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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凌淑芬 成萸臉色亦刷白。 天哪!他們何時回來的…… 「妳不愛我,從來不想嫁給我,當初會答應和我結婚,只是因為受了我們家的恩惠不得不點頭?」符揚大步殺到她面前,臉上的神情已然逼近猙獰。「回答我!」 成渤立刻把妹妹推到身後,防衛性地盯住他。 一切彷彿回到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只是,這一回,一切表象都已撕開,再也無法用任何恩恩義義來遮掩。 成萸一咬牙,狠心點頭。 「是的!」 符揚似乎晃了一下。 「妳不想嫁給我……妳不想嫁給我……」那深幽的眼神恍若黑夜裡的厲鬼。「如果我們不是因為這樣的方式而認識的,妳也仍然不願意嫁給我這個人嗎?」 「我從小就怕你。如果有選擇,我根本不會嫁給你。」她也豁出去了。五年前無法說出口的話,今天突然有無比的勇氣表達。 「好!好得很!哈哈哈哈──」符揚仰天長笑,大步走向廚房口,完全無視於父母的低喚和憂心的眼神。 符瑤從頭到尾只是呆在原地,怔怔望著成渤。 符揚在間廳裡停了一停,回頭盯住她,那狠視的眼神彷彿要將她活生生撕裂。 「我符揚是什麼人?難道還需要妳的同情不成!」他冷酷而倔傲地說。「妳不必嫁得那麼委屈,我符揚也不是沒有成萸便活不下去。我們明天就離婚,連多拖一天都不必!」 說完用力拔下婚戒,一拳擊碎窗戶,使勁丟進無邊無際的黑夜裡! 「符揚,你的手──」符夫人心疼驚叫。 符揚不理會鮮血淋漓的指關節,大步離開符宅。 第八章 又一個五年後 費歐娜怒氣沖沖地推開主臥室大門。 厚重的窗簾擋去絕大多數光線。她大步走進去,來到四柱大床的旁邊。透過床柱上垂下來的絲紗往內探,床上有兩個隆起的形狀。 所以,這死符揚昨天晚上有伴。 真是讓這可憐的經紀人拚命捺回一句髒話。 「喂!起來!起床了。快!」費歐娜走到另一側,連叫帶推的先搖醒金髮床伴。「快!妳叫什麼名字?」 「艾瑪……」 「好,艾瑪,符揚醒來之後最討厭看到人家還睡在他旁邊,妳最好趕在他醒之前離開。」費歐娜彎腰替她撿起床邊的衣物。 唷唷唷!這能叫衣服嗎?這根本是一件多加了幾寸布的胸衣而已。 「妳是誰?」胸圍比腦容量大的性感艾瑪,就這樣被半推半趕,送出了符揚的公寓大門。 「我是誰?我是他大老婆,來捉姦的!」費歐娜沒好氣地叫。「還不快走!」 「可是……」艾瑪半信半疑。 「還可是什麼?快走!」費歐娜揮揮手。等在玫瑰大理石走廊上的警衛,禮貌地上前一步,示意金髮女郎跟他一起下樓。 「記得跟符揚說,我的電話就放在……」 「行了行了,我知道。」 處理好閒雜人等,費歐娜回到主臥室,挽起真絲上衣的長袖,準備全心全意應付她旗下最出名、最富有、最有才華、也最難纏的頭號大牌。 刷!窗簾用力拉開,白花花的正午烈陽一下子便吞噬掉主臥室內的陰暗。 床上的男人手臂抬起來往眼皮上一遮,繼、續、睡。 可惡,跟她幹上了!費歐娜忍著氣,再殺回床前,刷!這次是把四柱的絲帳全部掀開。 男人咕噥一聲,終於不得不惱怒地睜開眼睛,對她沙啞地吼── 「費歐娜!妳又想做什麼?」 吼!還起床氣比她重,真正氣死人了。他陰晴不定的壞脾氣讓人怕得要死,對她費歐娜可是一點都不管用,否則也不會以三十五歲的年輕資歷,一下子便成為倫敦最頂尖的經紀人,五年前還簽下這只難馴的大黑馬。 費歐娜雙手往腰上扠,嬌小圓潤的身材彷如女性拿破侖的翻版。 「我的符大王子,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歐洲巡展還有最後一站要露臉,兩個小時後我們應該在飛往巴黎的班機上?」 床上的男人拂開眼前劉海,又咕噥兩聲,意識慢慢流回腦中。 「噢。」 「噢?」他只給她一個噢? 「安娜呢?」符揚慵懶地伸個腰,隨手拿起床頭的鬆緊帶,把黑髮隨意紮成一個馬尾。金芒在光裸的肌肉線條上流轉,長髮浪蕩飄逸,看起來十足像個性感海盜。 「人家叫艾瑪!」費歐娜伶牙俐齒地說:「我已經送她上路了,人家把電話號碼留在你床頭。」 「妳不應該那麼早送走她的。