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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喬軒 正在小桌旁試著增加男配角對白的孟安卓振筆疾書,並且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因為片場雜亂無章,工作人員來來去去,而且現在再加上—— 「CUT!芷蕾的妝不對,我要憔悴一點的感覺。彩芸,你的指甲給我剪短!燈光太亮了,稍微偏了點。」殷冠磊走到距離演員三公尺的斜前方,道:「三號攝影機對著這個角度拍,隨著立剛的走位慢慢往前帶,然後在芷蕾退場時換拍前景,然後鏡頭淡出。再來一次!」 實在好吵! 孟安卓無奈地輕呼一口氣,準備提筆繼續往下寫,一個突兀爽朗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嗨!還在忙嗎?」 是歐羯!他一身舊舊髒髒的中古車服,有別於上電視趕通告那種光鮮的模樣。他大概是所有演員中被殷大導演挑剔最少的人了。 「我在想著怎麼把立剛的對白延長。殷先生認為他有再發揮的空間。」 歐羯撐著桌子,沉思片刻。 「他和立偉的對話可以增加上立剛要立偉離開,但是為什麼要離開?立偉不願意走是因為不願丟下立剛,但是立剛為什麼堅持要他走?你可以朝這個方向去想——為了不要區家絕後,也可以因為他已失去所愛,對人生已沒有堅持。戰爭愈演愈烈,立剛不要哥哥也成為犧牲者,兩個人至少必須有一個活下來……這是我的想法啦!因為立剛是一個帶有悲劇性色彩的人物,而且他會死於戰場已成定局,所以我覺得可以加強給觀眾的印象,這樣立剛的死比較能給立偉強烈震撼的感覺。」 孟安卓微笑地放下筆,道:「你說過你是戲劇系畢業的?」 「很高興你還記得。」 「這一段立剛這個角色的確可以加強劇情張力,但是立剛只是配角,而這一段對白足可以使立剛躍升為這一幕的主角,換句話說,這一幕中,立剛給觀眾的印象會比較強烈,甚至蓋過你的風采。」 「只是一幕而已,沒有差別。可是就這整部戲來說,立剛的死可以點出戰爭的壯烈與淒涼,相較之下,這一幕主角的鋒芒被蓋過也沒什麼不好。」 「你的對白也相對的要增加。」 「有二十分鐘的空當,我一定可以背起來。」 「謝謝。」歐羯真的幫了她不少忙。 「如果你要謝我的話,就請我吃早餐吧。我明天會空腹在這裡等你解救我飽受摧殘的胃。」 「如果我今天早點睡,應該來得及多帶一份早餐給你,你有什麼特殊的飲食習慣嗎?」 「我吃素。」 「我會記住的。」藝人為了保持身材常要吃素,這點她能理解。 一個鏡頭完結,殷冠磊接過佈雷德遞過來的礦泉水,眼角映入了左後方的一隅,霎時,他的眸光變冷了。他的表情讓佈雷德明白的感受到他的怒氣,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他看到歐羯那個惹怒殷冠磊的小子。 什麼人不去追,歐羯那小子居然對殷冠磊的女人大獻慇勤。老天!他的太平日子恐怕要宣告終結了。 「我去叫歐羯過來。」他再不有所行動,等會兒原子彈就要對著他引爆了。 「歐羯!」 見佈雷德跑過來,歐羯朝他點點頭。 「嗨!輪到我了?」 「你最好快點過去。」 從佈雷德帶點警告意味的神情就可以感到有絲不尋常。 在歐羯離開後,孟安卓問:「怎麼回事?」 「冠磊等他等得有些惱火了,沒事的。」但願是真的沒事才好。 「對了,我想起來了……」孟安卓從口袋掏出兩百元,一不小心,夾在鈔票中的一張紙隨風飛了起來,然後靜靜的躺在地上。孟安卓不以為意任由那張紙躺在那兒,先把鈔票遞給他。「這是上次跟你借的計程車錢。」 「你還記得啊?」他早就忘了有這回事了。 「當然哪!」她朝著從她口袋裡飛出來的紙走去,「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她正要彎下腰,有人已先一步撿起來了。 殷冠磊當著她的面看著那張紙的內容——那是一張一千萬元的支票,而發票人的姓名正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工籐奈津子。 「還給我。」她清楚的覺得四周的空氣變冷了。 殷冠磊壓抑滿腔要爆發的怒火,瞇起眼睛,他冷冷的問:「她為什麼給你一大筆錢?」 