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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希枒 官雲漾期待地盯著他。可是,五分鐘過去了,他卻連開口都沒。 「你不是要告訴我嗎?」她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我已經告訴你了。現在可以請你離開了嗎?」鏤空銅門再度拉開,唐惟天送客的決心非常強烈。 「你何時說了?!」官雲漾死都不肯走,除非他給她滿意的答覆。 兩人就在青銅門邊對峙,直到一隻烏鴉飛過頭頂,官雲漾才像觸電般地叫了出聲。 「不會吧?!」她驚疑地掃視眼前半裸的猛男。「院子裡的雕刻品、這扇青銅門,該不會都是你做的吧?」她的聲音有些不穩。 她實在不想相信這個只配在牛郎店生存的原始人,居然能創造出這麼有靈氣的作品! 「我不是早說過這裡的東西都是我嗎?」唐惟天看著她的眼神根本是在告訴她:她已經笨到沒藥救了。 官雲漾正想抗議,另一個清朗的聲音更快插了進來。 「親愛的天,你是因為感應到我的到來,所以特地到門口迎接嗎?唉呀,你應該明白,這樣的熱情是最讓我招架不住的呀。」黏膩的法文用誇張的語調說出,煽情得像在演舞台劇。 拜研究藝術史多年之賜,大部分的歐洲語言官雲漾都有涉獵,她當然聽得懂這段肉麻到可以讓雞皮疙瘩掉滿地的開場白。 連官雲漾都受不了了,想當然爾,唐惟天的反應當然是──二話不說的馬上鎖緊大門;至於送客的事就暫且擱下了。 能讓如此跋扈的原始人反應這麼大,官雲漾實在很想看看來人到底是怎樣的三頭六臂。 「我親愛的天,你這是害羞的想躲進屋裡嗎?」再次傳來肉麻的呼喊,叫住了唐惟天往屋裡走去的腳步。 唐惟天憤恨地轉過身來,眼瞳落進一對深緲的綠眸裡。 「該死的!你來做什麼?!」唐惟天生氣的用中文咒罵。 擁有一雙魅惑綠眸的男子不以為意,流利的中文回話依然充滿了情感。 「來探望我的摯愛。」 「哈啾!」 濃情蜜意的一刻,卻被一個殺風景的噴嚏聲給打斷。 「抱歉,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官雲漾不好意思的說。 她全身的寒毛已經被那幾句深情的呼喚給全部叫起,會打噴嚏絕不是故意的。 這個突如其來的噴嚏聲終於讓綠眼男子注意到官雲漾的存在,他深沉的眼裡快速閃過一絲訝異。 「女人?」他疑問的看向唐惟天。 「台灣人。」唐惟天裝作沒看到他的疑惑,也不正面回答。 綠眼男子神秘地笑了。 「嗯,是女人呀。」他的眼光從唐惟天身上轉到官雲漾,謎樣的綠眸閃了一下。 「喂,你還要看多久?天都黑了。」唐惟天站在大門邊,口氣不善的催促綠眼男子。 「知道了。」綠眼男子再次深深瞅了官雲漾一眼,嘴邊的笑容未曾停過。 「門口這位淑女呢?」他詢問唐惟天。 唐惟天不悅地回頭,嗤了一聲。 「真是麻煩!一起進來算了。」 第二章 以唐惟天的標準看來,這回是小人與女人都踏進了他的屋裡。 他冷冷的看著大廳裡聊得盡興的一男一女。 「所以基於遙遠祖先的期望,我的國籍雖然是法國,但我的直系家族中都擁有一個中文名字,繼承我遙遠祖先的中華血脈。」綠眼男子無論使用何種語言,由他形狀優美的唇間吐出來,聽起來都像在吟唱。 「因此,容我再自我介紹一次。美麗的小姐,你好,我是亞爾特.馬爾斯.米利匹斯那達,中文名字叫裴玦,很榮幸能在這荒僻的山野邂逅你這位迷人的仙子。」裴玦牽起官雲漾的手,輕輕在上頭印下一個法國味十足的吻。 終於有個文明人來印證她現在的遭遇不是在作夢。 官雲漾很習慣地拉出得體的笑容。不過有個聲音擾亂了她的心緒。 「哼,迷人的仙子?應該是迷路的觀光客吧。」唐惟天風涼的嗓音閒閒插入。 官雲漾自動排除他的存在,笑臉盈盈的對著裴玦說: 「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官雲漾,來自台灣。」 「真巧,惟天的故鄉也是台灣,我們前些日子才從那裡回來。」綠眸微微張大,表示他的訝然。 官雲漾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心裡不得不承認,跟唐惟天相比,裴玦簡直是個過度包裝的現代人。 