這一次就這樣浪費掉了,真可惜。」符揚懶洋洋地盯著床單下自己雙腿間的突起。 「哼。」 「或者,我親愛的經紀人不介意自己上場享受一下?」他低笑一聲,誘惑地拍拍身旁的空位,浪蕩到骨子裡的男人味兒一桶一桶往她頭上倒。 要死了!竟敢賣肉勾引她這個純情的老姑婆?更可惡的是,她還真有點臉紅心跳。這英俊的惡魔! 「我只給你十分鐘,快起床!我到廚房幫你煮咖啡,我們一定要在半小時以內出門!」 費歐娜趕快趁自己打破不和旗下藝術家亂搞的原則前,逃出臥室。 啊,廚房裡的空氣少了那強烈的費洛蒙,真是清新不知多少啊! 望著咖啡壺騰騰上湧的水蒸氣,費歐娜陷入沉思。 坦白說,她並不很清楚過去幾年,那小子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她二十五歲那年才開始接觸經紀人的工作,本來想簽下當時才二十歲的符揚,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的資歷還不夠久,後來符揚被當紅的老牌經紀人戴維森簽走了,她雖然覺得可惜,也沒有太多想法,後來因為工作忙碌的關係,兩個人也很少再見面。 直到五年前,符揚和戴維森的約滿了,這時費歐娜早已在經紀圈占穩一席之地,於是立刻飛到倫敦去見他。 在碰面之前,她心中的符揚一直是以前的樣子──英俊貴氣,冷峻自持,不愛社交,對自己的作品嚴謹萬分,私生活一絲不苟到近乎精神潔癖。 結果,她差點跌破眼鏡。 費歐娜是在一家聲名狼籍的酒吧找到他。 當時,從他的外表看不出一絲醉態,但是他過度明亮的眼光,以及身上那股路過蒼蠅都被熏倒的強烈酒氣,讓她相信符揚混在這個狂歡派對裡已經超過十個小時了。 她把爛醉如泥的他拖回他自己的公寓裡,等他醒來之後,他們就簽約了。 接下來的兩年,符揚的私生活簡直可以用淫亂和濫交來形容。 她數不清有多少次,看見喝完酒的他摟著各色女子,從那種富家公子哥愛泡的私人俱樂部離開。最誇張的時候,她早上、中午、晚上各去他家一趟,床上看見的都是不同的女人,甚至有些個早上殺進他臥室叫人時,床上的女人還不只一個。 他開始留起頭髮,交一堆狐群狗黨,鬧了好幾次花邊新聞,成為小報最愛跟監的名人之一。突然之間,向來潔身自愛的好寶寶決定他要改變形象,轉向狂野路線。 費歐娜不知他發生了什麼事,那時的符揚只讓她感覺到──憤怒、痛苦、憤怒、絕望、憤怒、怨恨,憤怒、憤怒,和更多的憤怒。 但是他全隱在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表象下。 也在那一段時間,符揚的事業非但沒有隨之沉淪,反而攀上前所未有的高峰! 他作品上的每一刀,都充滿了張狂的美感!每一畫,都綻放著痛快淋漓的絢爛!這是他職業生涯裡最華麗、複雜的一個時期,即使到現在,在這個時期完成的雕塑或銘刻在市場上都還炙手可熱,甚至已經變成許多投資家收購保值的標的。 他的財富越積越多,身邊的女人也一個換過一個。 他的行止越來越狂,作品也不斷攀越新的意境和價值。 所有的放浪形骸彷彿蛋糕上的草莓,非但沒有減損他的聲望,反而讓人對這英俊浪蕩又充滿才華的東方雕塑家,生起無數的浪漫幻想。 許多藝術家一朝揚眉吐氣,都會迷失在突如其來的成功裡,費歐娜對於這種「失速現象」並不陌生,她只是不知道,符揚竟然也會成為這種人之一。 他已然站在藝術世界的最高點──全世界,只有兩個人在為他擔心,她父親和她。 「符揚正在自我毀滅。」安東尼.葛倫憂心忡忡地告訴女兒。「他現在焚燒的不是才華,而是生命。此刻雖然是他人生的鼎盛期,也是他最接近走火入魔的時候。妳要趕快將他拉回來,懸崖勒馬,否則不出三年,妳就要到精神病房去探望他了。」 為了父親的叮嚀,天知道那兩年她幾乎心力交瘁。 每天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確定符揚人在哪裡。他在工作室工作,她就派人去門外守住,有時甚至自己上陣。他要出門玩樂她就讓他去,可是時間一到不管他擺出多難看的臉,多惡聲惡氣,硬是把他拉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