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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沈亞    


  任吉天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這一幕,看著自己的弟弟化身為魔,看著自己的弟弟一寸一寸地啃噬深愛著他的女人的靈魂。

  月光終於出現了,映照著他輕噬月人纖細頸項,銀白色的光芒輕撫著月人雪白的困體,她吐氣如蘭,半合半張的眸子裡有著原始的狂喜,那紅濫濫的櫻唇呻吟著——他的唇角卻只是噙著一抹笑,冷酷無情、需索無度的笑。

  半晌,月人了無知覺的美麗軀體軟跌在地上,她原本酡紅嬌嫩的臉龐一下子憔悴了,像是突然失去生命力的洋娃娃。

  淚珠從任吉天的眼裡泌出,淚珠從旻月人的眼角滑落。

  月光,再度隱沒了。

  第十四章

  黑街暗巷,這是都市裡最惡名昭彰的地區,燈紅酒綠的巷弄裡隱藏著都市裡最氾濫的罪惡,所有可以公開與不能公開的慾望夜夜都在這裡上演。

  火紅色的影子流轉著,每次回眸都引來更多驚艷、貪婪的目光。

  酒客們攬著穿著暴露的妙齡女郎搖搖晃晃地穿過大街,幾名腰問藏著致命武器的男子在暗巷裡與流鶯嘻笑打罵著;最陰暗的角落是那些年華老去或者美色不如人的女子所佔據的地方,她們懷著高度警戒,臉上有著小丑般的濃妝。

  轉了幾轉,高跟鞋踩著輕快的步伐往巷弄深處踏去,扣扣脆響伴隨著高唱著情愛歡歌的聲音,越走越深。

  高跟鞋也是紅色的,妖艷動人的暗紅光澤踩在地上的污水窪上激起陣陣漣漪,她像是勾引著什麼,極為挑釁地邊走邊跳。

  想來,是認為對方一定下敢、不肯、不願意走進這骯髒污穢的地方吧。

  大紅色的緊身皮衣緊貼著她寸寸肌膚,同樣色系的風衣撩起處露出雪白誘人的玉腿,暗巷深處的男人們看得癡傻了,那樣曼妙惹火的身材,那樣輕浮挑逗的微笑,拚死也要搏上一搏。

  他們形貌猥瑣,那明寫著貪婪淫慾的眸子閃閃爍爍,嘻笑的大嘴涎著唾液,眼巴巴地追在紅衣女郎身後,然而他們全都走不到她跟前,那襲藍影鬼魅般地欺進、離開,留下男人們翻著白眼昏厥過去的軀體。

  巷弄越來越深,終於定到最陰暗的死角,只有遠處一盞忽明忽滅的路燈,火紅女回頭側耳傾聽著,—臉狐疑的表情,怎麼完全沒有腳步聲?

  突然,一陣木香籠罩了她,那像是檀木、像是檜木,又像是松樹,隱隱帶著一股清新檸檬氣息的熟悉香味將她完全包圍,抬起眸子,他那雙深邃黑瞳已經近在眼前。

  他的手支在她的頭頂,另外一隻手支在她的腰側,看似要預防她逃走的動作卻又格外顯得親暱曖昧,如此大膽的舉動前所未有。

  「……」

  火紅女挑釁地瞪著他,那熾熱的眸子裡寫著:你這膽小鬼就算抓住了我,又能怎麼樣呢?

  他俯下身子,在她反應過來之前重重吻住了她。

  這不是過去那種純潔無害的吻。

  強勢而粗暴的吻帶著野蠻又原始的氣息,他握住她小巧的下顎令她往上迎合自己,碩長的體魄壓制著她的嬌軀,不讓她有任何機會脫逃。

  火紅女驚愕得瞪大了雙眼!這男人……不是木長青;:不是那個從小與她一起長大那個溫文儒雅的木長青?!

  他不容分說地索求,濡濕而纏綿的深吻帶著難以想像的綺麗色彩,他的大手突然握住她纖細的蛇腰,將她的身子全然貼住自己。

  慾望,像是野火一樣熊熊燎原。

  她不由自主地迎合著他,完全錯亂的大腦已經當機,無數錯綜複雜的思緒不斷來回撞擊,而她卻只能無助地發出嚶嚀——

  將她的雙手扣在頭頂,他粗野卻又溫柔地不斷輕舐她的肌膚,帶來一陣陣酥麻快感。夜風輕撫著她熾熱如火的嬌軀,而他的皮膚卻依然是冰涼的,她可以聽到他擂鼓般的心跳、可以聽到他粗重的喘息,他將她小巧堅挺的臀拉向自己,而他濃密的吻不斷向下、向下索求更多、更多——

  「不……不要在這裡!」粗糙的牆壁磨痛了她的肌膚,但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內心深處那股劇烈的疼痛。

  她突然抬起頭奮力掙扎。「不!放開我!」

  「為何不?你是魔,我就陪你變成魔,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他的聲音粗嘎而低沉,就在她的耳畔,他噬咬著她小巧的耳珠,儘管那聲音裡帶著某種沉重的……悲傷?抑或是慾望?