裴玦也長得很好;衣架子身材,深褐近黑的髮色,無懈可擊的俊臉,在耳邊的輕語呢喃。 只是,她看不透他。 他不像唐惟天從外表就探得出其本質,他的外表像是經過層層的偽裝,包裹住他的深沉。 這個人太文明了,文明到讓人有點討厭的程度。 她開始瞭解唐惟天為什麼會一見到他就有鎖門的舉動了。 裴玦絕對是唐惟天的天敵。 「你看什麼?」受不了官雲漾無言的注視,唐惟天不耐地粗聲吼她。 官雲漾又暗歎了口氣,深深感受教化這種東西,過與不及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在看你身上哪裡有台灣味。」 「惟天很有人情味呀,我這次能破紀錄的以極短的時間踏進房門,是托你的福呢。」裴玦很義氣的幫好友辯護。 「人情味?」官雲漾懷疑地望著手中溫熱的水杯。 這種施捨般把人叫進屋裡,指使客人自行燒水泡茶的主人會有人情味? 「是啊。」 裴玦又神秘的笑了,唐惟天兇惡地賞他一個白眼。 看到這種情形,官雲漾決定不浪費自己的腦細胞去思考唐惟天的品德問題。 喝完一杯溫熱的茶,她一天的疲累終於稍稍獲得抒解。 抬起眼,正好迎上裴玦關心的目光。 「你怎麼會在這裡迷路呢?這裡離觀光區有一段不算短的距離,比較近的農家也很少靠近陰森的林地,會擅自出沒這片私人山林的第二個人類,大概只有我這個不怕死的法國人了,畢竟我跟惟天關係匪淺呀。」裴玦曖昧地瞥了唐惟天一眼。 唐惟天回瞪他。「是不識相吧。」 越看這兩名男子的互動,官雲漾越納悶。 他們看似水火不容,彼此之間卻又有一股曖昧的牽扯。 她按捺住內心的疑問,誠實回答裴玦。 「是我自己的疏忽。上午參觀完希臘劇場後,認為時間早,便沿著山路隨意散步,手邊沒地圖又心不在焉,才會一直在山裡頭繞圈子。」 聞言,裴玦的綠眼珠瞠大了一些些。 「希臘劇場?你說的可是那個距離這裡有三個山頭遠的觀光勝地希臘劇場嗎?」 「三個山頭?難怪我會走這麼久。」當事人不大意外,相當平靜的接受這個事實。 「真是個笨蛋。」 這句風涼話引起她強烈的反應。 不用經過思考,視線直接殺到角落那個自在伸展的頎長身軀。 眼看戰火一觸即發,裴玦連忙幫著降溫。 「惟天,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位美麗的女士呢?」 「美麗女士沒見到,長髮呆瓜倒有一個。」唐惟天不改頑劣的口氣。 因為有第三者在場,又顧及形象的官雲漾不好發作,只能猛咬嘴唇,氣得內傷。 「官小姐,請你多包涵。」裴玦先向官雲漾賠禮,轉身開導唐惟天。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虧你還是搞藝術的。不過也難怪啦,你老是刻些硬梆梆的幻獸或猛禽,當然不懂得欣賞女性柔潤細膩的美感。我敢保證,官小姐從頭到腳都是東方美女的最佳代表。」 「有種你就對唐家另一個女人這麼說。」唐惟天不懷好意地勾起嘴角。 裴玦不受威脅,笑得安穩自在。 「如果官小姐有機會跟念盈見面的話,我會毫不吝嗇地稱讚官小姐,畢竟她的清靈水秀是事實,跟念盈的美是不同的。我相信,念盈一定會同意。」 「哼,話都是你在說。」唐惟天冷嗤一聲,找不到有力的話反駁。 相當滿意唐惟天的反應,裴玦帶著微笑轉頭面向官雲漾。 「容我說明一下,剛剛話裡的念盈小姐,是惟天的堂妹,我的女友。」 「喔。」官雲漾遲鈍地點點頭。 「跟她說這麼多做什麼?她跟我非親非故的,喝完茶拍拍屁股就走,不必浪費時間。」唐惟天很沒人情味的說。 「啊!」官雲漾回應他的不是惱怒的瞪視,而是像受到十分驚嚇的瞠目。 「你……」她直指遠處的唐惟天,「跟你……」再收回手臂指住坐在面前的裴玦。「不是……嗎?」 她已經震驚到語無倫次了,只能呆愣的望著裴玦。 裴玦有禮地用眼神詢問。 她支支吾吾地吐出破碎的片語:「門旁的……銅牌……女人……他……你……不是嗎?……為什麼……女友?」 她終於把他們之間的曖昧做好歸類,正準備把唐惟天的異常舉動合理化時,裴玦的話又將一切擊碎。 神奇的是,裴玦居然能解讀出她話中的意思;或是,他正期待著她這樣的表現? 官雲漾從他逐漸清澈的綠眼珠裡,看到了這項疑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