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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羅莉塔·雀斯 「我是指舍妹雪若,」薩羅比立刻把事情澄清。「菲娜沒有回她的信、也沒有回任何人的信,讓她很焦急。伍家也沒人收到杜賽特來的任何消息,連生病的慕德姑婆都沒有寫信。畢夫人如果不能平息這小茶壺裡的風暴,我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我會被派去杜賽特,去找一個看到我就討厭的女人給個解釋。」 「但是他們有九個兄弟,為什麼不自己去?」亞穆的偵探本能出現。 「菲娜命令他們不准動,沒人膽敢違背命今。你聽過這種白癡事情嗎?」 「凱洛夫人這樣誰都不聯絡,委實有點奇怪。她該知道大家會擔心。」 薩羅比停在一家書店的櫥窗前。「豈止一個『奇怪』可以形容菲娜,現在這情況則簡直是太不替人考慮了。因為她,我們只好去麻煩畢太太。而你知道,大家都是跟她要東西時,才想到邀她出來。即使那樣,也都是有目的的。我唯一的安慰是,雪若至少懂得定一家好餐廳,我也提供最好的酒。畢太太起碼可以高高興興的飽餐一頓。」 「你的語氣好像她是將要被帶去屠宰場的羔羊。」 薩羅比離開櫥窗,笑了一下。「差不多,我也跟其他人一樣,說話越來越戲劇化了。不過,她知道情況,我警告過她。」 她當然會把握這機會出來,作些自己的調查,亞穆不悅地想。也或許,她只是想跟一個比較好操縱的男人、一個正常的英國貴族相處一下。兩個可能性都讓人不快,亞穆要自己相信,她只是想幫忙,跟幫助薛本尼一樣。可是,她「握著」薛本尼的手幫忙,他不喜歡這種幫忙法。他的腹內糾結,真想一拳把薩羅比打倒在人行道上。 當然,他仍讓外表保持冷靜,在畢夫人出來時有禮的道別,漫步走開。 ☆☆☆ 黎柔在九點半回到家,九點三十七分,她已經在畫室中跟艾司蒙吵架。 「得到你的同意?」她理直氣壯的重述他的要求。「我外出吃飯不必得到你或任何人的同意!」 她因憤怒而僵硬地站在地毯中央,直想找個東西丟出去洩恨。這個只會說謊與操縱的男人竟敢跑到她家來指揮她。而且,看看他那樣子!就不能像個正常人那樣慢慢走嗎?一定得像只叢林大貓即將攻擊獵物那樣,撲過房間而來?她並不害怕,反正她也正想發動攻擊。 「你不是出去吃飯,」他凶巴巴地說。「你是出去調查,而那是我的工作。」 「是不是我的工作,不需由你告訴我,」她冷冷地說。「請你不要像現在這樣監視我的社交活動,你以為除了在家裡等你高興的時候出現一下,我沒有其他更好的事情可做嗎?然而你的出現卻又充滿不道德的目的。」 「你想改變話題,」他走過簾帷深垂的窗前。「那與眼前的事情無關。」 「那就是眼前的事情,」她努力控制聲音。「除了你是一個高明的引誘者,我什麼都沒有得知,這使我懷疑把我蒙在鼓裡是否就是你的目的。你不要我知道跟這件案子有關的任何事,更不要我知道它除了眼前所見還有許多內幕。」 他焦躁不安的動作突然停止,說明她擊中紅心。 「所以你才不要我跟其他人外出,」她越說越有信心。「你怕我或許會聽到什麼。對不起,來不及了。」她大步走到他面前,瞪視他的眼睛。他想用那藍色的凝視把她嚇退,但她拒絕屈服。她已逐漸習慣被人威嚇。 「我出了一趟門,艾司蒙,」她說。「我聽到一些事情。你要聽,還是要把你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些白癡般的爭吵?」 「我不是白癡!你讓自己陷人危險,而且事先甚至沒有跟我商量。」 「好讓你告訴我事情應該怎樣做?」她走開。「因為我笨到不會自己想?我的道德或許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你便認為我也很笨?只因為我一開始就讓你蒙住我的眼睛,你就認為我低能?」 「這太荒謬了,」他跟著她走到爐前。「我們之間的事跟——」 「每件事都跟每件事有關!倒是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從來就沒有。你假裝有,好讓我分心,而且你做得很成功,不是嗎?」她質問。