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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蕾維爾·史賓瑟 「我瞭解。」瑞克落寞地回答。 「你和南茜呢?」 瑞克搖頭以對。「一團糟。」 「怎麼會這樣?」 「她突然說或許有個孩子也不錯。所以我就試探她,沒給她避孕的機會。自此她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你強迫她?」 「可以這麼說吧!」 麥克偷覷弟弟一眼,靜靜地說:「不太好吧,老弟。」 「我知道。」 「你究竟在想什麼2」 「我不知道。梅琪的事令我有罪惡感,但是南茜拖了這麼久才想懷孕,令我又怕又氣。」 「你愛她嗎?」 瑞克歎口氣。 麥克靜靜地等待。 「剛開始是出於肉體的吸引力。她外表艷麗,簡直是世上最美的女人。深交之後,我發現她聰明又有野心,終有一天會成功。當時這一切特質和她的外貌一樣重要。但是諷刺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什麼?」 「當時我所激賞的特質而今卻是逼走我的原因。她將事業置於婚姻之上。見鬼,而今我們甚至不再分享任何事。以前我們愛聽音樂,現在她只聽自我激勵的錄音帶。她只吃健康食品,並且叫我別吃甜甜圈。我們的財務分開,家庭醫師不一樣,甚至不用同一塊肥皂!她憎恨我的雪車,憎恨這幢房子——天哪,麥克,我還以為夫妻應該要一起成長才對!」 「如果你不愛她,就不該說服她懷孕,遑論強迫她。」 「我知道,」瑞克寂寞地搖搖頭。「噢,見鬼……沒有愛而性交是娼妓的行為。真的很令人痛心!」 麥克攬住弟弟的肩膀。「是的。」他們沉默良久。多年前他們兄弟同榻而眠,一起承擔讚美和處罰,分享希望和夢想。此刻他們又再度如此親近。 「那你怎麼辦呢?」 「我想娶梅琪,但是她說我或許是一時被慾望沖昏了頭。」 麥克哈哈大笑。 「再者,她還不準備再婚,而想當個女企業家。這點實在不能責怪她。見鬼,她投下這麼多的資本,總該看它開花結果吧。」 「所以你找我商量如何應付南茜,但是我無法回答。如果只是順其自然,你會不安嗎?」 「那似乎太不忠了。我一直想攤牌,但是梅琪叫我過些時候再考慮。」 麥克沉思半晌,捏捏瑞克的肩膀。「我們乘雪車去兜風,使頭腦清醒清醒。」 他們向南行駛到新港州立公園,沿著羅利灣海岸線前進,然後駛向毛德湖附近冰封的貯水池,背對森林坐在懸崖上。附近有隻鳥雀音調平板地鳴唱,一隻啄木鳥正啄著木頭。四週一片寧靜,冬天似乎滌淨了瑞克的靈魂。 「我會等一等。」他平心靜氣地決定。 「這樣明智些。」 「畢竟梅琪也還不明白她所要的。」 「不過,如果你想再和她發展下去,就應該立刻和南茜做個了結。」 「我會的,我保證。」 「好,我們回家吧。」 一月份倏忽而過。他仍對南茜一字不提,而且信守不和梅琪聯絡的承諾,即使心中強烈地思念她。 有好幾次他獨處空曠的屋子裡,電話唾手可及,他很想拿起電話找梅琪互訴近況,又強自抑下那股衝動。 二月的第三周,他和麥克一起參加了明尼亞玻市的帆船運動展。第二天有個很像梅琪的女人走近他們的攤位。雖然她身材高了些,髮色也比較淡,但那種似曾相識感依然引發瑞克尖銳的性反應。 雖然只是實際的幾句問答,但是他們的眼神一度直視對方。雖然很陌生,卻有一種似曾相識感;或許在其他的時間和地點,不同的環境下,他們談的不會只是釣鮭魚而已。 那天晚上他坐在床沿,一條白色浴巾裹著臀部,頭髮濕答答。 他一看表,10點32分。他拾起話筒撥了長途的電話號碼,隨即又改變主意放下電話。 梅琪太瞭解他,她必然知道即使只是剎那的心動依然會引起他良心不安。 最後他還是撥了電話號碼,胃中打結地等待。 第三響時,她接起電話。 「哈羅?」 「哈羅。」 一片沉默,他暗暗猜測她是否像他一樣心跳急速?喉嚨打結? 「這不是很奇怪嗎?」她靜靜地說道。「我就知道是你。」 「為什麼?」 「現在10點半,很少有人這麼晚打電話來。」 「我吵醒你了?」 「沒有,我正在準備所得稅的資料。」 沉默再次籠罩。他問道。「你在廚房嗎?」 「是的。」 他回想起廚房裡第一次的親吻。 又一股懸宕的沉默,兩人無言以對。 「我本來不想撥通這電話。」 