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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喬軒 「你不回去嗎?今天你有記者會要開。」 殷冠磊惱火地扳過她的小臉。「別淨想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你安心養病就夠了。」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乎那些芝麻小事。 提到她的病況,她立刻垮下小臉。 「皮肉之傷,幹什麼要住院!我不喜歡醫院的味道。」童年的記憶中,只要來醫院便勢必要打針,對醫院的排斥遠在當時便已根深蒂固。每次生了病,她總是一拖再拖,最後都是被孟安堯押著來看病的。 殷冠磊搖頭。這件事是完全沒有商量餘地的。 「你乖乖呆在醫院裡,我會把傷了你的那四個男人帶到你面前,任你處置。」 孟安卓展眉而笑。不為別的,只因為殷冠磊是個懂得投她所好的男人。他們倆同是「以暴制暴」的忠實信徒。 她依在他懷裡,倦意自然而生。才剛從昏迷中轉醒,她實在不想又被睡意征服,她打起精神,想藉著說話來轉移想入眠的情緒。 「這次算我命大,遇到一個正義之士,恰巧他又是個練家子,他與那群癟三過招之間,看得出習武已有十年以上的時間。應該是他送我到醫院,可惜不知道他是誰……」 「遲早會再見面的。」冠臣自從當了醫生後便不曾出手傷人,而讓他破了戒的卻是孟安卓,這或許該說是有緣吧!「你也會武術?」這倒是令他訝異。 孟安卓笑道:「健身,防身,而且我也有興趣。」 「學了多久?」 「七八年,後來是因為哥哥反對才中止。我還曾替武術指導代過班呢!」原本這是她最值得炫耀的一件事,不過自從她的小命差點丟了,而且又出現一號超強的高手,這點小事就不值得提了。 想到她的救命恩人,孟安卓又道:「他那身功夫是在哪裡學的?如果將來遇到他,我一定要向他討教討教。」 或許是麻醉藥效尚未退盡的關係,她感到腦中一片混沌,睡眼惺忪地看向正在沉思的殷冠磊,模糊地低語:「總覺得他好面熟,我應該見過他才是……」 她撐不住了,好想睡一覺…… 殷冠磊凝視著她無防備的睡顏,止不住愛憐地輕吻了她柔嫩的粉唇。 如果他沒料錯,會下此殺手的人是「她」。「她」說過她不會善罷甘休的,花得起那麼一大筆錢請殺手,而且對孟安卓恨之入骨,存心傷她以報復她者,也只有「她」…… 還缺少一些證據,不過,他很快就能找出來。想動他的女人得要有本事承受得起他的報復才行。 ??? 一大早,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麼節目好看的。孟安卓無聊地用遙控器遊走在三台的晨間節目之間,無聊得只想尖叫。實在不該住院的,只怪她昨晚答應得太爽快,就只是為了能親自扁一頓那票癟三,想想真是無聊。 病房的門三度被推了開來,走進來的卻不是一張臉孔板得如同晚娘的護士,二十她急欲見到的救命恩人。 殷冠臣如同陽光般的笑容,霎時驅走了孟安卓不少悶氣。 「嗨,你醒了!對不起,我以為你仍在睡覺,所以沒有敲門。」這人不但有一張過分俊美的容顏,還有一副悅耳的好嗓音。他簡直是在上帝的眷顧下誕生的。 「昨天謝謝你。」孟安卓問出她最想問的問題:「我們是不是見過?」 「這個問題我昨晚就回答過了哦!」他笑道。 是嗎?孟安卓一點印象也沒有。昨晚受傷之後,她就有些神智不清了。孟安卓花了一點時間,終於被她想起來了。 「你是不是殷冠磊的哥哥?」她從未忘記這張俊美魅人的容顏。「你是殷冠臣。」她篤定地道。 殷冠臣笑了。「你認識我?」 「見過你與他的合照。」 「他掛在房間的那張巨幅合照,是不是?」真難得,冠磊從不讓任何女人進入他的臥室,連跟了他最久的工籐奈津子也不曾有過。 孟安卓白皙的雙頰頓時盈滿紅霞。 看著她侷促的模樣,殷冠臣微微一笑。「冠磊對愛情從沒認真過,他一直抗拒愛情,直到……遇到了你。」 「我並不是個會翻舊帳的人。」殷冠臣大可不必對她說這些。 