「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還我!」她向他攤開手心,但是他拿著那張支票不為所動。 「你怎麼認識她的?是她找上你?」他想拆了那女人洩憤。「什麼時候的事?」 「我說過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他的狂怒顯而易見,如果他想,他會咬碎她。 殷冠磊將支票放在她手上,一把扯過她,低啞輕柔卻叫人不寒而慄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你欠我一個解釋,你逃不了的。」 語畢,他狼狽地鬆開她,掉頭就走。 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的佈雷德迎了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啊?」看樣子殷冠磊是怒火更熾了。 「有人要遭殃了。」工籐奈津子絕對會是他開刀的第一人,而她也躲不過。 佈雷德光用眼睛看也知道這次殷冠磊不找人開刀是不會罷休的,但是……會是誰呢? ??? 在五星級大飯店總統套房中,熟睡的奈津子被殷冠磊一把從被窩中抓起給嚇醒。 「冠磊?」奈津子在黑暗中美看清楚他狂怒的眼,軟軟的依向他寬闊的胸膛。 「滾開!」他推開她,逕自把桌上的燈打開。 奈津子這下真的清醒了,在她看見殷冠磊盈滿怒火的眼眸後,她驚駭得倒抽一口冷氣,「冠、冠磊?」 殷冠磊俊逸的臉龐閃著獰笑,令人倍覺膽寒。 「你為什麼給她一張支票?」 血色迅速從她的臉上撤離。天哪!他怎麼會知道?難道是孟安卓存心整她? 「她說……只要我付給她一千萬,她答應不再糾纏你……呀!」 殷冠磊揪住她睡衣的領子,低頭靠近她沒血色的慘白容顏,靜靜的丟下兩個字:「撒謊。」 「冠磊……」 「要我與你翻臉嗎?」他凌厲的眼神令她恐懼,但是口氣輕柔得像在吐露愛語。 「因為我愛你呀,冠磊!」奈津子心碎得喊了起來。 他陰陰地看著她,對她的愛語聽而不聞。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給她錢,打發她走?你越權了,我沒有娶你,你最好明白這一點。」 「她不適合你呀!」 「我沒有允許你替我下決定。」 「如果她愛你,她不會讓我用錢收買!冠磊,放棄她吧!她不值得你這樣執著!你何必委屈自己呢?」 「收了你的錢,就是被你收買了嗎?她愛不愛我與否,難道是你區區一千萬就能改變的嗎?」殷冠磊漂亮的唇盈滿嘲諷,「而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為她執著?」 「因為我深愛著你,所以我知道你的心因為狩獵她而復甦了……」 殷冠磊揚聲大笑,打斷了奈津子淒楚的陳述。他的笑聲充滿鄙視嘲弄與憎惡。 「你深愛我?然後跟一個女人商議買下我?我倒想問問你,是誰說我的心可以因買賣而轉讓的?」愚昧無知的蠢女人!「原來有錢的大小姐是用這種方式買愛情。」 奈津子難堪的紅了臉,酸楚得直想掉淚。 殷冠磊冷冷的轉過身。「今後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不!」奈津子嘶吼出來。他怎麼可以?在她那樣的剖心之後,他怎能這麼殘忍的對待她?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急切地抓住他的衣袖,滿眶哀淒的淚水。 「原諒我……我只是不願她搶走你。給她一筆錢只是想買到一個保證……只是如此而已,我會這麼做是怕失去你。冠磊,我不能沒有你!除了你,我誰也不愛呀!」 她是工籐財團唯一的繼承人。在日本,她如女王般接受日本上流社會的公子哥追求,但是,她誰也看不上眼,她只在乎他——殷冠磊,這個玩世不恭、英俊冷漠、才氣縱橫的中國男人。從她第一次在公司見過他之後,她的芳心就只為他跳動。他的狂狷與不馴深深吸引著她。她以她的柔情試圖留住他。她的努力沒有白費,在殷冠磊眾多的女人當中,她是待在他身旁最久的女人……但是,為什麼她依然網不住他的心? 站在陰影處,他冷冷地開口:「你想說的就是這些?」 他很賞臉地聽她說了那麼久的廢話,她改知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