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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寄秋 「我……我沒有那麼想……」她相信他,一如交付在他手中的生命。 達米樂像是沒聽見她的話,輕歎了一口氣。「不過妳也不能掉以輕心,聽說有位天資聰穎,又純真可愛的女學生和妳未婚夫走得很近,常有人見他們有說有笑地挽著手,非常親暱。」 「妳是說,他和自己的學生……有不正常的往來……」她的心往上提,快要蹦出胸口。 「這沒人說得準,可是有學生看到她常在藍亞特老師的住所進出,好像不受限制得像是回自己家裡,大半夜還留在他那邊……啊!瞧我說了什麼,怎麼胡說八道地隨人家瞎起哄……」 聞言,她不禁煞白了臉。 「伊莉莎,我叫妳伊莉莎可以吧!」她一點頭,達米樂又繼續說道:「妳千萬不要胡思亂想,捕風捉影的流言不可輕信,也許是被拒絕的學生故意放出風聲,用意在於抹黑藍亞特老師的為人。」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很難根除,如惡性腫瘤緊緊攀附著,容易向外擴散而無法治療,直到吞食所有的理智,化為修羅。 「真有那個人嗎?」她問。 達米樂開始打起馬虎眼,欲蓋彌彰地支吾其詞,「呃!這個嘛!外人不好說些什麼,那學生才十七歲……」 妳瞭解吧!半大不小的孩子,行為舉止難免脫出常理,等熱度一退自然恢復正常,不會對妳造成重大的影響。 「漂亮嗎?」女人很矛盾,最在乎的不是情人的背叛,而是容貌上的比較。 「不難看,具有一股難以形容的魔性美,介於少女稚嫩的純真,以及即將羽化為蝶的女人風情之間,別有一番誘惑力。」 伊莉莎的心口忽地抽緊,痛楚往上衝,麻痺了她的理智,腦子裡出現一幅男歡女愛的畫面,而未婚夫身下的女子不是她。 「妳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過於蒼白,快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花心是男人的特權,只要他玩累了自會回到妳身邊……」 低喃的磁音似水流潺潺沁入她耳中,明明心中亂如雜麻,但沉重的眼皮卻有如千斤重,不斷地往下闔,讓她昏沉沉地想放鬆。 眼前一片霧茫茫,載浮載沉地飄遊在無邊無際的虛無中,心很平靜,像要飄向烏雲密集的暗處,她想不起自己是誰。 很奇怪的感覺,身體和靈魂分離,即使她想拉回遠揚的神智,卻發現自己越走越遠,越走越遠……漸弱的聲音也低不可聞。 「米雪兒老師,你的鼻毛露出來了。」 ☆ ☆ ☆ ☆ ☆ ☆ ☆ ☆ ☆ ☆ ☆ ☆ ☆ ☆ 該死的!該死的!她是狗不成,平時連路過保健室都能視若無睹地走過,一副聚精會種模樣,為什麼今天特愛找麻煩,打斷她進食的動作? 米雪兒又變回達米樂的原形,齜牙咧嘴著,非常不高興長辮子女孩的打擾,尖銳的犬牙往內縮,離血的呼喚僅一臂之距。 他當然知道大白天吸血會帶來諸多不便,而且易被人察覺,但是天性中的嗜血本性難以抑制,一見到雪白肌膚下的青綠色血管,就忍不住想低頭一咬,穿破細細的管子盡情吸吮。 沒想到他的牙才一碰觸溫熱的肌膚,都還沒來得及刺入,惹人厭的聲音便再度響起,阻止他的一逞為快。 「慢五分鐘出現會要了妳的命嗎?」他現在牙疼得很,渴望血的味道。 「要命倒不至於,但你會難過好一陣子,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足以令他後悔因小失大。 「妳在威脅我?」艷麗的臉上出現一絲狠厲,少了平日的馴良。 「米雪兒老師,暴飲暴食有礙健康,身為保健室老師就該以身作則,勿做不良示範。」小心你的態度,達米樂,我的控制力不是很好。 她警告著。 達米樂嚥下極欲發作的怒氣,忍耐地揚起唇。「妳不去上課,專門繞過來監視我,還真是感激不盡呀!」 如果沒有她,他大可大啖一頓,不用偷偷藏藏地當個處處受限的窩囊廢。 經過坐在鈴鐺裡的女人一番洗腦,想收斂自身行為的他,開始有了不一樣的想法,體內的魔物張狂得不願蟄伏,呼喊著要掙脫桎梏沖天而去。 怨怒和憎恨主控了他的大腦,對身邊所發生的事感到憤怒,不滿現況地想回復原來的生活,並恨起時刻監管他的「獄卒」。 