在趙神醫面前。 一定磊久仰神醫聖名,一直有個心願望能拜神醫為師,今日有此機會與神醫見面,望神醫成全。」 「哈……」趙神醫持著鬍子大笑,「此話當真?」他問石定磊。 「嗯。」石定磊目光炯炯。 「好、好。」他笑而轉向石老爺。「怎麼樣?石老爺決定如何?」 石老爺看著石定磊,心中雖有不捨,卻也知此種機會千載難逢,石定磊能成為神醫之徒,也算是他的福氣。 石夫人也泛著淚,笑著。 「天下父母心,有哪個父母不期望子孫成才,定磊能有此榮幸成為神醫之徒,我為人父的高興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反對!」石老爺摸摸石定磊的頭說。 「好,那就說定了。現在請石老爺領路吧,咱們去看看老夫人。」說著,一行人就往老夫人房裡去了。 上官婉兒雙手扶著樑柱,久久不動。 她雖然年紀小,可她懂,她的磊哥哥就要和這個白髮老人一起離開了…… 不知道他這一去,要去多久呢? 第三章 十三年後 雖已入秋,江南仍一片青翠,尤其午後的陽光相當地溫煦、宜人,清涼的微風輕拂而過,百花青草的氣息圍繞在空氣之中,湖畔的楊柳垂青,柳梢輕點著湖面,那是一種極適意的情境。 迎風亭內,一具纖細的身子百般清閒地坐在涼亭中,憑著欄杆,怔忡地凝望著遠方的碧綠,思緒漫無邊際。 上官婉兒這樣兀自冥思的日子,已持續一個多月了。自從上個月一位京城來的藥商,順道帶來一封五定磊的家書後,上官婉兒就常常一個人坐著發杲。 好久了,這封家書離上一封,整整七個年頭。 上一封家書她跟奶奶要了去,到現在還藏在她的枕頭下,昨兒她又取出來再讀一次,那紙已經變黃、變薄了,字跡也模糊了,磊哥哥是不是也像那紙片般不耐歲月考驗,把她給忘了? 上個月來的家書,她共讀了十幾次還是不肯相信,磊哥哥的信裡頭,竟然連一個字也沒提到她,就是到現在她還是不信,磊哥哥當真忘了婉兒? 她知道奶奶、爹、娘他們是怎麼想的,當初那場婚事真要論起來,是不算數的,若她真的打算離去,怕是沒有人會攔住她。可她就是死心眼,心中總存有那麼一絲絲期待,因為期待,讓她十幾年來日子過得充實。 磊哥哥想成為一代神醫,而她既為人妻,總不能什麼也不懂,所以這十幾年來,她一有空,就去爹的藥鋪子幫忙抓藥,看些醫書,每看完一本醫書,她就覺得又與磊哥哥靠近了一步,為著這個,她已讀遍萬卷醫書。 然,她是這般,磊哥哥可也是這般? 以前她是篤信不疑的,當趙神醫羽化消息傳開之後,她以為他就要回家了,可他卻遲遲未歸。 婉兒不斷的為他找理由,因為他是一代神醫,外頭需要他救治的病人無數,所以他的歸期難定。 只要磊哥哥沒忘了她,她可以等;只要磊哥哥心裡有個她,那就夠了……可是在這次家書之後……她彷徨了,不確定了! 外頭天廣地闊,什麼樣的美人沒有?磊哥哥會不會就此留戀花叢,不將當年的婚約當一回事了? 上官婉兒唇畔逸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苦笑。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該如何? 認命?或是再作他嫁? 不,那都不是她想的,這輩子她認定磊哥哥就是她的夫婿,如果磊哥哥當真忘了她,那麼她就去找他,哪怕是海角天涯,她也要找到磊哥哥,再喚起他的記憶…… 突然,一陣細微漸近的足音打斷她的思緒,她看到丫環貞兒正扶著老奶奶逐步走近涼亭。 上官婉兒站了起來,喚了聲:「奶奶。」 「唉,你這丫頭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發愣,也不到房裡陪陪我,還要奶奶這把老骨頭讓貞兒領著四處找你,真是!」 上官婉兒一笑,過去扶老奶奶入亭。 「奶奶,您要找我,喚貞兒來叫就是,何必大老遠的親自走這趟路?」扶老奶奶坐下後,上官蜿兒便忙著為老奶奶槌背。 「我就是要來看看你,你這丫頭長愈大心眼愈多,昨兒雍華告訴我說,你這陣子老是一個人坐著發呆,就連貞兒都讓你給支開了,是不是有這回事啊?」老奶奶寵溺地牽著上官婉兒坐到身旁。 上官婉兒唇畔逸出一絲苦笑,也不答話。 奶奶盯著她看了半晌,拍拍她的手背,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意你這麼不開心?來,這就說給奶奶聽聽,奶奶幫你作主。」 「奶奶真幫我作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