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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鄭媛 「奴婢不明白,」她開口,急切堅決。「奴婢以為要嫁的人是婁陽貝勒?」 「婁陽貝勒?」福晉一愣。「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我沒見過這婁陽貝勒,更沒人對我提起此事,再說,我一向疼你,不會答應讓你出府的。」福晉道。 「可這是貝勒爺親口對奴婢說的——」 「我是提及婁陽,不過……」 「貝勒爺要奴婢嫁出府。」 他冷笑。「原本我要你隨我一起南下,額娘不肯,所以這嫁出府的承諾,已不可能。」定眼看她,他眸色深沉。「你必須『嫁進府』,這是額娘的決定。」 「織心,莫非你想嫁給婁陽貝勒?」福晉驚訝,更有疑惑。 織心看著他,她不明白他意欲何為?他為何娶她? 忽然,她「咚」一聲,在福晉跟前跪下。 「這是做什麼?」福晉慌了,被她弄糊塗。 雍竣神色冶斂,銳眸一寒。 「奴婢不敢高攀,奴婢誰也不嫁,奴婢願侍候福晉到老,終身為奴。」 福晉未來得及說話,雍竣已開口:「你不想做妾?」他寒聲問。 「奴婢不配做貝勒爺的妾。」她冷色答。 「既不想做妾,那就升格為側室。」他淡眼道。 聽見此話,福晉心有不安,皺起眉頭。漢女,只能為妾,豈可嫁與貝勒爺為側室?何況奴婢出身? 豈料,織心又答:「奴婢不為妾,也不能為側室。」 雍竣冷眸低斂,幽淡道:「不想做妾,也不能做側室,那麼,是想做少福晉了?」 福晉瞪大眼睛:心頭狂跳—這當然萬萬不可! 「這怎麼能——」 「貝勒爺既執意誤會奴婢的意思,奴婢只有以死全節。」打斷福晉未出口的話,織心答得更直接徹底。 聽見這話,福晉大大吃了一驚,神色似受到驚嚇。 雍竣冷著瞼,從頭到尾面無表情。 ☆ ☆ ☆ ☆ ☆ ☆ ☆ ☆ ☆ ☆ ☆ ☆ ☆ ☆ 「你何必如此?弄得連福晉也這麼不高興,有這個必要嗎?」回房後,夜裡綠荷到小屋問她。 織心不答,她坐在床板上瞪著前方。 「能嫁給貝勒爺是天大的福氣,你比我聰明,不會不清楚咱們的爺是什麼樣的男人!像爺這麼英俊的男子,莫道身為皇朝貴胄,還富甲一方,別說那個孔姑娘心底想著,就是其他府裡的格格們,也是如此,都巴不得能嫁給咱們府裡的這個爺。有這樣的爺,即便是做妾,又有什麼可遺憾的?」 「不是做不做妾的問題。」織心終於開口。「再者,女子何必要做男人的妾?即便這男人再好,我願與凡夫俗子布衣耕田一生,唯願一夫一妻,相愛相敬。」 「你錯了,織心。」綠荷不以為然。「你以為,憑你,會要個布衣耕田的庸夫嗎?」 她微微震動。 「你不平凡,這是爺看上你的原因,若非你的不平凡,你也沒這樣的命!」綠荷看著她,搖頭歎氣,再繼續往下說:「可我不明白這老天爺,祂真是愛作弄人!有這樣的命,你又為何生成這樣的脾氣呢?」 綠荷又往下說:「再說,爺這樣的男人,你豈能希冀他一生只有一個女子?即便是你,織心,你不以為自己太奢求了嗎?」 她們是好姐妹,織心明白,綠荷對她說的是真心話,沒有絲毫嘲弄訕笑的意味。 「所以我願為奴,一生一世。」 綠荷皺眉。「你怎就不明白呢?奴才是沒有自由意志的。就算你願為奴,爺不允、福晉不允,你便辦不到!」 「辦不到,也得辦,十年、二十年,年華老去,貝勒便不會再鍾情於我。」她淡淡道。 綠荷深深看她。「織心,我不明白,你心底到底在想什麼?」她真不明白。 織心調頭,她望向綠荷。「綠荷姐,我不在乎貝勒爺要娶幾個女子,但是我不能嫁給一個不明白我的男人。」 「不明白你的男人?」綠荷眉心深皺。 「我與貝勒爺三年不見了。」她幽幽傾訴。「這三年,我們沒有見面,不知道彼此的心思與意念,但是貝勒爺一回來,情況便不同了,短短時間的相處,沒有情深恩義,他要納我為妾,我不能接受。」 「貝勒爺喜歡你,難道還不夠?」綠荷實在不懂。 「喜歡不是愛。」瞪著自己的膝頭,織心喃喃答:「女人跟男人不同,女人愛上,便是一生一世,貞烈女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可男子忽然鍾情於一女子,如果僅為其色而癡迷,那麼過不了多久,換來的,只有女人心碎。」 