「米雪兒老師,尖酸刻薄不適合你此刻的艷麗無雙,要不要先去喝杯茶、喘口氣。」她怕他沒命回到濕冷的故鄉。 「艾蓮娜,妳到底要我怎麼做才滿意,躺回棺材當具老古董嗎?」他挑釁地說道。 辮子一甩,艾蓮娜平靜的臉上多了兩條折痕。「米雪兒老師,你最近很暴躁,乖戾得像頭剛由冬眠中醒來的熊。」 越來越不馴,張狂易怒。 「若妳餓了一整個冬季,相信妳也會撲倒任何會動的生物,茹毛飲血地生吞活剝。」他冷笑地譏誚,十足的邪肆冷戾。 「但是你沒餓那麼久。」不要嘗試激怒我,我親愛的朋友。 達米樂眼中毫無笑意,口氣輕揚地說道:「艾佐家的五小姐,要是妳知道床上躺的人是誰,也許妳會比我更殘忍地肢解她。」 「她?」艾蓮娜無溫度的眼看向迷咒漸失的女人,紫眸銳利一閃。 「藍亞特老師的未婚妻。」有沒有感到一絲妒意呀!邪惡魔女。 「喔!是她。」原來生就這副模樣。 沒有強敵壓境的窘困,她表現出的態度仍然雲淡風輕、波瀾不起得恍若平時,絲毫不做反應地盯著準備走出迷霧的棕髮美女。 自信,是每一位魔女與生俱來的能力,胸有成竹的艾蓮娜不但不以為忤,還伸手往伊莉莎的面前一揮,助她更快清醒。 「妳在幹什麼?」他實在看不出她在搞什麼鬼,魔女的心思深如撒旦的眼,完全闐暗。 「讓遊戲變得更好玩呀!」太平淡的情感進展會讓人提不起勁,食之無味又棄之可惜。 迷迷糊糊醒來的伊莉莎有短暫的失憶,一時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她眨動著翠綠色雙眸,像是曬完日光浴的貓,許久後才回神。 一起身,她緩緩下床,眼前絕艷的女子和清麗女孩似乎重迭,隱約間她看見惡魔的巨翼在兩人背後張開,形成黑色薄膜。 但是光一照射,那道似有若無的陰影瞬間消失,讓人以為不過是光的調皮,造成令人眼花的迭影。 「我帶她到藍亞特老師的住所。」 「喔!好的,妳真是可人的小天使。」好長的辮子,是真發嗎? 小天使? 艾蓮娜笑容滿面橫睇綠眸美女,面無變化地維持淡漠的神色,即使她在笑,卻讓人感到不寒而慄,氣溫陡降了幾度。 如果伊莉莎知道面前的女孩不是天使,而是即將親手將她推入地獄的魔女,恐怕會收回先前的讚美詞,換上驚恐的表情。 「老師的未婚妻很漂亮,你們認識很久了嗎?」蜘蛛對著蒼蠅說:請來我家泡茶。 伊莉莎不習慣女孩的直率,頓了一下才回答,「是滿久了,從認識到相知相愛大概十年。」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毫無保留地說出隱私,只覺得這個綁著長辮子的女學生有著難以抗拒的魔力,讓她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妳確認你們相愛嗎?會不會是一種錯覺?」她又問。 愛一個人不會長時間分隔兩地,忍受見不到面的相思之苦。 像她家那幾對連體嬰似的愛情鳥,就巴不得分分秒秒黏在一起,一刻也不願分離的如影隨形,情熾意長得讓人想吐。 愛情應該轟轟烈烈如火苗竄燒,越燒越猛地將一切燒成灰燼,再也分不清誰是誰,融為一體。 「為什麼這麼問?」伊莉莎微微一愕,不解十六、七歲的小女生竟會問出如此深奧的話。 「因為同樣的問題我也問過藍亞特老師,他想了很久才給了我四個字。」愛,很難有正確答案嗎? 「哪四個字?」她好奇的問。 「我不知道。」 「嗄,妳不知道?」她忘了嗎? 艾蓮娜表情極淡的柔笑。「他說他不知道,意思是指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愛妳,或是說他找不到愛妳的理由。」 「啊!」胸口似乎被打了一拳,悶悶地。 「老師的未婚妻也是這樣嗎?愛他卻又不曉得自己為何愛他。」她像是說著繞口令,打著圈。 「妳叫我伊莉莎好了,老師的未婚妻很拗口。」伊莉莎苦笑一喟,猜不透小女生的心思。 「好吧!伊莉莎姊姊,妳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愛他嗎?」距離是愛情的殺手,而她看不見他們眼中有愛。 至少她確定藍亞特不愛他的未婚妻,否則他不會吻她,而且不只一次。 眼皮不自覺地跳了一下,伊莉莎不自在地笑了笑。「愛情不需要理由,即使我們相隔遙遠,心還是緊緊相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