  「你瘋了!這不是你!你為何要這樣?!」她的掙扎越是用力,他的擁抱越是強烈。她開始瘋狂地扭動身體,不讓他更進一步,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到最後她竟然會無助得落下淚來。

  那淚水終於讓他停止了動作。木長青抬起臉深深地凝視她。「為什麼哭?你一直要我變成一個魔鬼不是嗎?只要我跟你一起變成魔鬼,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這不是你的條件嗎?」

  她哭泣著不斷搖頭,烏黑的發披散在她小巧精緻的瞼上,遮掩了她的視線。冷風吹拂過他所親吻過的每一寸肌膚,那火辣辣的疼痛如此椎心刺骨。

  「你要懲罰我到什麼時候?你希望我變成什麼樣子?」木長青歎息了,他抵著她的額,疲憊地苦笑。

  「我不知道!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下知道!」她只能哀泣著,緊緊拉住自己破碎的風衣,遮掩住那雪白裸露的素肌。「但是……不是這樣的!我不要你變成這個樣子!我不要!」

  「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呢?」

  他喃喃自語似的凝視著她的眼,那沉重的悲傷終於擊垮了她。她搖著頭不斷哭泣著投入他的懷抱,她小小的手緊緊地擁抱著木長青寬廣的胸膛,聽著他狂亂的心跳,她連哭聲都破碎了。

  ☆ ☆ ☆ ☆ ☆ ☆ ☆ ☆ ☆ ☆ ☆ ☆ ☆ ☆

  「任媽媽,請問任大哥在家嗎?」

  任太太張口欲言,她的表情看起來有千言萬語想說,但最後依然只是苦笑著搖搖頭。願意見她;她不明白為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於是也只能禮貌性地點點頭告辭。

  定出任家門前的小徑,站在鐵欄杆前的小門,她忍不住回頭凝視任家二樓的落地窗,厚重的窗簾遮掩了一切,有那麼幾秒,她似乎看到窗簾微微晃動了一下。是幻覺?還是吉弟?他為什麼下肯見她呢?

  等在外面的櫻塚壑見到她滿臉失落的表情,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輕輕地拍拍她的肩。

  「我總覺得……任大哥好像出了什麼事。」這幾夜的夢都太「詭異」,那些夢境的內容都是她羞於啟齒的內容,光是想起來就教她臉紅。

  「我知道。」櫻塚壑的目光眺望著任家上方那團漆黑陰影,這別墅四周充滿了黑合之氣。

  「我很擔心他。」孟可終於承認,雙肩因沮喪而垮下。

  「我知道。」

  「你只會說這麼一句嗎?」孟可哭喪著臉嘟嘍。

  「我還會說很多,但下是現在。」他安慰地捏捏她的手。

  「那是什麼時候?」

  「時候到的時候。」

  陽光下,櫻塚壑穿著豐仔褲的修長身材明朗又耀眼,他露出雪白的牙齒笑了。

  這次回來,他似乎有了很大的改變,整個人像是突然有了生氣,不再是過去那個沉默得像是影子一樣的少年。

  他們並肩漫步在別墅區安靜的小路上,櫻塚壑的步伐總微微落後她一兩步,孟可突然意識到他們之間的不同。

  跟任吉弟走在一起,她多半只能看著他的背影,而跟櫻塚壑走在一起,她卻有種奇特的安全感,知道他就在身邊,知道他總是離自己一步之距,只要回頭,她就可以看到他。這兩者問微妙的不同意味著什麼呢?

  「前幾天任大哥來找我,是吉天大哥喔不是吉弟,他說……吉天大哥說吉弟入魔很深,他已經無能為力了。」孟可抬起頭仰望藍天。「那個意思是說吉弟快要變成魔鬼了嗎?是那個意思嗎?」

  「嗯。」

  「嗯?」孟可回頭望著他。「那我們該怎麼辦呢?唉,我只是個很普通的大學生而已,為什麼我老是會遇到這種事情呢?」

  「有些事並不是我們想遇到就能遇到,或者想不遇到就不遇到吧?」

  「可是我們遇到的事情都太奇怪了……」孟可回頭瞅著他。「說實在的,這些事情都是遇到你之後才開始的唷。有時候我真的覺得這都是因為認識了你的關係。」

  「如果你要這麼說的話,我好像真的應該要負一點責任唷。」他居然微微一笑這麼回答。

  孟可驚訝得笑了起來,她繞著櫻塚壑轉圈子,不時左看右看,那表情既新奇又有趣。「哇,你看起來的確很像櫻塚壑,可是說起話來可就完全不像了。哈哈!該不會你只是穿著『櫻塚壑』這件衣服的外星人吧?」

  「那如果是的話呢?」他側著頭這麼問,漆黑星眸閃著溫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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