「我也希望如此。」 「但是今天有個婦人使我想起你。」 「噢?我認識嗎?」 「不,她是陌生人,她的眼神和你一模一樣,還有你的下巴。」 「我們處處在尋找對方的影子,這實在很糟糕,不是嗎?」 「你也是嗎?」 「經常,然後又自責不已。」 「當她走近來時,我們交談不過三分鐘,但是我似乎心旌搖動,彷彿有想越軌的念頭。梅琪,我實在不應該對你說這些,但是我忍不住。」 「不,你說吧……」 「我看著她,心裡覺得……噢,狗屎,就是慾望乍起。梅琪,你知道有些男人當了一輩子忠心的丈夫,突然在更年期變得像脫韁野馬,四處追求年輕少女,享受一夜風流。我實在不希望自己也是那種人。」 「瑞克,告訴我,你會向南茜承認這種事嗎?」 「不!」 「這就是差別,你知道嗎?既然談及不安全感,我自己也有一份告白:我是性飢渴的寡婦,你正是我的大餐。」 「噢,梅琪。」他柔聲說道。 「怎麼樣?」她追問。 「別擔心,梅琪。你知道我打電話的原因嗎?」 「談論今天的事。」 「是的,但是真正的理由是我想你,梅琪,即使我們相隔三百英里。」 「我也想你。」 「到下週五就滿四星期了。」 「我知道。」 她不再言語,瑞克歎口氣,兩人默默聆聽電話裡的嗡嗡聲,直到他打破沉默。 「梅琪,你在想什麼?」 她不答,逕自問問題。「我們的事你對南茜說了嗎?」 「只告訴麥克。如果我因此違反了你的信任,請原諒,因為我必須找人談一談。」 「沒關係,如果我有姊妹也會找她們商量。」 「謝謝你的諒解。」 他們靜靜聽著彼此的呼吸聲,猜測著未來。最後她開口說道:「我們還是道別吧。」 「不,梅琪,這種煎熬太苦了。我想見你。」 「然後呢?瑞克,再一場男歡女愛;毀了你的婚姻?我確信我和你一樣都不能。」 他想求她,但他又能承諾什麼呢? 「晚安,瑞克。」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晚安。」 整整15秒之內,他們的臉頰各自壓著聽筒不放。 「你先掛斷吧。」他低語道。 「我不能。」即使極力掩藏她仍語帶哭聲,而他眼中也有霧氣。 「梅琪,我愛你愛得好心痛,彷彿渾身是傷,而且沒有你,生活好沒意義。」 「再見,親愛的。」她低語著,終於狠心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他一心想著今生再不能見她,因為她雖悲傷但卻斷然決意要分手。畢竟她曾有過一段快樂的婚姻生活,有女兒,有事業,有嶄新的目標和獨立的收入,要他做什麼呢?而且溪魚鎮人多口雜,稍一不慎就可能滿城風雨,她當然要謹慎。況且她的母親和女兒早已警告過她。不,他們這段情結束了。 他過了悲慘無比的一天,彷彿行屍走肉一般。他後悔自己不該打電話,因為聽見她的聲音徒增惆悵。 那一夜他輾轉難眠,腦中揮不去梅琪的身影,連表面上出現的也是她的臉。 11點27分時,電話突然響起,他驚得跳起來。 「哈羅?」 她語氣溫柔而且有一絲懊悔。「星期一晚上想請你來吃晚餐。」 他心跳怦然,心中渴望的死結霎時化為五彩煙火。「梅琪,噢,天哪,梅琪,你說真的嗎?」 「再認真不過。」 那究竟是什麼呢——戀情或婚姻?現在當然不是問的時機,只要能見她,他於願已足。星期一6點他準時抵達,她在後門喊道:「把車子停進車庫。」 他依言而行,並且關上車庫的大門。 他強迫自己移動雙腳,慢慢走上台階,她交叉雙臂在門前相迎,身後的燈光在她周圍形成一圈光暈。 他們相對而望,呼出的氣息在二月天裡形成白霧。他好不容易才想起來要開口。「哈羅。」 她赧然一笑。「哈羅,進來吧。」 他跟著她進門,遲疑地站在門口的鞋墊上。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絲質洋裝,胸前掛一串珍珠項鏈。她將他帶來的紅酒放進冰箱。他的眼神落在她的小腿,腳上的高跟鞋和洋裝的顏色一樣,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你看起來優雅迷人。」他說道。 「你也是英俊非凡。」他身穿一套淺藍色西裝,淡橘色的襯衫配條紋領帶。她的目光掃視一番,然後回到他臉上。所謂女為悅己者容,男士何嘗不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