綠荷揪著心。「你的意思,是要貝勒爺愛你?」她猛烈搖頭。「但這不可能!你這是——」又忽然噤了聲。 「我知道不可能,我知道這是妄想。」織心明白綠荷原想說什麼。「所以我不敢去想,我甘心情願做奴才,一生一世。」 綠荷怔怔看著她,呆了也傻了…… 「你這是何苦?何苦呢?」綠荷喃喃說,眼眶裡有淚。 只因綠荷明白,她深深明白織心的委屈,因為她自己也是奴才。 綠荷佩服織心的勇氣,因為若換作是她,能成為貝勒爺的侍妾,是天大的恩典,是一朝飛上枝頭變作鳳凰的可喜之事,她不可能拒絕,她辦不到。 織心不再說話。 她瞪著自己的膝頭,打算坐在床板上,熬過今夜,靜靜等待明日福晉與雍竣對自己的發落。 第八章 夜深,福晉還在內院,質問雍竣。 「為什麼讓織心以為,她要嫁的人是元府貝勒,你到底做何打算?我以為——我以為你是真心喜歡她!」福晉問。 「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我確實是要娶她。」他答,眼色矜淡。 「你要娶她,可你喜歡她嗎?」福晉神色嚴肅起來。 「不喜歡,何必娶。」 福晉搖頭。 「既然如此,她為何寧願尋死,也執意不肯嫁你?你告訴我,這是為了什麼?」福晉皺著眉問。 這事惹她心煩! 福晉難以想像,一向乖巧的織心,為何突然如此固執?為何會做出如此令她頭痛的事? 「因為她要的,不僅如此。」雍竣眼低斂。 「什麼?這話什麼意思,我不明白!」福晉眼一瞇,駭然想道:「莫非織心丫頭真想做福晉?」 雍竣嗤笑。「如果她是一般女子,這倒好辦。」 福晉瞪著她的兒子,捉不透他的心思。「怎麼會好辦,難不成真讓她做福晉,這不可能!你阿瑪也不會同意!」即便福晉再寬厚、再喜愛織心,也不可能應允。 他冷眼道:「就算讓她做皇妃,她也不見得同意。」 福晉又不明白了。 她簡直就快糊塗了! 「算了,我不明白你說什麼!別說要做福晉,即便要做側福晉也不可能!總而言之,你還想要她嗎?倘若要她,就得讓她明白,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雍竣卻淡道:「無妨,她要做奴才,就讓她做個夠。」 「什麼意思?」福晉又皺眉。 雍竣不言。 他冷眼瞪著廳外直通奴工住處的花園,不發一語。 ☆ ☆ ☆ ☆ ☆ ☆ ☆ ☆ ☆ ☆ ☆ ☆ ☆ ☆ 織心要嫁為大貝勒侍妾之事,福晉已暫且按下,不再提起。 第二天織心沒有等到預期中的召喚,只有夏兒來告訴她,從今起,冬兒替代了她的角色,到屋裡侍候貝勒爺,她則接手冬兒原本的工作,只幹一些粗重的雜活。 求仁得仁,這是她要的,她甘之如飴。 從今晨起,織心取代冬兒,與夏兒一起在下處工作。 晚間,織心燒妥熱水端到屋裡,見冬兒正侍候雍竣寬衣,準備沐浴淨身。 「噢,織心姐,請你先退到屋外,我忙妥了便出去取水。」冬兒吩咐。 主客互易,現在是冬兒命令她。 雍竣看了她一眼,她欲福身請安,雍竣的目光卻立刻轉開,就像從前無視冬兒一般。 她忘了,她是下處做雜務的丫頭,只不過端熱水進屋而已,不必特地請安。 織心默然退至屋外,先行迴避,就像過去冬兒所做的那樣。 一會兒後冬兒推門出來,取過熱水。「織心姐,你會怪我嗎?」冬兒沒有立刻進屋,反而開口問她。 「怪你?」 「是呀,要不是我,在貝勒爺身邊侍候的人是你。」 「我怎會怪你,不但不怪你,還要感謝你。」 「感謝我?」冬兒不明所以。 「感謝你願意替代我,侍候貝勒爺。」 冬兒瞇眼,覺得織心說的不是真心話。「是嗎?」冬兒哼笑一聲。「這麼說的話,我也要感謝你,如果不是織心姐退讓,我還不知要待到何時,才有機會侍候貝勒爺。」她咧嘴一笑,然後推門進屋。 織心呆在屋外,站了一會兒,正準備離開,冬兒忽然抱著一堆衣物又推門出來。 「噢,對了,這是貝勒爺的衣物還有鞋襪,織心姐順道抱回下處清洗吧!」冬兒把衣物與鞋襪全卸到織心懷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