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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蕾貝嘉·溫德斯 阮瑞斯的提議實際上就是名義上的夫妻罷了。她還從未認識有哪個人如此輕浮草率地拿婚姻向現實妥協,完全不期望身體和精神結合,只為了解決彼此的現實需要,孩子需要爸爸媽媽,她和阮瑞斯也可提供那種需要;然而情感上仍保持封閉不動。 她聽到他起身推動椅子的聲音,然後他輕輕地走向她,站在她身旁,「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凱西!你比我年輕太多了,有權利過自己的生活。只要我們謹慎小心,我們仍有選擇別人的權利和自由。如果我們有任何一方想要結束這場名義上的婚姻的話,我們都可以坦然以對的。」 「我想你大概忘了你前妻的問題,或許她和嘉奇之間沒有親暱的感情,是因為她正如蘇珊一樣,意識到他不是她生的。假如她看到傑森,她會立刻愛死他的。如果在那種情況下,她要求破鏡重圓的話,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凱西旋即轉過身來,以便觀察他的反應,然而卻是枉然。她的廚房小到即使無人在都嫌窄,阮瑞斯一站便擋住通路,一陣陣男人刮鬍水的芳香直送過來,凱西只覺得好似得了恐怖症一樣暈眩無力。 「我早就想到了,凱西,」他的聲調平穩,雙臂交抱著,「你離開鳳凰城的當晚,我打電話給她,當時她還在律師事務所忙著,所以我連夜寫了一封信給她。」 「然後呢?」她喘不過氣來,不確定希望阮瑞斯告訴她的是什麼答案。 「她根本沒有回應。」 「或許沒時間,也可能還沒看到信。」 「你實在太慷慨,為她設想那麼多借口,但是事實完全不像你說的那樣。我和洛莉談過,她其實看過信了。」 「她就是不想立刻見傑森?」凱西居然不可思議地哭了出來。 「我知道她不想見的!在分別的這段期間,她的個性已經完全變了。我告訴她如果想見傑森,只要讓我知道,我會盡一切可能安排他們母子在一起,否則的話,我只能把她的杳無音訊當做無情無義。」 「但是傑森是她的親生骨肉呀!」 他的眼睛似乎閃爍著某種東西:「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母性的情懷,凱西。除了全心表現她最真實的自我外,她從不會假裝任何事情。她是一個了不得的律師,她現在是鳳凰市法官,有一天想坐鎮高等法院呢!」 凱西不能理解這樣一個人,但她不得不承認,這男人的細心體貼與專注,實在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你們結婚前,你知道她是這樣的人嗎?」她平靜地問道。 「若不是她懷了我的孩子,我們不會結婚的。」 她猛吞了一口口水,認真思考他這句話。「難道你不愛她嗎?」 「我們相知相惜,但是並沒有計劃結婚,我知道她一定會把孩子交給別人養,而我根本無法同意讓她那樣做,於是我只好和她談條件,我們談好彼此盡量保持這種婚姻形式,然後直到我獲得孩子的監護權後,再辦離婚。」 凱西眨眼問道:「她多久看一次嘉奇?」 「她從來沒有看過。」 「連一次都沒有?」她瞪起一雙鳳眼。 他伸手將她額前的卷髮撫順,一經他的觸摸,凱西全身開始戰慄。「那就是為什麼她對我的信全無回應,而我也毫不意外。還有什麼需要為你說明的嗎?」 她突然意識到他們之間需要保持距離,於是走過他身旁,拿起桌上的馬克杯,「你的家人有什麼看法?」 他乾笑起來,似乎是嘲弄她,「不管他們怎麼想,我們可以說我們是一見鍾情;或者乾脆什麼也不說,讓他們自己定論好了。我是成人,不需要家人的認可來做事。」 她覺得口乾舌燥,難以吞嚥:「我不喜歡謊話。」 「那麼就告訴他們真相,告訴他們,我們決定結婚,為嘉奇和傑森提供一個幸福的家,就這麼簡單。」 她突然對這番粗率的言語感到無言以對。「抱——抱歉,我必須去看看孩子。」 誰知,他竟然換了一個位置,不讓她離開:「或是我離開,給你時間好好想一想我的求婚。我住在費蒙特旅館,有任何決定,打電話告訴我。」 「你會在舊金山待多久?」 