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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夏夜 「是你放棄你自己。」宸瑑正色道。 「我並沒有……」宸瓘微弱的辯解。 「有沒有並不重要。三哥,你不是扶不起的阿斗,我也不是諸葛武侯,我不是非把你拱上帝位不可。你接掌大寶,對我有什麼好處?你屈居親王,於我有什麼損失?我之所以這樣幫你,是為了兄弟情義,如果你自己對帝位無心戀棧,我當然也沒必要狗拿耗子。你明白嗎?」 「我明白,是我辜負了你的心意。這三天,我想了很久,是我自己太過懦弱,我愧對皇阿瑪,更愧對你。」 「結論呢?」 「只要你依然支持我,我不會放棄。」 「很好。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反覆。」 「你放心,我不會再猶疑不定了。」宸瓘堅定的說。 「嗯。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太子私自出行,讓敵人發現就不妙了。」 「我是該回去了,告辭。」 「我送你出府。」 「不用了,我知道怎麼離開。」 「你夜探遙心居,我府裡的人已經發現,若我不與你同行,我怕你走不出去。我送你一程。」 宸瑑貝勒府中高手如雲,臥虎藏龍,宸瓘素有耳聞,因此聽宸瑑這麼說,他也不再堅持己見,就在宸瑑的護送下,離開貝勒府。 ☆ ☆ ☆ ☆ ☆ ☆ ☆ ☆ ☆ ☆ ☆ ☆ ☆ ☆ 送走宸瓘,回到遙心居,宸瑑踏進上官素心的房間,仍見她一對晶亮的美目,在黑暗中閃現月華般的光采。 「妳都聽見了?」 上官素心點點頭。「對不起。」 「沒什麼,不用在意。」 「輔佐太子爭奪帝位,你很辛苦吧?」她突然問道。 「不算辛苦,只是,有點累了。」他沉默了片刻,歎息似地說。 「為什麼不抽手?」 久居肅親王府,她知道肅親王恨宸瑑貝勒入骨,時時刻刻欲除之而後快。這當然都是因為宸瑑貝勒輔佐太子,和肅親王為敵的緣故。 她之所以背負殺人的血腥任務,也是因此而起。 她不願意殺人,所以,有時候她會想,如果宸瑑貝勒不與肅親王為敵,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殺他了? 當然,她也知道,她想得太天真了。如果人世間的事可以如自己想像的那般容易,她今天何至於此? 「抽手?眼睜睜看著宸瓘獨自和卑鄙邪惡的皇后爭鬥,和陰險狠毒的肅親王周旋?我做不到。宸瓘太過善良仁厚,不管他,他會被覬覦皇位的人們生吞活剝!」宸瑑突然有些激動。 「你很為兄弟著想,但你為自己想過嗎?」她平靜的看著他。 「我自己?」 「那麼多人爭奪帝位,難道你不想?」 「生為皇子,誰不希望有朝一日踐祚。」 「那你為什麼不爭?」難道真的是為了他方纔所說的「情義」二字?她實在不相信。名利在前,當今之世誰講情義? 「我知道自己的命。何況,宸瓘繼位是皇阿瑪的意思。」宸瑑微微笑著,顯得豁達灑脫。 「是嗎?即使如此,也仍然有很多人意圖爭奪帝位。」她想起肅親王。 「那是其他人,我和宸瓘是兄弟。」 上官素心聞言,神情微黯,默然許久。 「我很羨慕你們。」她由衷地說。 其實,她真正羨慕的人是宸瓘。 宸瑑貝勒能夠不恤生死這樣為他盡心盡力,而她,卻連一個能夠稱為「兄弟」的人也沒有了。 有多久了呢,她不曾想起那些一併在午門抄斬的哥哥們。 當年他們濺在她身上的血,此刻仍灼熱地留在她心中,但她不願意去回想。 因為,即使是多年後的現在,回想起來依舊痛徹心扉。 「妳為什麼哭了?」 上官素心微微一驚,伸手抹去眼前的霧氣,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淚流滿腮。 「妳想妳的親人嗎?」宸瑑溫柔的問。 上官素心拭去淚痕,點點頭。 「他們叫什麼名字?如果妳擔心他們,我可以替妳打探他們的消息。」 「謝謝你,我知道他們過得很好。」 「堅強的姑娘。」 「你也很堅強。」她不懂政治,但她覺得,當諸葛武侯總是比當阿斗辛苦,既不能取而代之,更不能放手不管。 「松筠敢厭風霜苦,魚鳥猶思天地寬。」他悠悠起身,歎息。 上官素心看著他,本想說些什麼,終於無聲。 「妳是傷者,早點休息吧。」 他輕輕地替她將被子蓋好,轉身離去。 ☆ ☆ ☆ ☆ ☆ ☆ ☆ ☆ ☆ ☆ ☆ ☆ ☆ ☆ 上官素心從樹上摔落,雖然很幸運沒有摔成殘疾,但幾處骨折外傷的重創,也讓她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不能起身。 她知道情勢不容許她因為這點小意外而耽擱,即使傷處依舊疼痛不堪,她還是掙扎著爬了起來。 宸瑑雖然不希望她罔顧傷勢隨意走動,不過他待在府裡的時間畢竟很少,因此他不在的時候,該做的事情她一件也沒有遺漏掉。 秋日下午,她獨自站在黃花飄飛的槐樹下沉思,花容知道此時宸瑑貝勒不在府中,趁機跑進遙心居找她。 「素心,好幾天不見了。」 「花容姊。」她抬起頭,髮絲隨著秋風徐徐拂過臉頰。 「這次妳怎麼會出這樣的錯誤?我們的行動甚至還沒有開始,妳就因為無謂的事情受了重傷,真是令人失望。」歐陽花容毫不掩飾心中的不滿,出言譴責。 「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前幾天我已經回王府向王爺稟告這件事,他對妳的粗心非常不高興,不過,念在妳是因為宿疾發作而受傷,情有可原,所以王爺不跟妳計較,還賜妳壓制心絞痛的靈藥一顆。王爺他老人家,希望妳不要再讓他失望。」 歐陽花容說著,將手中的一丸丹藥遞給上宮素心,她被動地接了過來,面無表情。 「妳的傷勢如何?」歐陽花容上下打量她。 「好得差不多了,沒有大礙。」 「哦?是嗎?如果近期之內要執行任務,妳可有辦法?」她試探性的問。 上官素心遲疑了一下,「如果有必要出手,我想沒問題。」 「那就好,我不希望因為妳的傷勢,耽誤報答王爺的機會。」 她沉默不語。 「我先離開了,妳好自為之,有事我會再與妳聯絡。」 歐陽花容離開了,上官素心依舊獨立在樹下。 望著漸落的昏黃日影出神,不知過了多久,她想起手中的丸藥。 她舉起手,端詳著托在掌中那顆鮮紅色的藥,許久,她緩緩握緊手掌,紅色的粉末從她手指的縫隙洩出,隨風飄去。 她再也不需要這樣的藥了,心悸既然治不好,又何必靠這樣暫時的壓抑增加她的痛苦? 她已經痛了十幾年,剩下的日子還有多久,她不知道,就這樣繼續痛下去她也無所謂。 秋風起,冉冉的黃花拂落她一身。 ☆ ☆ ☆ ☆ ☆ ☆ ☆ ☆ ☆ ☆ ☆ ☆ ☆ ☆ 「妳的忍耐度真不是普通人比得上的。」 上官素心回到房裡,就見到上官無月含笑坐在她的床沿望著她。 「上官先生。」她略一頷首示意。 「我不認為妳身上的傷勢,已經好到足以讓妳每天出去閒逛。」上宮無月起身走向她。 「我已經好多了,謝謝你每天來看我。」 「我是醫者,聽說醫者的職責就是照顧傷患。來吧,我幫妳換藥。」 上官素心坐在椅子上,讓上宮無月替她更換手腳骨折處的傷藥。 「骨折的地方還沒癒合,沒事盡量少走動,萬一骨頭又移位那就不妙了。」 面對上官無月的勸告,上官素心沉默以答。 上官無月笑了笑,「我想說了妳也不見得會聽,隨便妳吧。對了,妳有先天性心絞痛的症狀,是不是?」 她點點頭。 「妳平常吃什麼藥來控制病情呢?」 「平常沒有,只有發作的時候才會服藥。」 「哦?那是什麼藥?」 上官素心遲疑不答。 「不方便說?」 「那是別人給我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藥。」她據實以告。 「我發現妳的體內有一種怪異的藥性,似正似邪,這種藥性對妳的身體有益還是有害,很難說。如果可以,我勸妳別再服用這種藥。」 「我知道。」 上官無月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瓷瓶,遞給她。 「這是我這幾天煉製的藥,可以稍稍抑制心悸發作時的疼痛,或許效果不是很大,但至少對身體無害。妳帶在身上吧。」 「謝謝你。」 「不用謝我,這不是出自我的意思。」他微笑的說。 上官素心困惑地看著他。 「是宸瑑叫我這麼做,我只是奉命煉藥而已。」 「他?」上官素心大感訝異。 「妳覺得很奇怪是不是?不瞞妳說,我也感到困惑。」 「我只是一名奴才,貝勒爺這樣因我費心,我實在很不安。」她由衷的說。 「宸瑑在想什麼,我也猜不透。不過,妳要小心提防,那個人哪,有時候會做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或許有什麼企圖也說不定。」上宮無月唇角噙著一抹神秘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