「我知道你不會,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他的過去。」他交疊起一雙長腿,凝視著她柔和的容顏,「你願意聽嗎?」 孟安卓輕輕點了點頭。 殷冠臣盯著空氣中的某一個頂點,幽幽的眸光讓時間彷彿倒流了。 「我們有一個極具魅力的父親,與一個非常美麗的母親,然而他們的結合,卻是個悲劇的開始。我的父母親是同一類型的人——永遠抵抗不了外來的誘惑,他們各自有一大群愛慕者,追求者與所謂的知己。剛開始他們信任彼此。然而,終於有一天,他們的猜忌打敗了信任,他們開始爭吵,以最無情的言詞彼此傷害,不斷的爭執……永無寧日。年幼的我們是他們戰火中的犧牲品,雖有父母,卻從不知何謂親情的溫暖。」 說到這裡,殷冠臣白皙的容顏在和煦的朝陽中依然平靜如昔,但孟安卓的手卻隨著他愈來愈輕的語調愈握愈緊,並且有那麼一絲酸楚。 他的敘述中沒有任何激動煽情的言辭,但她就是能感到在他平靜的表情下曾有過的淒涼與傷感。他今日的沉著是無數個交織著淚與吶喊所鑄造出來的假面具,他不是沒有感覺,而是麻痺了。 「但是我的父母仍然是深愛著彼此的,在無數個爭吵後,他們在擁抱和淚水中和解,一次又一次,日復一日地上演同樣的戲碼,但是他們卻從未在乎過兩個孩子的感受,渾然不知已在孩子們心中種下了對愛情、對婚姻、對家庭的陰影。然後,在最激烈的那次爭吵後,他們厭煩了無休無止的紛爭。為了永遠擁有對方,他們結束了彼此的生命,也達到了維護他們愛情的目的。一直到將死的那一刻,他們仍然沒有想到被他們棄置一旁的兩個孩子。我和冠磊目睹父母在面前死亡,那巨大的陰影縈繞了我們二十年,只因我們無法擺脫那樣的記憶。」 閉了閉眼,他再道:「我試著去遺忘,試著去寬恕他們,但冠磊卻無法從噩夢中跳脫。他試著不睡覺,撐著工作兩天兩夜後,他在睡夢中仍然擺脫不去噩夢的陰影。後來,他服用安眠藥維持一個多月,當安眠藥對他失去效用時,他開始利用與女人歡愛來麻痺自己。冠磊是女人們追逐的對象,但是冠磊封閉自己,絲毫不放真情。他恨父母將婚姻當兒戲,也恨他們那種將彼此佔為己有卻不負責任的愛情。他無法接受任何女人,當他對你有了佔有慾時,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自我掙扎,他害怕雙親的愛情會在你們身上重演,但他的情感戰勝了,他選擇了愛你。」 她全然無法想像他們拚命想擺脫陰影的模樣,兩個原該享受溫暖的孩子卻在獨自抵抗噩夢的侵襲,互相鼓勵,互相扶持中度過……不知如何形容心中揪痛的感覺,由父母呵護長大的她,連百分之一的傷痛也無法體會。 孟安卓沉默了好半晌,歎息道:「我曾經猜測過他的真心有幾分。」 「那是很正常的現象,因為他花名在外,教人不得不防。」 孟安卓笑了,「今後我不會再懷疑他的真心,」她壓低了聲音,俏皮地閃動著慧黠的眼神。「可是這一點,你千萬不要告訴他喔!」 殷冠臣深有同感地笑了。 「我保證,我們一起瞞著她,能瞞多久是多久。」與別人合謀算計冠磊,這還是第一次呢。 不過,殷冠臣是一點愧疚也不會有的。 ??? 離召開記者會的時間還有十分鐘,而從佈雷德四十分鐘前走進殷氏傳播大樓,在殷冠磊的辦公室沙發中坐定後到現在,殷冠磊便手持無線電話,直到四十分鐘後的現在還在講。 佈雷德焦急地看著壁鐘,真皮沙發對他而言如坐針氈。還有十分鐘記者會就要開始了,殷冠磊到底打算遲到多久? 「我要知道結果,愈快愈好。」 電話那頭傳來抗議聲:「冠磊,你一點線索也沒給,天下如此之大,你要我海底撈針查到幾時?」 「要是事情有這麼簡單,還用得著你幫忙嗎?」殷冠磊冷冷地道。 惹得殷冠磊不悅,電話那頭果然不敢再稍有微言。唉!誰叫殷冠磊與組織關係菲淺,而他——修杜契尼只不過是小小的情報組組長,只好認命地接下殷冠磊交代的工作。 「你說那四個打手是日本人?」修杜契尼拚命在理出頭緒。「依我看,他們應該不是什麼大人物,那就往街頭幫派的方向去查好了。目標不明顯,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