「假裝、介散注意,你也利用嫉妒分散了樊世的注意力。你以為我愚蠢到看不見這幅畫面上的缺點嗎?」 他突然後退。啊,他沒有料到這個攻擊。寂靜簡短而致命。 而後,掛上虛假且傲慢的微笑,他問:「什麼缺點?」 「你若想引誘別人的妻子,」她的聲音低沉平穩。「引發丈夫懷疑一定達不到目的。你那樣聰明,怎會讓這種事發生。所以,你的目的從來就不是引誘我。」 她走到沙發坐在扶手上,看著她的話滲入。終於說出鼓起勇氣要啟齒並說完的話,她覺得痛快而平靜。憤怒與傷心像威力減弱的颱風蹣跚離開,留下水晶般清澈的事實。「因為薩羅比提到的一些事,我對於你究竟想要什麼,終於得到一個理論。」她說。 「理論?」他面對壁爐架,拿起置於其上的米開朗基羅胸像,又放下。 「一切從柯德蒙開始。」她說。 他靜止不動。 「大維那位因重要文件被偷而自殺的朋友,」她強調。「薩羅比當時在巴黎,正跟一位外交官的妻子來往,他說那件重要的文件是沙皇的信。你的朋友,俄羅斯的沙皇。」 光線在他淺金色的頭髮上跳舞,但那是唯一的動作。 「沙皇要求徹查原因,」她說。「根據薩羅比說,沒有人辦得到。我於是發覺自己在想,誰會被找來解這無人能解之謎?接著,我又想為什麼沙皇的好友艾司蒙伯爵,這位也跟英法兩國貴族都有交情的人,偏在這時開始跟一個名叫畢樊世的無名小卒同進同出?」 他好像不得已且非常慢的轉過來,眼角的細紋因關切而刻得更深。 「『某些友誼的產生其實有更深的理由。』您說的智慧之言,字字珠璣,我都注意聽了,也記得很清楚。」 他藍色的凝視出現雲霧。 「今天的交通很擠,車子走了很久才回到家,」她說。「我有充分的時間思考好些疑點。例如,位高權重如昆丁爵爺,為何關注一個小人物畢樊世的死亡?他為何立刻相信我認為樊世遭謀殺的想法?為何那麼願意重新調查?以及,最重要的,為何立刻找你來?」 「你不是在回家的馬車中有了結論嗎?」他輕聲說。 「我相信我看到輪廓,」她說。「我相信俄羅斯信件引起秘密調查,結果是樊世大有嫌疑,因為你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他身上。因為它很秘密,而且樊世又沒有被起訴,我的假設是你們擔心引發可怕的醜聞。至於醜聞是在文件的本身,或者樊世其實牽扯到更大的罪行,俄羅斯文件只是其中一部分,我就無從知道了。」 他搖著頭,看向別處。「這很不好,黎柔,你不能、也不應該去想這些。你讓我非常不高興。」 她聽出他聲音裡的不高興,也覺得他說她名字的方式另有涵義,帶有他獨特的愛撫意味。那聲音在她的內在痛苦的迴響,彷彿他真的在替她煩惱。 「那是你的良心,」她竭力保持聲音冷靜。「它正在告訴你,你是多麼不公平、狡詐和不尊重他人。我若是你,我會全盤說出來,你跟我都會輕鬆許多。我希望把事情明確地說清楚,然後讓它過去,我們便可以應付眼前的事。如果這件莫名其妙的事擋在其間,我們永遠都不會有進度。」 他也希望如此。她從他緊繃的站姿和雕像般的側面看得出來。更重要的,她感覺得出來。 「別這樣,」她說。「艾司蒙,講理一點吧。把經過告訴我,就當作報告吧,當我們是同事。我已經預料到故事不會好聽,但是我的胃很強壯。這很明顯,不夠強壯的女人,不可能忍受樊世十年。」 「我早該殺了他。」他的聲音很低,充滿懊悔。「我不該把你牽扯進來,好個愚蠢的錯誤。」 她相信他的懊悔是真的,看來他確曾利用她,但不是她所害怕的冷血利用。 「沒錯,因為你的心智被慾望遮蔽了,」她說。「再傑出的人也會發生這種事,沒有人是完美的。」 漫長而不愉快的寂靜降臨。終於,他走到沙發,看也不看她便坐了下來。 然後說出一個名叫「二八」俱樂部的地方。 ☆☆☆ 亞穆並沒有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只說了幾件輕微的,以及他毀掉那個地方的簡單經過,但是他並沒有說出他利用樊世對他個人的著迷毀掉樊世的理智,主要是不想讓她知道她丈夫的背叛其實兩性都有。她跟艾凡瑞都是英國人,如果艾凡瑞把醉酒之後跟柯德蒙的小插曲,看成那麼不可原諒與違反自然的獸性罪行,亞穆擔心黎柔光想到丈夫曾經碰觸她,很可能感到極度的驚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