「一直待到你給我答覆為止。」 她逃避他的眼光:「如果我的答案是否定的,你怎麼辦?」 他臉上的肌肉繃緊:「你會接受的,孩子這麼迫切需要你。你其實心知肚明,這是唯一的解決之道。你姊姊過世前不是向你交待『找到我兒子,替我好好照顧他』嗎?現在你大可實現她的臨終遺言,同時也可做傑森的母親。」 說完,他走出廚房,在大門口消失而去。 千思萬慮,柔情蜜意,一下子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幾乎無法站立。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傑森的房間,看他躺在小床的角落裡,睡得正香甜,奶瓶還壓在臉頰下。 她輕輕拿開奶瓶,疼惜地看著這個可憐的小親親終於擺平了。想像中,只有假期見面,看不到他初學步,又不能送他上幼稚園,陪他開始學校生活的第一天…… 嫁給阮瑞斯,就能成為嘉奇的母親,一家四口人,該是盡享天倫的幸福。可是有關阮瑞斯的許多事仍然是個謎。超乎一切疑慮的,是他對孩子的全心奉獻。 不是所有的男人結婚都是為了對未出世的孩子盡父職,但是只憑這些人格的優點足夠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而不需考慮婚姻中最重要的成分——愛情嗎?而他們欠缺的就是這些最重要的因素,難道要她接受永遠不會有一個屬於自己孩子的事實嗎? 或許阮瑞斯會有外遇,而且極有可能,他說不定正在物色某位紅粉知己。可是凱西絕不是那種人,她十分瞭解自己。也許思想觀念上她顯得過時守舊,但是一旦接受婚姻的誓約,她就會到死都誓守那份神聖。除非阮瑞斯要求她離婚…… 那是她最憂慮的部分嗎?憂慮有一天他找到一位能佔據他心魂的女子,共浴愛河,這種奇異的感覺,竟然使她陷入一種莫名的沮喪之中。 時光倒流,她想起了羅夫離開那晚對她說的話,這時她有了後見之明,瞭解當時一再拖延婚期對他是多麼傷心的事。而她拒絕與羅夫發生婚前性行為,可能又是加深羅夫疑慮的另一根源。她和姊姊蘇珊兩人對愛的表達迥然不同,蘇珊和泰德成天形影不離,非得手牽手親吻不斷,才能生活,所以相識八個月就結婚了。而凱西對羅夫的愛,含蓄、內斂、深沉,她可以等到蜜月之時,才全然表露所有的愛意。 嫁給阮瑞斯,不會有什麼肉體上的困擾,因為他根本不需要她。他會向相戀的女人要求滿足。她明白阮瑞斯是一個徹底自由意志的人,他會盡一切可能保持個人生活的高度隱私,所以不會有什麼閒言閒語中傷孩子,孩子是他生命中的一切。 所以,還猶豫什麼呢?她自問。難道羅夫還會返回舊金山,與她重修舊好嗎?他怎會如此快速地就與另一女子墜入情網?是因為她願意「獻身」嗎?她簡直不敢想下去,也無法原諒他,這對她簡直是如奇恥大辱般的傷害。 假如他們真的同榻而眠,那就意味著羅夫根本就不會懷念凱西。而且如果真是如此,羅夫當初被拒絕的痛苦應該早已痊癒了,他們現在或許正在計劃一個凱西永遠不會有的甜蜜愛巢。其實,當初她並不是拒絕,而只是請求他給她更多的時間呀! 她沒有得到羅夫的任何保證,她什麼也沒得到。假如嫁給阮瑞斯,至少還可以滿足她成為母親的渴望。否則的話,她將永遠生活在傑森和嘉奇的邊緣地帶,這絕不是她所能忍受的。接下來的幾個時辰,她都忙著一邊招呼傑森,一邊完成玩偶製作的最後幾道程序。晚上六點三十分,有客戶按鈴取貨及再訂購。直到把傑森抱上床睡覺,廚房雜務清理之後,差不多已經十一點了,才終於有空戒慎恐懼地撥電話過去。 她心跳得厲害,轉接中,電話響了十聲,無人接,她掛上電話。也許他出去了,或是睡了。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她必須等到明天早上。 假如明早醒來,仍不覺得自己想法錯誤,那麼她會再打。儘管如此緊張,她仍有一股奇異的洩氣的感覺。她走過去拔掉晶亮的聖誕樹的插頭,然後洗個熱水澡。正當她急欲就寢時,聽到一陣敲門聲。 寶拉是唯一這麼晚會來打擾的人,但是她會先打電話。她雖然納悶,還是像隻貓一樣無聲地走進客廳探看究竟。 「凱西?」一陣敲門聲之後,一個輕聲、急促的聲音響起。「是阮瑞斯,你還沒睡嗎? 我不想吵醒傑森,但是沒有更好的辦法。」 |